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宋末之山河动-第9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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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沙场老将,行军宿营乃是必备的技能,贾振厚知道大营的建立主要就是为防止敌袭而布置的。而作为主力的中军布置在营地的中央,并逐层散开,比较精锐的先锋和殿后部队的右、左虞候军布置在营帐外围,以此在遇到夜袭的情况下,可以为主营争取到时间恢复秩序,并反击敌军,而作为皇帝的行营则更是重中之重。
布置完基本营地,其实并不算完。贾振厚知道汉军营地明确要求“务取营里宽广,不使街巷窄狭”,即每个营帐之间都留有很大的间隔,就这一布置虽然使得营地庞大,更加容易遭到敌人进攻,但同时也便于军队快速反应,士兵有足够的空间聚集、列阵,然后“得相统摄,急缓须有救援。”
贾振厚深知只要是一个布置妥当的军营,且有合格指挥官管理的军营,基本是有能力抵御敌军的夜袭。不过他也知道再坚固的防御,终究会有漏洞存在,因此一旦被抓到了这个漏洞,那么需要考验的就不仅仅是将领对于营地的安排了,更多考验的是将领的应变指挥能力与运气了。
虽然此次奔袭,贾振厚感到处处不顺,但似乎此时也不乏有些运气光顾,宋军行营是近水而设,使得周边布置的兵力不免薄弱,并被调离了一部分,从而让他们也有了可乘之机。可他还是心有忧虑,因为夜袭最可怕的往往并不只是行动本身,而是当一个将领决定对敌军展开夜袭时,他往往会被夜袭的对象当做猎物,早就布置下了陷阱。
不过今日即便知道是陷阱,贾振厚也无退身之路,他只能死里求生,亦或是让自己死的有些价值。他们向前突击了一段路,却没有遭到宋军重兵的阻击,只是各营的巡队对他们进行追击、围堵。而这却没有让他喜出望外,而是更加忧虑。
“向敌营施放火箭!”贾振厚下令道。他心里十分清楚奔袭是以少胜多之举,但取胜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从而引发敌军的混乱,使袭击者能够乱中取胜,达成目的。
可今日他们行踪已经暴露,宋军并未派大军围剿,原因不过有二:一者是营地就是假营,不过是虚张声势以此来掩护真营,兵力自然不会太多;二者就是镇守大营的军队训练有素,将领统军有道,他们临危不乱,谨守重要目标,待判明袭营者的动向后再遣兵围剿,而非四处出击使得自己不战先乱,为敌所乘。
贾振厚怕的当然是第二种情况,当下宋营已得到有敌侵入的警报,却按兵不动。而刁斗之上灯信闪烁,营中却不掌灯,又不明火,可号声和哨声此起彼伏,显然是在集结兵力,布置防御,待命出击。而他下令向敌营中施放火箭,四处放火正是欲打破沉寂,让敌兵动起来,他不相信其能在四处火起的时候仍然会蛰伏不动。而只要他们动起来,他们就有机可乘,同时也可试探出敌人虚实。
“千户,看西方火起,敌军开始向西调动!”正当队伍边冲边施放火箭,试图引起营乱时,有兵丁报告道。
“哦!”贾振厚停下脚步向西观瞧,果然西方有火光闪烁,且有愈燃愈烈之势,他细听之下可闻马蹄声碎,再抬头看营中刁斗,果然西方亮起三盏红灯,标示着那个方向有强敌入侵,他惊喜道,“是玉哇失部到了,我们继续向行营冲,诱敌为其破营争取机会!”
“贾千户,我们应借机退出敌营突围,尽快返回符离,否则便陷在营中了。”其话音刚落,贺惟贤就扑了上来拉住他的袍襟道。
“内使,此时突围胜算不大,只有借机攻破行营才能引发混乱,让其首尾难故才能争取一线生机!”贾千户不想再听其唠叨,也对其失去了信心,将手中的刀一带割断袍襟,头也不回地领兵向前道。
“你竟敢违命……”贺惟贤攥着半截袍襟大怒,指着其背影吼道,其却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向前,让他更加愤怒,可又无处发泄。
“内使,咱们如何,敌军巡队追上来了!”其的亲卫见贺惟贤停在当地小心地问道。
“仅凭我们几个能冲的出去吗……快走!”贺惟贤听了回头看看断后的百户不敌也在后撤,宋军射出的子弹在头顶上乱飞,说话间一名兵丁被流弹击中脑袋,血浆迸溅倒在脚下,他抹了把喷溅在脸上的脑浆,再顾不得许多随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宋军大队兵马虽然被玉哇失部吸引过去,但是他们的突进并不容易,不仅面临着巡队的前堵后追,还要不断对抗侧翼的袭击。而贾振厚也发现他们手中的小铳与宋军装备的火铳相比无论射速,还是准头都是天地之差,靠着其根本难以与之对抗,甚至不如弓弩有效。这使得他们前进的路异常艰难,简直是在拿人命再铺,而越靠近敌行营,突击也愈发艰难。而宋军的火力也变的更加密集和猛烈,他们几经突击皆被击退,被阻在营外。
“千户,敌行营之中有异动!”前锋损失惨重,几经补充、替换,终于突进到行营外侧,一名兵丁俯身跑回回禀道。
“不好,南朝小贼要逃!”贾振厚从一辆宋军遗弃的辎重车后探出头向行营张望,只见在火光下一人在众多军兵的护持下向御舟码头匆匆走去,而御舟上也灯火通明,已经张帆待发,他立刻做出了判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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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7章 拼死一搏()
“陛下,请尽快上船!”两路敌军袭营,现在炮弹都打到了行营之内,可小皇帝依然漫不经心。谭飞虽然也明白敌军想要攻进行营非是易事,但是刀枪无眼伤到陛下自己就是万死莫赎,因此为保万全还是劝皇帝尽快撤离,可让其撤离战场以陛下的脾气当然不能,而当下敌‘水军’被击溃,因而上船避于湖中比在行营中要安全的多,而小皇帝一路上左顾右盼不肯快行,让他不得不再次催促道。
“急什么,若是被几千兵丁就攻破行营,你们一班人也就可以自杀谢罪了!”赵昺还是无所谓的样子道,这倒不是他装逼,而是对自己亲军实力和战斗力的自信。
“陛下,敌军发射的炮弹已经打进行营了,若是伤了龙体,属下等才要先自杀谢罪啦!”谭飞让内卫们收缩防卫圈,又让侍卫营的官兵在外围持大盾布置了通向御舟码头的一条临时甬道,苦笑着回答道。
“不用担心,他们的火炮威力不足,且是实心弹,打到这里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了!”赵昺却是依然不慌,解释道。
“陛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谭飞跟了陛下也有几年了,知道他的毛病,听到枪炮声就挪不动腿,可当下也只能施个眼色让侍卫们簇拥着其前行道。
“唉,你们过去紧张了,朕说他们的炮不行就是不行!”赵昺被侍卫们几乎架了起来,脚不沾地地前行,让他十分无奈,“你们听他们的炮声沉闷,再看发射后烟雾也很大,显然是火药的质量不行,威力不足,即便飞到这里能砸破帐篷就不错了!”
“陛下,心疼下属下吧,即便伤了陛下曾油皮也是属下的罪过,待上了船陛下再观战不迟!”谭飞有些无语了,这个时候陛下还有心思研究敌人的火炮。
“再看他们炮兵发射的姿势和转换阵地的情形,也能判断出他们的火炮身管短,射程和命中率都不高,又是发射实心弹,杀伤力有限。诶,你们这是干啥,朕会走……”赵昺跟众人解释着,但忽然惊叫起来。
“请陛下登船!”谭飞本就心急火燎的,可陛下依然不在乎,他却是明白陛下不在乎可以,而自己作为侍卫营统领的职责就是要保证陛下的安全。所以虽然赞成陛下的吩咐,可还是那句话事有万一,敌军的火炮不需有多高命中率,便是有一发乱飞的流弹就都够了,因而直接上手,抄起陛下的双腿将其抬上了船。
赵昺常年习武,可身边的侍卫们也不是庸才,况且人多势众,哪里挣的开,只能无奈的任大家将自己抬上了船。他刚刚站定,随行的侍卫们也快速登船,不等整队御舟就收起了跳板,起锚收缆,桨橹齐动离开了码头,根本不待他说什么。
‘轰、轰、轰……’
‘砰、砰、砰……’这时传来一阵爆响,接着在御舟附近的水面上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水声,随之溅起几根水柱。大家都意识到,这是敌军在向御舟集火射击,可惜他们的火器威力不足,难以触及,否则真能伤到还站在甲板上的人。可如此也把众人吓了一跳,加速出了水寨向深水中驶去。
“南朝小皇帝已被击伤,乘船远遁了!”
“南朝小皇帝已被击伤,乘船远遁了!”
“南朝小皇帝已被击伤,乘船远遁了!”……
“嘿嘿,这蒙元领兵之将还有点儿意思,知道以此乱我军心!”枪炮声过后,又传来一阵北方腔的喊声,赵昺听了却被气笑了,但也不得不佩服这蒙元的领兵将领。
要知道无论古今在战场上,主帅阵亡或是逃走不仅使指挥中枢失效,部队陷入混乱,也是极为影响军心的大事,否则也就不会有专门针对主帅的‘斩首行动’了。而在古代的军事体制下,主将的阵亡或逃离战场对于战争的影响更为严重,更不要说皇帝逃走了,这足以使在通信手段极为落后,短时间内难以验证真实性的各部发生混乱,进而导致大军崩败。
不过赵昺却并不大担心,毕竟御前护军是精锐,且军纪森严,即便主帅阵亡,没有主将的命令依然会坚决执行命令,并不会一听到消息就即刻崩溃的危险。再者,谁都知道陛下久经战阵,经历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都多,怎么会在众军的保护下却轻易被敌军击伤呢!
“升起皇旗,昭告各部,陛下平安,转上御舟指挥战斗!”谭飞却是不敢大意,立刻命令在御舟上升起皇旗,表明身份,并告之各部陛下平安。
“给朕轰他们,居然敢造谣朕临阵脱逃了!”而赵昺这时却愤愤然地道。
“陛下,那边的敌军尚未全部入网,现在将他们歼灭,不会让路上之地逃遁吧!”谭飞这时建议道。
“哼,朕若是不发声,他们还真当朕被吓跑了,这只能让他们更加卖力的赶过来!”赵昺冷哼声道。
“是,属下遵命!”在旁迎候的郑永立刻传令下去。
起初因为战斗发生在军营中,为了防止误伤,交战中也只限于使用火枪和百子铳等小型火炮,加上为了能将袭击的敌人诱入寨中聚歼,一直没有动用火炮。现在水寨中战船都已经出港,在看到御船发出炮击码头的信号后,围追堵截的宋军各部也即刻隐蔽。
随之调转船身的御舟以舷炮接连打出了两个齐射,顿时御船码头上火光腾起,将还欲寻船追击的蒙元兵丁炸的死伤一片,然后御舟才施施然调转船头的驶出水寨,几艘龙船接令后迅速围上来伴行警戒,以防止有残存的敌船出其不意的以火炮袭击御舟……
眼见着御舟‘远遁’,挨了一顿炮弹的贾振厚已经意识到此次焚毁敌军粮草和擒杀南朝皇帝的任务全部落空,点检周围还能战的兵丁已经不足三百人,能战着也就二百来人。而他的处境也不容乐观,此时他们左侧是浩荡的湖水,前方是南朝皇帝行营,右侧是宋军御前护军的中军大营,后方则是尾随追击的宋军巡队,已经是深陷重围。
“贾千户,下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