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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星暖 作者:何暖暖(晋江2012-08-30完结)-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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Γ盥Q怔住了。他大约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静默了一会儿方道:“我会将你的话带到。父亲说了,祁家平安无事了,就会认大哥为亲子,认祖归宗,继承家业。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呢?对祁翾说:“你好好活着,别自杀陪我。我才不用你陪呢。你代我照顾好苏弗……让他好好活着,没准,我还会穿回来呢……
  祁翾的眼睛要瞪出眼眶了,他会不会以为我神经不正常?我告诉他,就这样告诉苏弗,一个字也不许变。
  祁翾只有点头,问:“还有别的吗?”
  我摇头,祁翾黯然站立一会儿,转头离去了。
  我无力回头,坐在室内粗糙的木板床上,床上铺着稻草,不大的室内散发着霉味,外面月亮的光渐渐亮上来,这么好的月色。
  千年的月,不知照过多少悲欢离合。
  一时间前尘往事汹涌而至,竟理不清思路。苏弗,苏弗,到最后,只剩了心中默念的这个名字,还有那么多事没做,还有那么多话没说,穿越生涯竟这么戛然而止?
  总归要留下点什么,我的爱在苏弗的生活中几乎没有留存任何痕迹,我没有给他做过一件衣裳供他日后抚衣垂泪,我写的《乔期行记》只寥寥几篇,我,还没有怀孕,给他生个孩子……
  我身中阿微的生死相随花的毒,体内寒气过重,是不是不会怀孕了呢?
  我这么没有边际地想着,恐惧不知不觉抓住我的心,不行,这样等待下去,我会发疯的,这时候,墙角有物悉悉索索,老鼠!我一声尖叫,跳了起来。
  院子里侍立的两个随从过来了,问我何事,我觉得说有老鼠太可笑了,便说:“我想喝水。”
  其中一个便向外面喊:“送碗水进来!”
  好一会儿又有两个随从过来,其中一个低头一手捧水碗一手提水壶,另一个稍瘦矮些的说话有点地方口音的人道:“你们去吧,下一个班我们值。”
  这边的人奇道:“还早着呢,不是三更换岗吗?”
  “他们在那里跟狱卒赌钱,我不玩手痒,再玩衣服都输光了。还是值岗来吧。”那人说笑着,方才的两个随从也就乐得离去了。
  说话的这人将水碗接过来,向方才捧水碗的人一扬头,那人忙放下水壶,转头守院门去了。
  此时这人一手端着水碗站在月光影里,翩然有一股清冷之气,使月色都凝结了,他不说话,只看着我,令我陡生寒惧。他的气质神情断然不是祁翾手下的随从,难道是乔装的刺客?来刺杀我?我的恐怖因子发作,寒毛都直立了。
  那人仿佛看出了我的惊惧,开口道:“二嫂,不要怕,我是阿微。”
  确然是阿微的声音,如清泉水流过夜月的静谧,有一种安然,清远,仿佛带来另一个世界。




☆、快乐的替代

  我因恐惧而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一下子不那么害怕了。阿微,竟然来看我,温暖不由分说的迷漫过来。他是因为苏弗才来的吧。“你可见过阿弗?他怎样?”
  阿微的目光在月影里清亮亮,“他被祁翾关押,还服食了天山的化功丹,我没有解药,救他出来也没有用,大约白赔上他的性命。他不知道你被送到这里,也不知道明天的行刑,祁翾告诉他案子需要运作等待,他以为你还在祁府,所以在那里读《道德经》呢。”
  “这样最好。”我的眼中不由满是泪,“以后,你好好照顾他……”我掩面扭过头去,在阿微面前不争气的哭了,再也控制不住情感。
  他又不是我的亲人,我以前还要杀他,为什么在他面前忍不住泪水,流露我的软弱?
  好一会儿,待我稍稍止住泪,阿微才开口道:“除了你,世间谁能照顾好阿弗?”
  他的语气有些异样,且伴有铁丝转动声,我转头,铁锁已被阿微打开了,阿微推开门,进了囚室,他的武夫衣衫反着银白月光,冷静,且有力量。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要劫狱救我走?
  阿微从胸前甲衣内取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摸出一只圆盒,用火石点燃,竟是一个精致的蜡烛,莲花造型,光芒明柔。阿微环视室内,转身出去,自院子角落里取了扫帚簸箕来,将床上散乱的稻草一扫而空,扔到室外,然后点撒清水,用绢布将床板揩拭一遍,再将包裹里的一块柔软绸缎抖开,铺在床板上。他这么做的时候,我站在一边惊讶地看着他,不过一晚而已,明天就上刑场了,他倒整洁细致,仿佛有漫长的日子要过似的。
  不过他这么大清扫一遍后,耗子是不见踪影了,估计早审时度势,顺铁门溜走了。
  可是他肯这么费工夫打扫卫生,说明他并不想救我走,也许,是想让我这最后一晚过得舒适些?
  阿微做起家务活来比苏弗还细致像样呢,那么精美的少年,做起家务活来这么熟练专业,且赏心悦目,让我一时看呆,恐惧心悄然飞到爪哇国去了
  我心中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像祁翾一样走了,不管怎样,一定留下他多陪我一会儿。像那日苏弗知道他师父的死讯不肯独处一样,这样的一个夜晚若剩下我自己,我不能想象自己如何渡过。
  我这么想的时候,阿微如变戏法的,将一面镜子支在床上,他是要我梳妆打扮,以最好的形象走上刑场?
  他准备的也太周全些!
  哪知他自己解下外衣放在一边,只剩下里面月白单衣,就着水碗洗脸,将脸上涂的黝黑色等等洗掉,然后取出眉笔描画起来。他对着镜子,描画得认真专著,转瞬一道清秀的眉描出,然后他开始涂粉,勾画,他的手灵巧细致,我吃惊的看着他用种种工具手段化妆,一会儿他将头发解开,编成发辫,用丝带簪子固定,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那是与我一模一样的发式,他是在化妆成我! 
  我震惊了。
  当他收拾停当,转头向我笑道:“二嫂,将你的外衣给我。”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忐忑不安,眼前的人儿变了,不再是冷俊绝美的阿微,而有了甜柔容色,当然——不像我,我觉得并不怎么像我,他化成女子模样,依然比我美多了。
  阿微微微一笑:“我说过,世间只你能照顾好阿弗,我代你赴刑场,你去照顾他。”
  我完完全全惊呆了。
  他伸出手来:“二嫂,别推辞了,你总不能让我强迫。你拒绝不了我。”
  他的样子坚定,但我依然说:“不。”
  他抬手便点了我穴道,一副了然无奈的样子,嘴角还微有些自嘲似的。他解下我的衣衫自己穿上,他身量不太高,而我在女子中个子算高的,但他依然比我高壮很多,好在古代的裙装比较容易调适,他一会就装束停当,然后将他的衣着给我穿上,那衣服比我宽大许多,他三两下就用剪刀、衣带等等将衣服搞定了。然后他坐在我面前,用眉笔为我描眉,又在脸上涂色。
  我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想起一个理由,我说:“你替换我也没有用的,我服了生死相随花,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何必呢。”
  他黑亮的眸子看着我,说出一句:“你不是希望我死吗?”声音微有调皮似的。啊,是啊,我曾经要杀他为天山弟子报仇,他替我去死,换我多一年的生命,我应该情愿才是。
  我不再说话。他将我的妆画完了,站在那里端详我,如端详自己的作品似的,面现满意之色,这才说:“生死相随花的血是可以替代的,我的父亲,我的亲兄弟,我的儿子,都可以,当然疗效会差一些,也许得半年服一次,花也得嫁接培植。我的身世盒子在桃源我的卧室床头,让阿弗去想办法吧。可惜,我没有儿子。”他颇为遗憾样的说,但他的声音是欢快的。
  一个人,替别人赴死,竟然这么轻松愉悦!
  我看着他,他清甜一笑:“别感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阿弗。”
  我信,可是我的眼中蒙了雾,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情义会让一个人快乐地替他人走向死亡。
  他清洗了碗,再小心翼翼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薄薄的盒子,打开,将一枚生死相随花倒在碗中,然后,挽起衣袖,将左手小臂划破,血流下来,浸染花瓣,白色的花瓣在鲜血中柔软变暗。我闭上了目。
  终于听他说:“这里不好生火,不能为你煮蘑菇汤掩去血腥味了,你忍一下,吃下去吧。”他的声音是非常温柔的,我却想哭!
  我看着那碗中血色的花瓣,紧闭嘴,调转目光。他说:“别耍孩子性子了,你若不吃,我的血可就白流了。”
  他用簪子挑了花瓣放在我嘴边,夜静止了,我的泪水不听意志的溢满眼眶,他一直那么坚持着,手臂不动一动,好像可以这么坚持一夜似的。我明白,他不会强迫我,他要我自己吃下去,要我自己选择活。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他的手臂酸麻了,花瓣在颤抖,他说:“阿期,别执拗了。你死了,阿弗活不成的,挽天功受不得情感刺激,他会功力反噬,非死即癫,我也就活不了了。三个人死,还是我一个人死,我考虑得很清楚,就算为了阿弗,你也得活下去啊。听话,还要我求你吗?”
  他的声音那么清澈温柔,我此生从没听阿微这么说话过,我的泪水满脸,将花瓣吃下去,血腥味再次让我痛苦,阿微已倒了一碗水来,让我不停歇的将水喝光了。
  他用绢帕为我揩拭唇边的血痕,微微笑着,解开我的穴道,然后坐在床上,仰头看着我,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有亲切柔和。“阿期,为我唱支歌吧,那首‘因为梦见你离开’。”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泪水迷离中,阿微那么安静地看着我,专心听我唱歌,他唇边一直在柔和的微笑,面孔如夜空的满月,纯洁明亮,光莹无限。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他问。
  “一生有你。”我哽咽告诉他。
  “啊,一生有你。”他重复着。他从包裹里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是女式绣花鞋,然后将他的靴子脱下来,塞入绸缎绢帕给我换上。
  他说:“你随阿凡走,跟在他身后,不出声就可以了。”
  我这才知道,方才端水碗这会儿守院门的人是阿凡。阿微将我送出牢房,自己锁上了门锁,说:“去吧,一会儿要换班了。大哥!”
  阿凡从院门处过来,月夜下,他的容貌变化更大,两腮鼓鼓的,额头前突,我一点也认不出他是那个有着娃娃脸的阿凡。阿凡低声说:“跟我来。”引我站在墙边。
  夜风徐过,那样的一个月夜,我茫茫然,什么思维也没有了。
  到四更天时,换班的人来了,我跟在阿凡身后走出院门。院外,祁翾的随从和狱卒们歪歪斜斜地在墙边矮桌旁倚靠着。阿凡对一个小头目样的人说:“我们先回府。”那人点点头,阿凡便带我出了衙门角门。
  外面是寂静的夜,我回头望高高的墙壁,便这样我得了自由,而阿微将代我走上刑场。
  
  因我踟蹰止步,阿凡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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