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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曲尽星河-第44章

小说: 曲尽星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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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阿鸟苦笑:“这是要乱拳打死老师傅吗?他们要干什么?”

    赵过摇了摇头说:“判断不出来。这是个傻子吧。出兵就像根本没有目的,就是为了挑衅我们一下。我抓了几个俘虏,也问不出所以然。”

    狄阿鸟又切中要害:“领兵的是谁?”

    赵过说:“拓跋氏的一个小汗”

    接下来他有点儿吞吞吐吐,看来是知道了什么。

    狄阿鸟要求说:“这都是重要军情,你也是做大将的人了,怎么欲言又止的?”

    赵过没有办法,说:“抓了些俘虏,告诉说领兵的是拓跋久兴。”

    狄阿鸟反问:“谁?”

    他是听清了,反问:“拐走段含章的拓跋久兴?”

    赵过点了点头。

    狄阿鸟一手按脑门上了,笑着说:“夜里遇袭,将士们害怕我引来大量的敌兵,简单问了几句就全部杀了,没留活口。原来真是个傻子。他还不至于这么傻吧,你说这背后有没有段含章的影子?”

    赵过说:“有可能,极有可能。”

    他反过来问狄阿鸟:“会不会是段含章心里还有你,这么来一回,给你示警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不会。除非拓跋久兴真是个傻子。”

    他还是猜不出来为什么,反问:“你说你空置一个县旗,能不能吸引得住敌人?以孤为饵怎么样?他们既然没有战争目的,乱打,你说乱打的过程中,突然就有一个机会,围住东夏王狄阿鸟,这拓跋久兴会不会认为可以生擒孤给段含章看?向段含章证明,选择他是对的,他是能战胜孤的?”

    赵过一脸窘相,叹气说:“这天下真小呀。段含章和拓跋久兴竟然蹦我们跟前了。要是宣布出去,东夏的将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争先恐后为阿鸟你效劳,把这二人生擒献给你,但他们又不了解你,又让你为难。”

    狄阿鸟坦然承认说:“没错。杀他们,惩罚他们何益之有?”

    他拉着赵过就走,一直到驰回来的自己马车旁边,带赵过上去,从上面找到一幅地图,轻声问:“就在一瞬间,孤肯定拓跋巍巍不会放心孤,无论孤做什么样子,他也许有先下手的打算。现在有了可靠的军情,孤更是断定,拓跋久兴的军队很可能就是背后监视应变的。之所以乱打,孤这么认为,有段含章在,段含章了解孤,认为孤必定出兵,拓跋久兴自然相信她,这一次乱打,就像是他们在反对派面前的一次证明一样,要看着孤的兵漫山遍野从包兰倾泻出来,他们再逃跑。不管怎么说,拓跋巍巍一定有防范孤的布置,如果他预想的决战会是在这一带。”

    狄阿鸟在地图上的一个区域内一按,冷笑说:“那么他的补给呢?他必有囤积,适合囤积粮草辎重的地方只有两处,第一,拓跋山口,第二,高奴高奴有城,高奴的可能更大一些。你说,我们奇袭高奴,夺了这些辎重粮草,我们是不是具备远征他的条件?我们的数万军队就不像咱们担心的那样,补给不上,只求一击必中?”

    赵过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望着他,愕然道:“阿鸟。这你是怎么想到的?”

    他猛地一拍马车底板,大叫道:“对呀。阿鸟。如果是真的,我们又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得到,他还给我们打什么呀,他就等着我们上门揍他。”

    狄阿鸟说:“这一定是真的。过了高奴,雕阴、泾郡就是他东路的边缘,他肯定在东路边缘之外给我们来一次决战,而不会让我们和靖康朝廷起到合兵配合的作用,那么他选好的决战场地就是这一带。”

    他冷笑说:“这个段含章会害人。她自以为高明,也许在拓跋氏那里给拓跋久兴谋取到了某些利益,却一撅屁股给了孤两个利好。第一,孤从而判断出来,陈朝对孤有长久的防范措施,顺藤摸瓜,孤立刻判断出他有囤积粮草的地方,而且必定靠近他们选好的战场;第二,本来我们为了雍人,为了朝廷去打仗,国内会有一些人觉得不值得,他领兵入境,会让我们东夏对他们的敌意前所未有地高涨。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那就是孤还在犹豫,他先打进来了,东夏岂不是上下一心?”

    赵过粗声说:“当年他们打渔阳,所有人就都憋了一口气。这回他们又捣了一下,马蜂窝不炸才怪。”

    狄阿鸟激昂说:“孤要在这里公开身份,你可以私下放走那些俘虏,因为孤已经有安排,无论是否聚歼拓跋久兴,孤都需要拖他几天,如果他对孤感兴趣,那就再好不过了。同时孤就要在这里,在一个战死的巴特尔家里声讨伪陈,发布檄文,传檄天下,孤要让所有的东夏人知道,久居身边的狼迟早要咬人,我们东夏人有灭除这匹狼的决心,如果不,就会被狼咬,就会有撒马尔这样的巴特尔死去,就会被烧杀奸淫掳掠,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求两边都不得罪。你现在就去安排,四邻八乡的百姓来得越多越多要好,孤要和他们一起,发起战争的呼喊。”

    继而,他压低声音说:“其实在内心深处,孤也犹豫要不要打这一仗,毕竟要打多大的仗我们东夏的损失就有多大,孤害怕损失,害怕将士们失去性命,害怕我们东夏经不起战争,可这一次,拓跋陈朝彻底把孤给激怒。”

    他声音从低沉又到咆哮:“孤怒了。人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孤虽非天子,却是真怒了。拓跋老贼侵凌我陈州,毁我陇上,屡次入我关中,犯我仓州,他把自己披上与雍家一个祖宗的假皮,却奴役着雍家百姓数十万,令他们泪尽胡尘,孤身为雍人,岂不怒乎?当年他犯我渔阳,累我妻子母亲坐守空城,将士死伤不计其数,这次又侵凌我疆,攻我乡旗,杀我豪杰,孤身为东夏之王岂不怒哉?孤此去代天伐罪,不灭拓跋,誓不回还。”

四十九节 仇人营救() 
撒力罕独自驮着阿弟去野外,亲友要一道运送,他却执意一个人去,拉着一辆走样的平板车说了一路的话。

    他好像要把半生的话说完,其实却是重复的,不是用一句、两句的话提到几年前十几年前的一件事情,向顺从的阿弟道歉,就是重复撒马尔说过的,过几天还要去干什么呢。

    直到黑夜,他的脚步才停止。

    将阿弟放到狼嗥可闻的荒野上,他最后一遍看过阿弟的仪容,惨白可怕的面容,已经僵硬的肢体,又一阵难过。

    他见阿弟用的是赵过的将帅大敞裹的身,就胡乱地拔拔,想给他拔下来,拔了不几下,却又连忙给掩盖上,自己一屁股坐到三步开外,他喃喃地说:“让你裹着。你裹着吧。这是你挣来的荣誉呀。”

    回家的路上,他走不动了,停下平板车,点起一堆火。

    盯着那火光,他好像看到了东夏那汹汹燃烧起来的烈火。

    这烈火拉来了一张大幕,撒力罕好像看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数征人纷纷修戈整矛,向他们的乡旗县旗聚集旋即,他痛苦地抱上了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翻滚。

    阿弟的死让他无比痛恨巴依乌孙,让他无比痛恨拓跋氏,而且前所未有地感到孤独,这几天,周围的百姓聚来下八户,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下马见他,拜上一拜,称赞说你有个好阿弟,是个巴特尔。

    狄阿鸟去县旗了。他虽然走了,周围的百姓却都被动员起来。

    撒力罕敢肯定,东夏要向敌人复仇,将所有的有血性的东夏男人武装起来,跨越高山大河,站在敌人的面前,让他们后悔。

    而且东夏王狄阿鸟当众读了檄文,并且亲手交给身边的人传播四方。

    檄文也许只流传于靖康,撒力罕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敢肯定狄阿鸟有毁灭敌人的意志,之前,狄阿鸟屯留在包兰,在撒力罕眼里,也许真的是在犹豫,也许是想看两败俱伤,也许只是应付中原人,但萨力罕敢肯定,现在这檄文传播四方,就是巴特尔斩钉截铁的话,响箭难追,覆水难收。

    他的阿弟和那些活着死去的东夏人一起并肩战斗了,并且拒绝投降敌人,宁愿战死。

    他想重新拿起刀剑,与全部的东夏人一起向东夏的敌人作战,却因为曾经的誓言而不能,潮水一样的东夏人汇聚成一道大海,他却不在大海里,好像他不是东夏人也不曾是的一样,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和巴依乌孙的区别。

    孤独无穷无尽地袭来,天地也无穷无尽。

    他手握弯刀跪坐起来,高高扬起手里的弯刀,一把剁入这坚硬的土地,然后便跪拜在这锋芒毕露的弯刀前,将双手合十。

    他祈求说:“高高在上的佛祖呀,告诉我该怎么做。”

    家里的人等着他回家时接他,在外头等到好晚,他却天亮才到的家,在家里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安排家里的事儿,却总不能得心应手,之前有他阿弟在,很多的事情都是他阿弟在操办的。

    忙到天黑,他小妻的阿弟到了。

    来,也是他小妻家族的长辈派他妻弟来奔丧。

    他让小妻和这个妻弟一起入席,坐在了对面,想了一想,就说:“阿弟。你年龄也不小了吧。阿哥知道你身体瘦弱,你就不要想着去打仗啦,过来给我管一管家事,撒马尔不在了,光牧养牲口就顾不过来,你阿姐要我去雇人,雇人是雇人,全交给人怎能令人放心呢,你搬过来住吧。”

    他小妻的阿弟看了阿姐一眼,不情愿地说:“官府开了匠学,说先去的不用交牲口,阿爷给人说好了,打算送我去学手艺呢。”撒力罕懵了,心里却是在问:“狄阿鸟怎么能这样呀?官府怎么连工匠都教呀。”

    他连忙朝一旁的小妻看去,小妻懂得他心思,诱骗说:“你阿哥这儿也有手艺,你跟着他学打铁不行吗?听说现在都行雇佣,等于是阿姐家雇佣的你,教你打铁,让你管家,给你置产业,娶亲。”

    在阿姐的诱骗下,妻弟这才答应。

    撒力罕闷闷地喝了一会儿酒,在小妻的服侍下睡下了。

    天亮的时候,老箭长来了。

    原先的箭长也是新任的马丞。他神色不宁地问:“撒力罕坦达。你知道不知道?大王去了县旗,敌人把县旗给围了,人说大王手下的将领不知道敌人躲了起来,绕过包兰追出去兴师问罪呢。你说这咋办吧?”

    撒力罕一下懵了,问:“真的假的?”

    马丞说:“真的假不了。我已经通知其它几个箭,让箭长把青壮集中起来,联络其它乡旗,一起去县旗救大王。就是想着咱们这一箭我上去了,箭长位置还空着,你先干着吧。我知道你家富,家里事情多,肯定看不上,回头你想干我上报,你不想干,咱再选人,行不行?”

    撒力罕一声不吭。

    马丞看他犹豫,耐心又劝:“我知道你善战,名义上你是箭长,实际上呢,你咋说,我咋听,咱们乡旗的人都由你来指挥,这样打起仗,咱也才能少死人。我不是那种见了巴特尔就生闷气的人,是真心的尊敬你。不然那晚上,我也不会你一通知,就带着人来和你合营。看不上箭长,我就把马丞给你,我这还是代的,说给你就能给你。”

    他接下来又说:“敌人把大王围在县旗里那可非同小可,只要是东夏人就一定要去救,没有大王。能有现在的东夏吗?为救大王,我把家里十三岁以上的全带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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