十洲记 作者:八月初三(晋江2013-04-25完结,前世今生)-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目送着明恒的马车远去后,沈芝贺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短短一日内,这双手承载了多少的情与恨,但她并不后悔自己所积下的孽,如果说明恒是一盏烛灯,那莫京就是扑向光热的蝶,她沈芝贺,怎么能容许有谁挡住照亮自己的那束光亮。
②
流洲的男女老少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祭剑会而激动,除了几人。
蔡胡安特别的难安,眼看着莫京失踪已有二十余天,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内踱来踱去这么来来回回地走,反复同沈芝贺说着同一句话:“芝芝,你和小京要好,劳烦你再想想她会去哪里。”
沈芝贺搞不懂连明恒都不急的事,蔡胡安又在这里焦急个什么,还没答,明恒抢在她前面做了回答:“这问题你反复问了她数遍,她若知道,早就告知你。”
蔡胡安就差抓头:“我就问问,万一芝芝突然又想起什么了呢。”
沈芝贺想了想,苦笑:“我的确想不到她还能去哪里,还一去就是这么久。”
真的很久啊,久到那场下了三天三夜的雨都变成了记忆里的事情,沈芝贺打着扇心想。
从蔡府里出来的时候,日头正烈,明恒见沈芝贺扇不离手,让她在外面等了等,然后自己又折了回去,再出来时,他手里已多了一个冰葫芦:“你好像格外怕热,拿着这个,熬到日暮应该不成问题。”
在囲郡时,大家再热也就是去溪边走两圈,虽然解了热,但人也晒得如同一块黑碳球。等沈芝贺回到自家府里时,沈母见她抱了一个冰葫芦,忍不住就多啐了两句:“明明不是生来做官小姐的命,却非要享别人官小姐的荣华。我生的闺女咋这么不知福哟。”
沈芝贺近来都和明恒蔡胡安他们泡在一起,此刻听到沈母的话,竟觉得她说话粗俗了,连坐也懒得坐就朝自己的房内走去。
沈母见她不理会自己,更加不满:“女人就怕不老实不本分。听说莫家小姐没了消息,我就琢磨着和你有关,你把人家姑娘藏哪儿去了。”
脚步这才停下,沈芝贺冷漠地转身,直直看着她,轻快地道:“我把她杀了。”
沈母先一愣,随即拉长了脸:“说什么鬼话,我自己的闺女我还是了解的,你顶多就是嫉妒莫家小姐家世样貌才华都好过你,使些小手段争风头还有可能,杀人。”沈母摆手,“你不敢。”
是么。
沈芝贺唇角向上弯起,旋身:“是啊,我当然不敢了。”
与此同时,蔡府内众人因蔡胡安的情绪不佳皆是大气不敢喘,等打发走了下人,蔡胡安哧溜一下坐到了明恒身旁:“你怎生一点都不急,下月便是祭剑会,这个当口上出了这种事,不怕是针对你们明家来的?”
明恒沉吟:“要是针对明家,直接绑了我幼弟即可,何必大费周章携了莫京。”
“嗯,有理。”蔡胡安随之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闪躲起来,“可是,只要稍加了解,就不难得知你与你兄弟甚少来往,感情自然也寡淡,但是小京她……”
“她什么。”
“算了,没什么,我就随便一提。”
蔡胡安心里有何想法,明恒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总爱多想,让他不得不把话说明白:“莫京从一开始便称我为明大哥,至始至终只当我是兄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你未有,可是小京又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
蔡胡安差点被自己噎住:“啊?”
莫京失踪了好几日,现在真不是谈风论月的好时候,可明恒是在不忍心再看蔡胡安的一颗心这么悬吊着,敞明了说道:“莫京从一开始就是,为你。”
所以追着吵着要结实明恒,闹着和他们一起骑马一起品茶一起去郊外打猎;明明是个连怎么上马都不知道的人,也不清楚喝茶有些什么讲究,面对重弓更是连拉都拉不开,可她还是整日整夜追在后面跑着,跑了好久才发现,惦记的那个人虽也有意,但却会错了情。这实在是啼笑皆非。
听到这些,蔡胡安总算停下了步子,在高椅上坐了片刻后,忽然弹起来朝外大步流星地走,明恒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蔡胡安有些激动:“还能上哪儿去!找小京!”若不是出了事,这人怕是还要瞒着他。
平日里总是浊世佳公子扮相的蔡胡安难得看上去几分凌乱,明恒既担心莫京,又觉得他们俩这样也算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刚浮出了一个笑容,出府后又被烈日给晒没了。
他从小便耐不得热,身边唯一的冰葫芦还给了别人,便只能由自己硬撑着白受罪。
☆、流洲·沈芝贺【中】
③
明明是十五的夜,天上却看不到月影,重重叠叠的云混着夜风吹得人心里发憷。沈芝贺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走了两步快速回头一看,发现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更显阴森。
她飞快地穿过花园,裙裾在脚边翻滚,步子越走越快,绕过回廊,原本可以通向房间的路不知何时被一堵白色的新墙给封死,呼吸骤然加速,沈芝贺捂住嘴回头,一个穿着嫩黄衣裙的女子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满头青丝遮住了脸庞,但那体型与衣裳太过眼熟,沈芝贺惊讶下喊道:“小京!你……”
莫京桀桀怪笑地朝着沈芝贺摇摇晃晃地走去,皮肤开始渗血,嫩黄色的裙裳上很快浮现出一块一块的血斑:“芝芝,嘻嘻,你有么有想我?我当时好痛啊,你下手怎么那么的重呢,我好痛啊,你知不知道,我好痛的啊!”
沈芝贺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越墙逃走,但周围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看着莫京那鲜红的指甲朝自己伸来,就要触到她的皮肤……
“芝芝!”蔡胡安用力推了推她,“芝芝!梦魇了?”
沈芝贺手搭在汗湿的额头上努力想坐起来,手一推,触到了不同的柔软,翻身对上了明恒灿若星辰的一双眸子,她赶忙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睡在了明恒的腿上。
“梦魇住了?”这次是明恒问她。
恍惚地看了看马车外的阳光,明明是正午,她劝说自己安下心,还没说话,蔡胡安靠在一边有些难过地道:“你将才做梦都在喊着小京。已有这么多人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原来睡梦中竟是大惊下失声喊了出来。沈芝贺讪讪地安慰了蔡胡安两句,正说着,一只手横在了她的面前,明恒拿着水壶对她道:“天气炎热,你又睡的一身汗,喝口水。”
绷紧的神经一下疲软起来,沈芝贺拿下水壶,喝了两口水,不好意思地开口:“约莫着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实在是太困了。”她指自己靠着明恒睡着的事。
这一月余来,她都是一边帮着明恒整理祭剑会的事,一面陪着蔡胡安三日两头往衙门跑,晚上就帮他们勾画像写寻人贴,是有些辛苦。但广撒鱼还是有收益,不知道哪里的山夫说最后在山里看见了一个穿黄衣的女子,那话里的描述和莫京有七分想象,蔡胡安等不及衙门行动,自己派了马车要去寻寻看,明恒与沈芝贺这才一道跟着来。
马车颠簸路上又无聊,才坐上不久,沈芝贺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后来不知何时她已倒在明恒腿上睡着,如果不是梦了一出噩梦,那将非常完美。
明恒动动腿,估计还是被她压得发麻了:“这些天你都未歇口气,小憩片刻也不错。”
蔡胡安眼尖地看见了沈芝贺怀里抱着的那个冰葫芦,冲着明恒挤了挤眼睛,圈手在唇边假咳了一声也跟着闭目养神,整个人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颇有些看破一切的意味。
到了驿站,蔡胡安最先跳下马车,明恒跟着下去,伸手就要来扶沈芝贺下车。她面上一红,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搭上:“我自己来就好。”
明恒依旧抬手坚持:“这里没有下人,你且将就将就。”
沈芝贺面色更红,低着头下了马车,跟着明恒双双进了驿站。
蔡胡安此时已和之前打听好的扫洒老翁交谈起来:“老伯,我是打洲城来的,前些天派人来这里问过一个姑娘的下落。”
老翁有些耳背,让蔡胡安大声重复了两三遍才听清,而后倚着高枝笤帚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姑娘家,我都是好多好多天前见过一次咯!小姑娘长的俏生生的,那时看着她一个人上了山,我还想别在山上碰上大虫哟!”
蔡胡安面色变得难看,展开一张画像:“老伯,您再看看,是不是这画里人。”
老翁年纪大了,不仅耳朵背,眼神也不大好,将画像拿的忽近忽远,仔仔细细看了好久,非常笃定地对他们道:“就是她嘛!不会错,这么美,是那个姑娘。”
“您刚刚说她上了山?那她是什么时候下山的?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
蔡胡安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让那老翁招架不住:“公子,这里每天人来人往,根本记不清是到底是多少天前的事情,看您是穿绫罗的公子,求您千万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我没有想要为难您。”蔡胡安失落地道,“那我们先在客栈住下,您要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来告诉我可好?最后只再问点别的,这座山的那头是什么?”
“都是荒山。”
“那我再派些人去山上找找。”
蔡胡安看起来很沮丧,赶了大半日的路,连饭也不愿吃,就要了间房进去休息了。明恒看上去比他要泰然许多,还体贴地向厨房点了些消暑食物:“驿站在炎季里常备有冬瓜荷叶汤,寻常在家府里不容易喝到这个。虽不是什么特别的食物,但你怕热,喝此有益。”说着,就替她盛了小半碗,“你以前一定没喝过,试试看喜不喜欢。”
沈芝贺不动声色地喝了小半碗,扬起笑容:“很好喝。”
明恒正要说什么,一个同是杂役打扮的男子这时走到了他们身边,不等人请,自己就已大摇大摆地在同一张桌上坐下,神神秘秘地直接开口:“二位是和刚刚那个公子一路来寻人的吧?看你们这身衣服,州城来的就是不一样。”
等看到明恒对他的态度与刚才和沈芝贺说话时截然不同,这人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这才记起要自报家门这回事:“公子、夫人,我是这驿站的马倌,刚才那个老头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不是要找那位姑娘吗?我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
明恒这才抬眼正式地看了看他。
马倌腆着脸笑,手指来回搓了搓:“但是,要点这个。”
沈芝贺沉住气,从荷包里摸了碎银给他。
马倌并不算贪心,这些碎银子对他来说算是足够。他将银子仔细收好,认认真真地道:“你们所说的那位姑娘,那天是独自一人坐马车来的。我记得那天下好大的雨哇,她鞋袜都湿透了,还是赶着要上山,我劝她等雨小些再上山,她不肯,说是有人再等她,最后只向我借了一根结实的木杖就上山去了。你们不知道,这些山上到处都是泥巴,雨又大,没扶稳再滑一下……”他不敢再说下去,主动噤声。
静坐了好一会儿,明恒才道:“她说,山上有人等她?”
“对啊对啊,这荒山野岭的,谁会约在山里头见面,很奇怪对不对,我也觉得纳闷。”
“那天还有谁上山吗?”
“有倒是有。但是这位公子啊。”马倌笑,“那点碎银只够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