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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重生之谢你替我收尸-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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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一只白白软软的,胖乎乎的棉花糖似的男孩子。

    这第一次见面,江医生检查完了九岁阮炼的身体,就故意用逗弄孩子的语气与小胖子阮炼闲聊。小阮炼做的端正笔直,一板一眼的大人般的礼貌回答他逗弄的问题,看小孩办做大人,初时有趣,再聊下去就觉得很无趣了。

    江医生一个走神,停了声音,阮炼就端正坐着也不说话。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江医生缓过神决定告辞,就见小孩咬着嘴唇默无声息的落着眼泪。

    这把江医生吓了一跳,连忙哄他:“安哥儿,你哭什么呢?是叔叔……吓着你了吗?”

    阮炼摇摇头,江医生找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其实他也没什么哄孩子的经经验,那时他还是个愣头青,想来想去就直截了当的问阮家大少爷:“安哥儿,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阮炼经不住他一直问,才羞愧的落着泪珠子告诉他:“叔叔,我想爸爸了。”

    江医生知道阮希文一个月前去世,听到这回答心酸不已,正要安慰,老太太和一个婆子进了阮炼卧室。

    老太太见阮炼在哭,皱着眉去看他,江医生赶紧解释:“夫人,安哥儿想爸爸了,对待孩子,除了身体健康,我们也要关注心理——”

    江医生的话没说完,阮炼已经跳下了椅子慌忙抹掉了泪水。

    那一天,江医生一句“安哥儿想爸爸”,给阮炼换了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打他二十下手心。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副伤心模样的语重心长教育:“安哥儿,你是阮家的长子长孙,你爸爸走得早,你更不能做出软弱的样子。你们这一房就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男孩,说过多少遍了,你就要有个顶梁柱的样子,你可以流血流汗,可你就不能流眼泪。不说别的,你妈妈……”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气呼呼的在戒尺打在手心肉上的声音中说:“还得靠你这个儿子。”

    江医生大学到研究生全在美国就读,看着九岁的小男孩忍着泪水,一脸羞愧的边挨打边听奶奶教训,只想打911把这两个人拘留几天。

    可惜港城只是港城,它西化又封建,它向往着甚至盲目的崇拜着西方的文化,同时它承载的人民们又留着华夏千百年来的封建传统。

    阮炼那天挨了二十下手心,江医生在那里简直坐立难安,他想阻止,却也知道好像没有理由阻止人家教孩子。

    只是打手心,自古我们不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吗?他自己小时候都没少挨过打,长大后他也没恨过父母,相反非常感激,当年的自己正是个熊孩子,活该挨打。

    以己推人,这天下的孩子小时候都熊,教育孩子上了手,江医生出国八年,一边觉得不对一边又觉得该打还是要打。

    因此他在每每想要出声阻止老太太这样教育阮炼,又矛盾纠结的咽回了求情的话。

    阮炼挨完打,江医生就想拔腿离开了,同时心中想这孩子怕是要怨恨他,记他的仇了。

    他就听到老太太命令阮炼对他道歉。

    没有理由,就是让阮炼给他道歉。

    那一天,江医生近乎是兵荒马乱的从阮家跑出去。

    他至今也想不通,给他道什么歉,这孩子做错什么了?

    他想来想去,当时的细节已经记不清,只还清楚的记得阮炼含着眼泪,一脸愧疚的对他说:“叔叔,对不起,是我没有礼貌。”

    怎么会呢?

    江医生想,你是我见过的最礼貌的孩子了。

    礼貌的不像个孩子了,比大人还要懂礼守礼。

    后来,江医生大概想明白了一些,老太太认为阮炼错在了哪里,阮炼又为何一脸愧疚。

    阮家教育他不该哭,不该软弱,不该怀念,不该委屈,因为这样看起来不体面,看起来像是个小孩子。

    阮炼自己也愧疚,他应该懂礼貌,应该像个大人,他不应该像一个孩子那样,难过了就落眼泪。

    他的错,错在他不该像是一个孩子。

    春日夜色逐渐笼罩了港城,李燕华坐着小轿车一路催促着司机,紧赶慢赶的回到家中,也离静秋打电话过去了四小时。

59。第五十九章 一生() 
^^  女孩看着他; 低声的嘱咐道:“别忘了替我收尸。”

    窗外蓦地一声惊雷; 硕大的雨滴滂沱落下,惊了一群羽翼漆黑的乌鸦发出嘶哑鸟鸣。

    阮炼全身一震; 耳边轰隆雷声逝去,他失魂落魄的睁眼看着四周,他这二十四年的人生,从死到生; 如同按了加速倒进的电影急速后退。

    三千世界外; 佛音悲悯,婴儿降世的啼哭声响彻人间; 他又开始了这一世的由生到死。

    生来向死; 死后向生。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渺渺的檀香似有似无的涌进鼻腔,阮炼睁开眼,身上沉甸甸的如同压了灼热的铁块; 热的他口干舌燥又昏昏沉沉。

    床上的男孩翻了个身,额头的汗水话落进了眼,他难受的眨了眨眼皮; 转过头,对上了佛龛中低眉善目的菩萨; 一行泪水顺着额角一路滑入了鬓发。

    阮炼下意识的张了张口; 嗓子眼干的生疼;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床边打瞌睡的妇人一个栽头; 醒了过来; 习惯性的探了身子要给床上的男孩掖被角,就见这男孩睁了眼,面色苍白的落着眼泪。

    妇人一惊,连忙俯身喊道:“少爷,您醒啦?您、您这是魇着了么?”

    躺着的男孩倏然起身,被子滑落,他才发现原来身上压得不是灼热铁块,而是一席沉沉棉被。

    妇人连忙道:“要不得!大少,您小心着凉呀!”

    顾不得耳边妇人说的话,阮炼翻身下了床,看着这房间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他从小到大所居住的卧室。不顾妇人惊呼,甚至什么也没有想,阮炼跳下了床,他盛着满心的惶恐赤着脚便急匆匆的跑出房间,

    春寒料峭,三层的小洋房只半开了几张纱窗。

    阮炼一路的奔跑,额角鬓边的汗水簌簌的落着,他一路跑下了楼梯,少年阮炼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冲向何处,他身心全是空落落的,像是心间横穿了一道硕大的口子。

    他呼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心脏顿时犹如住在一间四面开窗的房子中,无数的冷风刮裹着他这具少年的胸腔。

    但他知道,他要跑起来,他要去找一个人,他想见那个人——他想见到妈妈,他想为妈妈擦去那滑落的泪水,告诉她我会为你努力的活下去。

    挽着头发的妇人一头雾水,只能急匆匆的追在大少爷身后,连声唤道:“大少爷哎!您这是要去哪啊?您还没好呢!要保重身体呀!”

    一楼客厅中的老妇人正搂着个小姑娘,一老一少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阮炼茫然无措的只知一味的瞎跑,一头冲进了客厅。

    老妇人惊讶的喊住他:“安哥儿,你这是病好了?”

    少年阮炼转头,循着声音看到了这一老一少,他站住了脚步,脑中空茫茫的似大雪一片,觉得这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和那冰雕玉琢的小女孩都十分熟悉,可硬是大脑空空的难以思考她们是谁。

    阮炼只觉得尽是疲惫。

    甫一停下,他才感受到身体上的虚软无力,阮炼自己都惊讶他刚刚是如何凭着一口气跑了这一通。

    追在身后的妇人见他停了脚步,喘着气嘘嘘的追过来,看出了面前的小少年腿脚发软,连忙上前扶住阮炼。

    老妇人便皱眉问道:“静秋,安哥儿的病好了吗?”

    老妇人搂着的小女孩也似天真无邪的发问道:“静秋阿姨,你怎么不看着点平安哥哥呢?他正病着呢。”

    小女孩不等静秋回答,又笑吟吟的看着阮炼:“平安哥哥,静秋阿姨年纪也大了,你也不体谅下阿姨?婶婶回来知道了,又要说你的不是啦。”

    静秋不禁皱了眉头,看着这小女孩,有心想要说两句这小姑娘,管的这么宽,嘴这么碎,当人真看不出来是心疼她堂哥,还是拐着弯挑拨离间。

    阮炼看看身边扶着他的妇人,认出了这是从小到大照顾他长大的保姆静秋。等到他上高中时,静秋才离开了阮家,去跟着自己儿子一家过日子了。

    更不可置信的是看到了沙发上的老妇人,老妇人是他的亲奶奶,奶奶搂着的小女孩仔细看,是他的堂妹阮海棠——儿童模样的阮海棠。

    海棠是他小叔的女儿,长相一直无可挑剔,只是从小就与他不对付。苏渐白寄居阮家后,大半的挤兑和欺负也都来自堂妹海棠。他们这些在阮家老洋房一起长大的孩子,还有一个蒋北离。

    但从奶奶去世,到大家高中毕业之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和事业就几乎不再联系。

    蒋北离从小沉默寡言,大学时回了大陆更是远离了他们的圈子。

    阮炼头两年总是念及彼此一起长大的情分,作为四人中的大哥带头联系彼此,希望不要淡了情谊。可后来他也要承认,就算从十来岁开始,四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度过了初中与高中,注定没有缘分的人还是没有缘分。

    如此,阮炼全是白做工,就连逢年过节,他,蒋北离,苏渐白,阮海棠也都没有再回到这处他们长大的洋房相聚。

    因此看到年龄倒退的阮海棠,阮炼一时眼生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记忆中的海棠妹妹早就是一米七身高的成年女性,一副摩登女郎的模样。

    再看清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老妇人,分明是早已去世多年的奶奶,阮炼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分,和纸一样了。

    确定不是眼花,面前沙发上坐着的是去世多年的亲奶奶,阮炼瞪大了眼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他哑着嗓音骇然道:“奶奶?你不是早就——”

    死了?

    狠狠地一咬舌头,阮炼疼得一眼泪花把这两个字咽回了嗓子眼。

    老妇人莫名其妙的瞅着他:“我早就什么了?”

    阮海棠也从奶奶怀里钻出来,小姑娘笑嘻嘻的跑到自己堂哥身前,一双手背在身后,小人精一样的仰着脑袋。两只大眼睛瞥着阮炼,故作关心的问:“哥哥,你的脸白的和纸一样,好吓人呢。静秋阿姨,你领着我家的钱,就这样照顾我哥哥吗?”

    静秋心中把这招人讨厌的小姑娘噼里啪啦的打了顿屁股,才心疼不已的扶着阮炼就要回房:“安哥儿,先回床上躺着吧,夫人知道了又要……心疼的。”

    海棠大眼睛一转,咯咯的笑着说:“才不会呢,婶婶知道了,又要骂哥哥的。”

    阮炼还在惊疑奶奶不是早死了吗,脑子又昏又浑,静秋不提夫人还好,阮海棠接了话,他们的奶奶就阴阳怪气的也说起了“夫人”。

    静秋一个保姆却是很知进退,绝口不接这话茬,只是拽着阮炼回自己房间。

    阮炼被静秋半拖半拽,之前不知哪来的撑着自己乱跑一通的那一口气散了,他昏着脑袋,晕晕沉沉的和静秋离开了客厅,待到要看不见那一老一少,阮炼蓦地回头喊道:“奶奶。”

    老妇人却只管和孙女忘年交般的说着阮炼母亲坏话,并没听到自己大孙子喊她。

    阮炼脚步虚浮,原路返回,全靠着静秋撑着他。

    他走的两眼发黑,耳中弥漫着“咚咚咚”的声音,像是一把小锤子锲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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