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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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听了微笑点头:“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过能够时刻感受到三个孩子的一片孝心,作为父母,当真别无所求了。”
张氏也随声点头,接着又发牢骚:“太太,您说小姐都十一二岁了,人家的丫头可都只管吵着要花衣裳了,我家这小姐,尽只顾着做学问。”
许氏宠溺着笑道:“这也不怕,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觉着,只要她不落了女红,平日长点学问,倒是有利无害的,只要她自个儿不嫌辛苦就好。”
张氏也笑:“这个太太倒不用挂心,小姐只要一提起笔,那可精神着呢!说到针线活,小姐一样是一双巧手。太太当年是绣庄的当红绣娘,刺绣功夫一流,苏州城里哪个不晓?想不到小姐小小年纪,刺绣工夫都快赶上太太您了!”
许氏听到这话,打心眼里开心,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看到温顺灵巧,冰雪聪慧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欣慰无比。
第三章 不是不爱吃,实在是不敢()
天色渐渐暗沉,在暮色的合围下,一家人围坐在了饭桌前。
于经看到妹妹,不假思索问道:“开了没?”
于秋素摇头:“没呢。”
于经比妹妹大三岁,两个人年龄相当,又加上都爱莲花,所以平时说到的也**逃不开这些个话题。
于鸿知道他们又在谈论莲花的事情,插嘴道:“你们两个小东西要不凑在一块儿,它们怎敢胡乱开花?”
一家人被于鸿这一打趣,相继失笑。于经却挺起胸膛不满道:“哥,你又来喊我小东西,我都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于秋素咬着筷子,在一边干看着偷笑。
只听于守谦“咦”了一声道:“这鱼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家可好久没吃过鱼了。”
许氏待到上完菜,也坐了拢来,听丈夫问话,说道:“隔壁王婶家的小六子昨晚上捞回来好几条鱼,这尾鱼是今天王婶给我的。”她拿起筷子来,往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丈夫的碗里。
于经自打见到这碟鱼,就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只是见父亲尚未动快,也没人下箸,只能强自忍耐,这时见父亲已经动了口,忙不迭伸筷子往鱼碟子里戳了过去。
于夫人看着儿子的谗样,笑道:“经儿,知道你最喜吃鱼了,慢着点,没人跟你抢。”转头又对丈夫道,“这些日子来,可把我们家经儿给憋坏了呢。”
于守谦脸上也浮着笑意,说道:“我们自家院里的菜蔬,明天摘些给王婶家送过去。总不好白吃人家。”
许氏笑意盈盈道:“老爷说的是,我也正打算着呢,明天一早就送过去。”
于鸿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心剔掉了鱼骨,将鱼肉送去妹妹的碗里道:“来,素素,我给你剔掉了骨头,没事了。”却见于经也不约而同伸臂过来,两双筷子在半空里一幢。原来身为二哥的于经见妹妹丝毫没有动鱼碟子的打算,遂也自作主张剔掉了鱼骨夹给她。兄弟俩相视一笑,双双将鱼肉放进了妹妹的饭碗里。
于守谦夫妇见状,也相视而笑,眼见到两个做哥哥的对妹妹的爱护之情,甚感喜慰。
于秋素却是脸色大变,含着一口饭,半开着嘴巴看着饭碗再也动不了口了,好不容易动了筷子,却是将鱼肉通通夹了出来。
许氏看着女儿摇头道:“素素,你看你,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况且我们家又不经常吃鱼,怎么你倒还没忘记。”
于鸿也道:“就是,素素,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吃了?”
原来于秋素六岁那年被鱼骨卡到过一次喉咙之后,自此就再也不敢碰鱼肉了。
于经也一旁少年老成地摇头叹道:“没口福的丫头,以后再也不哄你吃了,我们也落得多吃点。”故意夹起一片来吃给妹妹看,“哈,真是美味可口得不得了!”
吃过饭,许氏捧上一杯清茶,放在了几案上:“老爷,喝口茶吧。”
“不是说身子乏吗?”于守谦疼惜地道,“这端茶递水的,叫下人来就好了。”
许氏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老爷喝的茶,换了旁人,我也不放心,浓淡不均,水温不当,怕老爷喝不习惯。”
“喝茶事小,你的身子事大,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于守谦端起茶盏,掀开盖轻轻拨去上边的茶叶浅尝了一口,入口清冽,格外爽口,不由赞道:“好茶!夫人今日所烹之茶何以分外清爽甘冽?”
许氏笑道:“知道老爷别的都可有可无,就是不能一日无茶,这是我去年储备了梅花上的寒雪之水,今日特用来为老爷烹煮的。”
“难怪!”于守谦赞叹道,接着又续了一口。
许氏陪着丈夫喝了一时茶,顺口说道:“想起孩子们小的时候,吵吵闹闹的,有时难免心烦,如今看他们都长大了,倒似没多少事情可忙,反而心底有些空空的了。”
于守谦笑道:“你呀,就是个劳碌命,孩子都长大了,不让你多操心了,你倒不满意。”
“可不是劳碌命是什么?”许氏沉吟了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身为人母,孩子小时候自然要操心,长大了也还是要操心。孩子嘛,小时候有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了自然又有长大了的事情。”
这回,于守谦算是听出玄虚了,他放下茶盏道:“你绕着说了一圈,莫不是想跟我说鸿儿的终身大事?”
许氏见丈夫开了窍,报以认可的一笑。
来到长子的房门外,许氏见房门大敞,遂提步迈了进去。
“娘。”正执笔而书的于鸿见母亲进来,赶紧走过来奉座。
“在做什么?”许氏随口问道。
“没什么。”于鸿赶紧瞟了一眼书案上的那张纸,略显尴尬地答道。
许氏看在眼里,心里早已明了,略带小心地问道:“鸿儿,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于鸿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却不回话,然而脸色间的喜气却难以掩藏。
看着儿子等于默认,许氏欣然笑道:“男大当婚,没什么可害臊的。跟娘说说,你看中哪家姑娘了?娘好托媒人上门说媒。”
“娘。”于鸿听母亲这么直接了当说了出来,更觉尴尬,只是搓着手抿着嘴憨笑。
“刚才娘也已经跟你爹说起过了,”许氏道,“现在我们家最大的事情可就属你的亲事了。”
“娘,这不还早嘛,你就来提什么亲事。”于鸿言不由衷地道。
许氏知道儿子的脾气,遂笑着起身道:“好了好了,娘又不是来为难你的,看把你急的。什么时候等你自己想开口的时候,娘再洗耳恭听吧。只是到时候人家姑娘被别家聘了去,你可别后悔啊。”
第四章 打赌()
这边母子俩讨论婚姻大事,那边小兄妹俩已来到莲池边,于经欣喜地看着满池的花苞道:“差不多了,快开了,素素你看,那个花苞,一定是最先开的,你猜是不是?”
于秋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了摇头,指着另一株道:“我猜应该是那一株。”
“我觉得应该是那一株才是。”于经回头一想道,“要不咱俩打赌?”
“好,赌什么?”于秋素微笑着问。
“我赢了,你再做个荷包给我。”
“不是才做过一个给你吗?”于秋素不解地道。
于经嘻嘻一笑:“不小心弄丢了。”
“好吧,”于秋素转念一想,“那要是我赢了,二哥你带我出去放纸鸢成不成?”
于经赶紧摇头:“要是让娘知道了,明知故犯肯定要挨罚。况且现在也早过了放纸鸢的时候,不行了。”
于秋素撅起小嘴,怏怏然道:“那不打赌就是了。”
于经一听说不打赌,岂不是荷包要落空?赶紧道:“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再说。”
于秋素见状,心里暗暗欢喜,忍不住脸上洋溢出来。于经瞥见妹妹的神色,转了语气道:“好吧,既然你不肯给我做荷包,做哥哥的也不勉强,我得回房温书去了。”说着拔脚就要走。
于秋素见状,连忙拉住了哥哥的手臂道:“二哥,打赌还不成吗?我不让你为难,我也不过说说罢了。”
这天,于鸿从外面回来,刚到门口,就见里面出来一个陌生男子,带着一脸怒容向自己这边走来,没走几步,和自己擦身而过,急步匆匆离开了。他颇为诧异,进了家门,看见父亲正在厅上,遂请安过后问道:“爹,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怒气冲冲地从我们家出去,是谁啊?”
于守谦冷哼了一声,坐下了道:“我今天也才第二次和他碰面。前些天我在街上曾见过他,当时看见他指挥着人手抬着东西过街,不料不小心把一个小乞儿撞翻在地,要说开始是不小心那也罢了,谁知他不但不扶,看见那小乞儿站起身来,居然还大声呵斥着上前又把那小乞儿踢翻在地。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今天才知道他是来我们苏州开立分铺做生意的,听说我写得一手好字,就亲自上门请我为他写个招牌,我想起此人的龌龊行径,如何甘心替他写什么招牌!”
于鸿见父亲义愤填膺的模样,也相当愤慨:“没错!此人为富不仁,爹大可不必理他。”
“对了,”于守谦道,“你娘今天身子有些不爽,你过去看看吧。”
“娘不舒服吗?”于鸿一听,急忙转向父母的卧房。
一进去,看见母亲斜靠在床上,妹妹还有香云在一边照料。
“娘,”于鸿走了过去道,“爹说你不舒服,怎么回事?”
“只是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许氏脸色苍白,虚弱地道。
于鸿伸手探了一下母亲的额头道:“很热,可有请大夫?”
“爹已经打发宝禄去请了,”于秋素回道,“估摸着该到了。”
香云也插口道:“是啊,老爷最是疼惜太太了。大少爷放心好了,大夫这会儿也该到了。”
果然,话刚说完,就见于守谦陪同着大夫跨进门来,一番望闻问切,去外边开了方子,纳了诊金,告辞了出门。
于秋素见乳母捧着一碗热粥进来,起身接过了道:“奶娘,我来。”
“也好,”张氏道,“我这就去煎药,香云,你去帮把手。”
张氏和香云出去后,于秋素坐在了床沿边要喂母亲,许氏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病,娘自己可以。”说着就要抬手来接碗勺,谁知一抬手竟是不听使唤,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娘,你病得不轻,就让素素来好了。”于鸿脸上尽是对母亲的怜惜之情。
“是啊,这时候你还逞什么强,”于守谦进来道,“就让儿女好好尽点孝心吧。”
许氏向丈夫感激地一笑道,“怎么搞的,小小的风寒居然这么厉害。”见女儿已将勺子递到自己眼前,遂张开了口。
等到药煎好,于鸿又抢着服侍母亲喝药,看着一双儿女孝心可嘉,许氏说不出的宽慰。
服过药后,许氏看着儿子女儿道:“我困了,想睡会儿,这里就让张嫂陪着,你们就都出去吧。”
兄妹俩看看母亲虽然喝了一点点粥,但是药却是全喝下了,也就遵从母命,放心地出去了。
于秋素回到房里,香云见她一脸愁容,安慰道:“小姐,只是风寒,很快就会好的,你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