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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华姝-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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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当初出嫁的风光一般,小顾氏的葬礼,也是那般风光。

    长宁侯府的老太太与大太太窦氏皆为这媳妇儿伤心欲绝,恨不能将倾尽一切的好东西,最后送这媳妇儿一程。

    一时之间,街坊之间都不由叹息感慨。

    红颜薄命。

    那一日的葬礼,顾砚龄未去,透过瓦檐看着连珠串的阴雨,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她冰冷躺在上阳宫的那日。

    而如今,随着顾砚锦入葬长宁侯府的祖园,这两世的恩怨,也算是真的了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长宁侯府

    四月的京陵春日明媚,一袭暖风似乎一夜间催开了漫城的桃花,粉嫩的花容似美人的娇靥,将京陵点缀的更添了几分妩媚与动人,微蓝的天空中,几丝薄云覆在上面,仿佛披了一层轻纱,两只黑白相间的燕子比翼翩跹而过,自房檐下飞入远处,只瞧着依稀隐去的黑点。

    当马车缓缓停在长宁侯府的正门前,软帘轻打,身穿宫裙的醅碧与绛朱小心翼翼走下马车,随即扶住倾身而出的顾砚龄,踩着脚凳端然落地。

    久候在府门前的长宁侯府老太太携着一众儿孙媳妇儿连忙屈身行礼,披着斗篷的顾砚龄不紧不慢上前,眸中平静地扫看众人一眼,身形依然挺直,右手却是微微探了出去。

    “老太太请起吧。”

    眼看着一双保养极好,细嫩而美的柔胰出现在眼前,长宁侯府的老太太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眉眼中的笑意几乎堆满在眼角的皱纹中。

    如今的长宁侯府早不比从前,于京城的勋贵中,不过是过了气,勉强靠着祖宗本儿维持富贵的家族罢了,如今眼前这位长孙妃,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也是一种极大的体面。

    “老身谢长孙妃。”

    当眼前的人站起了身,顾砚龄这才略微看了身后人道:“诸位都起吧。”

    待众人起身,顾砚龄便被簇拥着进了正厅,客气寒暄了几句,就由长宁侯府老太太的长媳窦氏亲自引着朝二儿媳顾砚锦所在的兰蕙院去。

    不过片刻,便走入了兰蕙院,只见其中亭台楼阁,奇花异石处处可见,观之便觉得清幽雅致,相比旁的院子更有几分格调。

    “这院子倒是别致。”

    顾砚龄心旷神怡般出口赞了一句,身旁陪同的窦氏当即笑的更讨好道:“正是,咱们长宁侯府中,除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这兰蕙院位置最好,风景又雅致,当年二儿媳还未进府,老太太就命人将兰蕙院重新修缮,等着她入府了。”

    话语说的自然,落入顾砚龄心中,却是格外明白窦氏的意图,因而唇角勾起佯装道:“早闻府中待三妹妹极好,尤其是夫人,待她如女儿般,叫我这个做长姊的,也安心了许多。”

    说话间,顾砚龄佯装赏景,可微微侧眸间,却是捕捉到了窦氏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这些年,还是多谢府中诸位的照拂了。”

    听到身旁顾砚龄含笑之语,窦氏当即恭谨低头道:“长孙妃言重了,二儿媳品貌皆好,又出自于顾家,原是我们高攀了,如今既是一家人,哪里能劳长孙妃您道谢。”

    说到此,窦氏见身旁的女子赞同的点了头,当即眸中转为哀叹,隐隐中竟有些红了眼,再说话时,已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哽咽。

    “只是可怜二儿媳妇没了后人缘,如今又这般”

    窦氏低头拿丝帕压了压眼角,脸上满是泣然之意。

    顾砚龄看到这一幕,唇角掩着几分冷淡,下一刻,却是微微顿步,站在廊下看着这一方小小的蓝天,语中平静的听不出一丝语气。

    “这许是命罢。”

    待到了一座小院前,顾砚龄扶着醅碧的手走进去,便见廊下那抹身影再熟悉不过了。

    不是当年跟随顾砚锦出嫁的大丫头画阑又是谁。

    看到渐行渐近的那抹高贵而清冷的身影,立在台矶上的画阑不由愣了片刻,待回神时,人已到了近前。

    “奴婢给长孙妃请安。”

    对于画阑的走神,窦氏自是不快地用眼神棱过去,画阑自是察觉到了,想到窦氏素日里的手段,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你瘦了。”

    熟悉的语气,却是以久违的关心之语响在耳畔,画阑呆愣间抬头,对上的却是那双随和的眸子。

    恍然间,她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定国公府,看到了曾经的大姑娘,而那时,一切都没有现在这般,过的艰难。

    “三妹妹呢。”

    几乎是一瞬,画阑将思绪都收了回来,她知道,一切不过是自己奢望罢了。

    “回长孙妃,姑娘在房内躺着的。”

    听到画阑对顾砚锦的称呼,窦氏不悦地冷眼看过去,只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画阑自是知晓,却也无可奈何。

    自家姑娘自与二公子夫妻陌路后,便不许她们以少夫人相称,这些年来,也早已成了习惯,改不了口了。

    当房门被轻轻推开,屋内仍旧烧着地龙,暖香轻轻拂过鼻尖,舒服而缓,房内的摆设也是极为用心,若是就这般看,顾砚锦在长宁侯府的日子应该是如意的。

    可有句话说的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不如意,不是眼睛能看到的,只有过了的人才知道。

    轻纱之后,窗下的高几上摆着一对儿玉瓶,瓶中插着几枝犹带雨露的粉桃,含苞待放,更是生机勃勃。可当走至床榻前时,眼前的人,却是连顾砚龄都有几分惊异。

    花色细致的锦被下,女子却是瘦的仿佛只有了一层皮,明明是正值芳华的年纪,脸色却是昏黄黯淡,恍然间好像是年过三旬的妇人,就连那窄袖于那细的可怕的手臂也如同宽袖,竟是能透进风,此刻人就那般恹恹靠在床柱上,偏头唇角似是勾着笑,却再也没有了当年那般令人怜惜之态。

    死气沉沉间,就连那桃花的生机也似乎消退了。

    “长姊来了”

    一句话,仿佛将姐妹二人拉回了从前,眼前仍旧是那个看似温柔,却是绵里藏针的少女顾砚锦,而她,也只是未出阁的长姊罢了。

    即便已有准备,可看到眼前的人,也仍旧无法再与从前那个少女联系在一起。

    “我来看你了。”

    看到走近的人,顾砚锦唇角含笑,顾砚龄方坐下,便见有丫头送上茶来。

    窦氏从旁上前,当即自然而体贴地替床上的顾砚锦掖被子,又探手试了试锦被下的暖炉,絮絮叨叨间,仿佛当真是一位慈母,可靠在那儿的顾砚锦却只是含笑,一双眸子始终在顾砚龄的身上,从未移开半分。

    窦氏虽有些愠怒,却还是强忍住,极近亲切。

    顾砚龄旁观者般看完了这一场戏目,寒暄了几句才微微侧首,一旁的绛朱登时领悟地上前,语中颇为体贴道:“劳夫人陪了这许久,想必夫人也劳累了,夫人不如回去歇息吧。”

    窦氏自是明白这话中之意,可一想到要眼前这顾砚锦和长孙妃独处,她便怕那顾砚锦胡乱攀咬,但话已至此,便是长孙妃的意思,若是再留,反倒是让人生疑,窦氏不敢多言,当即恭敬地应声,临走前还不忘含笑对顾砚锦又关切了几句,眸中却是浮过一闪而消的警告。

    待到屋内只余顾砚锦与顾砚龄二人时,顾砚锦仍旧那般看着顾砚龄,顾砚龄也并未出言,就那般平静地回过去。

    “看到你方才进门时闪过的惊诧,便知道如今的我有多丑了。”

    陡然的轻语打破了沉默,顾砚锦抬起瘦到可怕的手轻轻拂过脸颊,唇角似笑非笑,说的话也空寂而哀。

    “已经不知有多久了,我连拿起镜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顾砚锦似是自嘲一笑,侧眸间,看着眼前那张明媚的脸,说出的话,听不出一丝语气。

    “你还是那么美。”

    顾砚龄默然看着顾砚锦,静了片刻才道:“你见我,不当是为了说这些。”

    听到这平静的话,顾砚锦“噗哧”一笑,笑的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以至于连喘气都有些喘不匀了,过了许久,笑意渐渐淡去,顾砚锦再看向顾砚龄时,眸中认真,却是沉默的可怕。

    “我是来请你看一看,看一看你的杰作。”

第四百三十章 亲上加亲

    京陵的樱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鸿雁于南北辗转间,时光便这般悄然而逝,仿佛是一夜的春风吹尽了一岁又一岁的凛冽,终于唤来了新的暖日。嘉正四十九年,当今建恒帝即将迎来五十九岁的寿辰。

    这一日春光格外明媚,碧蓝的天空澄澈的如那后海的波浪,暖阳懒懒地落下金辉,轻轻铺洒在琉璃金瓦上,跳跃着熠熠夺目的光芒,恰在这时,朱红短墙内的粉白梨花陡然随风飘出,悠悠盘旋,仿佛着一袭舞衣的少女,轻柔而妩媚。

    远远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锦袍孩童渐渐走近,戴着一顶玄青绉纱制作的六瓣有顶爪拉帽,虽是逆光而行,却能看到小男孩儿的眉目隽秀,自成一番气度,看起来倒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几分成熟的心性。而其腰间那以赤、白、缥、绿四彩织成,用三色小绶编结悬挂玉环的绶带,便已说明了其尊贵的身份。

    当小男孩儿经过短墙外时,石砖地上的梨花陡然打着旋儿飞起,盘旋至半空中,小男孩儿不由顿步,伸手间,正好捻住了一枚五瓣完好的粉白梨花,春日的暖芒下,梨花犹如美人的笑靥,印称的那身后的朱红短墙也生动了几分。

    小男孩儿眸中顿时浮起笑意,不由将花瓣收入袖中,侧首间,透过短墙看到春风吹得更多落花如雪般飞出墙外,偶有几瓣落在宫墙脚下的一两棵顽强探头的碧草之上,粉白与碧色交相而映。

    “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

    难脱孩童稚嫩的音色却是携着不符年龄的沉稳,小男孩儿话音方落,身后跟随的那个约莫十几岁的小内侍听了,当即眉眼带着笑意的上前道:“若说是梨花,满宫上下只有长孙殿下与长孙妃的毓庆宫最美了。”

    小男孩儿听了,眸中难掩自豪的光芒,世人皆知母亲喜欢这高洁如雪的梨花,因而在母亲还未入宫时,父亲便在毓庆宫上下遍植梨花,每到盛开之际便风卷梨花,巍然如雪。

    “走罢。”

    小男孩儿高兴地扬颌,提步朝前走去,身后的小内侍连忙跟随上前,也是喜笑颜开。

    此刻在毓庆宫东配殿中也是格外的热闹,敞亮的大殿内,顾砚龄身着一袭粉镶紫的宫裙坐于上座,左手边的美貌妇人正是已然出嫁多年的如意公主,看起来身形丰腴了几分,却是更添了成熟女子的妩媚。而在右手落座的,也是已嫁为人妇的绮阳郡主和顾砚龄的表嫂,崔氏。

    谈笑间,两个小女儿的“咯咯”笑声透过一扇门,自里屋传来,顾砚龄含笑看过去,偏首间道:“难得今日这般热闹。”

    如意公主闻言一笑,看了眼对面的绮阳郡主和崔氏道:“咱们早便想来了,只是如今你又要帮母后协理六宫,闲暇里又要照顾一子一女,我们又如何好来叨扰的。”

    “你只管来叨扰。”

    听得上座传来的声音,如意抿嘴一笑,下一刻,便见上座的顾砚龄眼尾勾起看似无奈的笑意道:“自打阿诺去了皇极门那边读书,每日里回来与我们说的,除了老师们所教的诗文,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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