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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朝秦不暮楚 作者:冰蛇(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9-06正文完结)-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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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位。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些人当然知道,可是连瑜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让他们实在没有勇气把秦家的事情说出来:到了这个地步,秦节已死,秦家大势已去,秦昭用为国祈福的理由出家,换来的是不嫁人的自由,同时也为为自己换来了相当的地位:这个地位足以保障她不会因为身怀巨资却失去了高官父亲的庇护而被人惦记,足以保障她的弟弟不会因为父亲死去,姐姐做不了太子妃而被人欺辱……这个姑娘已经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她面对的危机,她已经不需要连瑜救助了,那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这个当口上往连瑜心口上插刀子?当然连瑜早晚会知道的,但这个刀子还是让别人□□较好。

    往连瑜心口上插刀子的是甄友谦。

    这个无利不起早的男人这几天的心情烂透了!最大的靠山倒了,偏偏这个时候又得到另一个噩耗,他的那个做官的二叔,官位没了……哦,不,确切地说不是官位没了,是差事没了!

    甄友谦的二叔甄城去年被调到山东做县令,他过了年便上路往山东走,路上病的一塌糊涂,不得不写了奏本停船靠岸养病,皇帝估摸着他没法及时上任了,就另派了他人去做这个县令。甄二叔本以为自己活不了了,索性决定叶落归根,让家人拉着马车把他往南面拉,谁知道走了半路,他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仔细想想,卧槽,这哪里是什么不治之症,这忒玛就是晕船,常人无法想象的,症状极为奇葩的晕船!

    人是没事儿了,可是差事却没了!江南那边的工作早就交接了,山东那边的位置也有了新人,甄二叔苦逼地发现,他失业了……

    甄家的男人,不管从政还是经商,骨子里都是冒险家。甄城病发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立刻吩咐调转马头,去开封!差事没了可以再找,这会儿正好侄儿在开封,自己为官多年,也算有点人脉,差事丢了,再活动一个便是了!只要人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甄城意气风发地往开封赶,写了信让驿站帮忙传给侄儿。其实,对于甄友谦来说,二叔的这种做法再正确不过,但是,放到这个节骨眼上,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大靠山倒了,小粗腿居然也断了,人生之苦逼莫过如此————不,还有更糟糕的,他老婆马上就要进开封了。

    想到自家老婆的可怕破坏力,甄友谦又是一脸血,他原本觉得从这个老婆身上算是赚回本了,结果一扭脸搞死他一儿一女,他安慰自己说罢了罢了,好歹她还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算扯平——扯平你妹啊!老子不看你二叔份上早掐死你了。

    可就算婉娘的二叔不在了,甄友谦依然不能掐死她。

    秦节死了,可秦昭还活着呢,连瑜更是活的滋润无比……失去了一棵大树,但他还是可以在别的树荫下乘凉,前提是,他必须要维护好这份关系,对于与他非亲非故的连瑜,表明对秦昭秦明的关心,是奉承他的最好办法。至于连瑜现在的状态,甄友谦并没有太多的关心:不过是死了个一个妾罢了,他家里病死的卖出去的妾,十个手指都掰不完,当然象征性地掉几滴眼泪是必要的,可谁会把这事儿当做啥天塌下来的大事儿??他完全没想到连瑜还不知道秦家的大事儿,在他看来,鲢鱼不出门,怕也是因为秦节的事儿伤心,又帮不上秦家的忙,索性借着爱妾的死躲在家里……可就算连瑜躲在家里,甄友谦也绝对相信,在他面前表达一下自己对秦家的亲近与悲痛绝对没有问题!

    甄友谦以他特有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有情有义,他看着形容憔悴的连瑜,发出惊天动地地嚎叫声:“连兄弟啊,可真是疼死我也,二叔死的冤啊,天杀的蛮子,竟把二叔害了去,可怜昭妹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从此以后只能跟青灯古佛相伴了,好好一个家,就成了这样子,这算什么事儿啊!”他做生意是个明白人,但文化水平不怎么样也是真的,能把在道观修行的秦昭说成了跟青灯古佛相伴,这种乱七八糟的词儿也就只有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在连瑜面前吼出来。

    连瑜愣在当场,他猛地拽住甄友谦的衣襟:“你说什么?秦叔叔怎么了?阿昭怎么了?”

    甄友谦这才发觉不对,他看看眼中全是血丝,胡子拉碴的连瑜,有些不确定地问:“连,连兄弟,你还不知道秦家的事儿么?”

    连瑜咬着牙问:“出了什么事儿!你刚才说秦叔叔去世了?阿昭出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快说,快说!”

    甄友谦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说了,连瑜慢慢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甄友谦见他额头上的青筋不那么明显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口气才出了半截,却见连瑜猛地张开嘴,喷出一口血来,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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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瑜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几年前大夫说他身体亏损;不过那时候他养得很好;状态恢复的还算不错。连瑜在那场大病之后,是相当注意身体的调养的,他的身体已经成年;又不再纵情声色;虽然有几个妾,但实际上他的性生活频率跟大部分同龄的一夫一妻的家庭没什么差异,甚至更少——他太忙了,大部分古人总是一窝一窝的生孩子;除了没有计划生育以外,何尝不是因为缺乏娱乐,夜生活只剩下滚床单这一项?这种情况下,女人三年生两个,五年抱三个,也就没啥稀罕的了。连瑜的生活却没有那么闲,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天黑后才忙完工作,回到家里已经累个半死,这种情况下,滚床单的兴趣被降到了最低点,他这方面曾经亏损的东西,也慢慢地被养了回来。

    本朝的政治家没有退休年限,而后世的政治家何尝不是这样?政治家们的平均寿命永远绝对是超过,因为他们的身体是精心护理出来的。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他们有权力,所以有资格调用最高明的医生,最优质的食材。

    连瑜的物质水平相当好,又注意养生,虽然工作繁忙,但是健康水平还是不错的。但是最近这几个月,他确实太累了,光是巩县,他前前后后就跑了四趟,家里面一团糟心事儿,最近这两个月燕惜惜的身体状况又成了悬在他头上的刀,他心里头一直有一把火在烧着!在燕惜惜死的这一刻,这把火烧的他起了一嘴的燎泡,然后,秦家的消息犹如一盆冰水般,泼在他的身上。让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他彻底撑不住了。

    连瑜并没有在床上躺很久的时间,太医经过检查,确认他只是急火攻心,吐血也不过是肺热,严重性并不比因为热毒流鼻血高多少,没什么大碍。

    连瑜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不顾胜男丽苏的阻拦,直奔秦家而去。

    秦家已经是一片素白。

    家里只有一个秦明,秦昭已经离开了,她在这一天的上午,已经去了道观。

    连瑜木呆呆地看着一身麻衣,跪在灵位前烧纸的秦明,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

    他答应过秦叔叔,要好好照顾他的一双儿女。

    可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秦大夫人带着蓉娘红着眼睛过来跟连瑜打招呼,她一听说秦家出事儿的消息,就赶紧赶了过来,秦昭正好要去道观,临走前拖她照顾秦明。

    秦大夫人从来不是什么有主心骨的人,也并不能干,可有她在,这个家,就勉强还像个家,起码有个长辈,有个亲人在这里。

    许继这两天一直在跑前跑后的帮着处理各种事情,这会儿见连瑜过来,知道他家里出事儿,安慰了一句,便又跑去安排事情。秦昭一走,这个家没了主心骨,仆人们人心惶惶,家里乱七八糟的。

    连瑜在家里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凄惶的厉害,悲伤的厉害,更不要提那几乎要把他的心脏啃噬个精光的内疚感了:他什么都没做,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在秦昭与秦明面对这样的歌困境的时候,他居然不知道……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得到了许多,而对这些给予他的人,他又反馈了什么?

    爱他的任娇娘,死了;爱他的燕惜惜,死了——她们的死究其根源全是为了他。

    现在,像父亲一样照顾关心他教育他的秦节死了,他的死或许与他无关,可是他却辜负了他的嘱托,在秦昭与秦明最需要他的时候,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秦昭出家了,那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看到前生的影子的女孩子出家了……她是那么的阳光明媚,她是那么的一往无前,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却被这个该死的世道逼到了出家的地步……不,害得她出家的人里头还有他自己!是他在不停歇地鼓动她追求自由,却在她处于困境的时候不能够拉她一把。

    连瑜茫然地在秦家的宅院里走动着,仓皇地四顾,他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爱他的人一个个的理他远去,他难道是天煞孤星么?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秦昭的院子,院门大敞着,他慢慢地走进去。发现这地方如此的陌生。曾经充斥于每一个角落的金光灿灿的摆设全都不见了,明亮鲜艳的幔帐,帘子,全都被换成了素色的陈设。他慢慢地走进屋里,那个过去摆满了金银摆件,被压塌后又重新打了新的,结实厚重的多宝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梦游般走到秦昭的卧室,秦昭一家搬到开封以后,他再也没进过秦昭的卧室,她是大姑娘了,她的卧室怎能让男人随便出入?

    连瑜把头转过来,再转过去,死活无法在这个一片暗沉的房间里找到一点儿秦昭的痕迹:记忆力那个满屋子各色亮晶晶的小玩意的秦昭的房间在哪里?这一屋子的黑白,让人看得心里空的像被掏了一般。

    连瑜走到秦昭的窗前,他终于看到了一点点秦昭的痕迹,床边的沓架上,有一块儿被砸过的痕迹,秦昭跟他说过,是两个丫头抬金摆件的时候滑了手,砸到床边砸坏的,掉下来金摆件是那只貔貅,金子比较软,床边被磕坏的同时,貔貅的脑袋也扁了,后来花了五十两银子请人重新给打了一遍……

    连瑜清楚的记得,秦昭提起这件事情的口气,是那么的轻快,那么的欢愉。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无瑕哥哥的店开遍大宋,然后成为大郑的首富!然后我就是最有钱的秦姑娘,我要自己造个金屋住啊!”

    “什么,金屋不吉利?男人给盖的金屋当然不吉利了,那是鸟笼子!可是自己给自己盖房子,还能把自己锁在里头不成么?”

    “你笑什么笑啊,你们男人读书还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呢,你们看个书,这么清贵的事儿都要想着黄金屋呢,我一个俗人想着自己赚钱想弄个黄金屋有什么好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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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昨天喝醉了,一个劲儿唱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无瑕哥哥,这是谁的词啊?风格我不太喜欢,不过估摸着流传出去,肯定有不少小姑娘会场的眼泪汪汪。”

    “一听就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啊!那个话怎么说的来着?这跟你画风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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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他最珍爱的那个姑娘出家了。

    最疼他的长辈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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