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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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还会抽烟。当时,我觉得他吐烟圈的样子帅极了,后来我学了很久才学会吐这样复杂的烟圈。为这个,我爸没少揍我。”
s说完就朝空中吐了一个较大的烟圈,然后他又吐出一个小的,小的烟圈从大的烟圈里面悠然飘过,两个烟圈交错的时候,小烟圈象一朵烟花一样地缓慢地绽放开来。在小烟圈散开之前,s又吐了第三个烟圈,最小的烟圈又从两个烟圈的交集处飘过,然后散开。s不停地吐出或大或小的烟圈,这些烟圈环环相套,彼此交错地缓慢绽放,就象是国庆夜空中的满天烟花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吧台后面的boy看得眼睛都直了,连酒杯里的酒溢出流淌在台面上都没有发觉。
s说:“这就是当时他吐的烟圈。”
我们沉默无声地看着这些淡蓝的烟圈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中飘荡,消散。我说:“这些烟圈,应该就是他当时的心情吧。”
s说:“你们肯定是前世有缘。”
我们第三次碰了杯。
我说:“为前生。”
他说:“为缘分。”
(二)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一共喝了多少杯了。
我们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喝了很多很多的饮品。然后,在s的醺醺醉意当中,我们出去散步。我们在空荡荡的街头并肩漫步。
s说:“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看出你们在恋爱吗?那是因为我自己也在恋爱。我当时爱上了隔壁班上的班花。但是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不知道那种老想看她,就想对她好的心情是不是就是恋爱。所以,后来有一次,我转弯抹角地问他,他是我唯一可以问的年长的人了。我信得过他。”
s说:“我问他,指导,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怎么才知道一种感觉是不是恋爱的感觉呢?”
“指导看了我一眼,然后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靶纸,他把这张靶纸一撕两半。然后他把撕开的两张纸放在桌上,拼合起来。他指着两张撕开的靶纸说: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半张纸找到那半张纸的感觉。”
“指导说: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纸。但只有这一张能和另一张完全匹配。它们放在一起的时候天衣无缝,完全嵌合。谁都能看出它们原本就是一张纸。”
“他说:我理解的恋爱,就是这种感觉。”
s说:“所以,我说你们必定是前世的缘分。因为他必定对你产生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你们必定从前就是在一起的。你们原本就是一起的。”
我说:“是的。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彼此。可惜,相聚依然是那么短暂。”
s说:“造化就是这样弄人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s问:“心心,从那以后,你一直都没有去给他扫过墓吧?”
我说:“没有。这次我来,就是想去看看指导。可我不知道他的墓地在哪儿。你知道墓园的地址吗?指导去世以后,我没有勇气再问过这些事情。为他开追悼会的时候,我还在住院。我回来以后,并没有人主动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也没勇气开口向别人打听它。”
s说:“我知道他墓地的地址。每年我都去祭扫。如果你这次想去看看,我可以陪你去。他葬在某某公墓的某某排某某号。指导去世后不久,他父亲经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病情再次迅速恶化,一两个月之内,就随之去世了。现在他们父子俩并排葬在那里。指导的照片和他爸爸的照片看上去长得很相像。”
s说:“上次我去过以后,回来心里难过了一天。心心,这么多年了,也许指导一直都在期待着你能走出那种难过,去看看他。”
我说:“我让他失望了,我让他等了这么多年。”
我说:“我离开之后很快就会去看他的。不过,不是去那个公墓了。”
s说:“我每年去祭扫的时候,都帮你献了一束花。虽然你不联络我们,也不来参加聚会,但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看他的。你并没有被击倒。你只是需要时间,恢复创伤。”
我说:“谢谢你。他一直在我心里活着。我每天都在心里供奉着他。”
我们一直从酒吧走到我下榻的酒店门口。这时已经差不多凌晨5点了。打扫街道的清洁工已经都开始工作了。
我们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路灯一盏又一盏地熄灭。
我对s说:“后天是周末,可以带我去他的墓地吗?”
s说:“当然可以。我早上开车过来接你吧。那儿离市区还有40公里的距离。墓园的环境非常好。”
s说:“指导是我第一个偶像,我在心里就觉得他是我的亲哥哥一样。他比我爸爸对我的影响都大多了。还记得他拿枪的动作吗?”
s做了一个举枪的动作。他对着凌晨冰凉的空气,在假想中扣动扳机,开了一枪。s现在学你学得有模有样了。
我对s说:“有件事情,你得给我帮个忙。”
s拍着胸脯说:“老同学,又是队友,什么事,你只管说吧。”
我说:“请你帮忙一直记得他。请你到老一直都记得他。”
我说:“我不希望这个世界逐渐就这么将他忘记了。我希望在人们遗忘他的同时,还能多一两个人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记得他。”
s说:“那没问题,我会一直到死都不忘记他。”
我说:“那太好了。就算给我做个伴吧。”
当最后一盏路灯在街道那头熄灭的时候。
我对s说:“那,我们后天见吧。”
s说:“心心,为了他的心愿,你一定要幸福。”
我说:“好。我会幸福的。”
第七百五十八章 墓园(上)
(一)
我入住那个城市的第二天晚上,下了这个春天以来的第一场雷暴雨。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金色的电光劈开城市暗蓝色的天空,铜钱大小的雨点带着尘土的气味,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窗台上,飞溅出许多的水珠。窗帘在风中微微地飘起来。花园里刚刚开放的浅蓝色和白色交织的兰草花在风中摇曳倒伏。远处的樱花瓣像雪花一样地飘落在车道上的积水洼里。
雷暴雨过后,周末的天气非常之好。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
一大早,s就驱车过来了,我们一起开车前去你的墓园祭扫。
我在车上越过许多的山峦,驶向你。
前窗玻璃上是一片澄清的蓝天,蓝得那么纯粹,那么摄人心魄,你越注视它就越觉得它是无底的。你可以在那一片美得不可言说的蓝色中一直深入下去。你可以这样深入下去万亿光年,而仍旧在这种蓝色的里面。它蓝得让人想到无限。
在三级公路上穿行的时候,我看到山峦间萦绕着一条白色的云雾。它像国画上的留白一样沉落在山峦的半山腰上,看不见它自哪里开始,也分不出它在哪里结束,就像山峦昨夜所做的一个美梦还没有苏醒过来一样。
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在一连串的阴天当中,独独只有那一天的白天,天气如此晴朗,而阳光如此明媚。
那是一个完美的阳光春日,一点瑕疵也没有。
云开雾散是为了谁?
是为了我们这样久别重逢的约会吗?
一路上,你始终和我在一起。你在cd机的音乐里和我一路同行。所以,我所经历的,你也都跟随我经历。美好的、不幸的、哀伤的、快乐的。
(二)
在入口处办手续的时候,墓园的管理员问我:“请问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当时就怔住了,没法回答。他称呼你为“死者”,这让我觉得猝不及防。
我算你什么人呢?我什么也不是吧。没有人知道我是和你彼此深爱的伴侣。没有人知道,我们在漫长的时间里互相寻找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刹那的再度相逢。
没有人知道,前生及今生,我都思念了你一辈子,念兹在兹,从未相忘。
s在旁边很快地说出了那个标准答案:“我们是他学生。”
管理员没有问错什么。是我不能正常反应。
有问题的那个人,只是我。
s把我送到那座小桥边。
他说:“心心,过了桥,沿着甬道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他父子的墓地了。也许,你希望独自进去。我这次,就不陪你进去了。你们单独在一起吧。我在的话,会干扰你们。”
于是,我独自走过了那座桥,向你走去。
潺潺的流水声,一直在耳畔跟随着我。
(三)
再一次地,我看到了你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亲切、那么熟悉的笑容,只有半秒钟的时间,就再次让我怦然心动。
你在墓碑的照片上,对我温存地笑着,你的眼神,依然是那样清澈而深情。
你年轻如昔,英俊如旧。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停止在那个时间点上了,从此不会再有变化。可是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已经变化得沧海桑田,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
我现在长成了刘雯丽那样的女人,胸部高耸,曲线玲珑,卷发披肩,穿着入时。可是,在你面前,我内心,依然还是那个清纯的少女,充满了对你的景仰和爱慕之情。
我在你的墓碑前跪了下来,心里响起了你在博桑小屋的木栅栏上吹过的那首口琴曲《丹尼男孩》。亲爱的你,我来看你了。我踏过了青青草地,站在你的身边。你感觉到我了吗?
情不自禁之下,我轻轻地吻了你的照片。我深情地吻着你的照片,就像我们在薰衣草花田里的热吻。
我隔着死亡亲吻你。我用我的生命隔着你的死亡亲吻你。我想吻你。我也想要你吻我。我想要你知道这些。
就算你不曾在薰衣草花田里亲吻过我,你也深深地印刻于我的生命。你也同样不可磨灭。
我的嘴唇没有感觉到你。只感觉到非生物的冰冷,和死亡的隔绝。
我就在吻你的时候,心碎神伤,绝望得灰飞烟灭。
你在另外的世界里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我。你就在我身前的泥土之下。
但是,你不复存在了。你变成了尘土。
这一点,以前我不能接受。现在仍然非常困难。没法接受。不管过多久,痛苦都依然会是锐利的。除非我也变成尘土,再次和你,以同样的形式存在。
(四)
我久久地坐在你的身边。坐在你们父子那么相似的微笑之间。
我静默地坐着,听着大自然雄壮的交响曲。
它并不是由任何一件乐器来演奏的。它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指挥。它是由你身边的无数树木和花草来演奏的。而演奏它的乐手就是从还带着北极冰原寒冷的料峭的春风。
当我在你的身边这样倾听它的诉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身处另一个更伟大的生命的搏动当中。不,用另一个更伟大的生命来加以形容还是不够准确的。应该说,我觉得自己有如一滴水,汇入了一条生命的巨大洪流中。
这是我生平经历过的最壮丽的交响乐。我不说这是生平所“听到”的最美的交响乐,而说“经历”,那是因为它的确是不止通过“听”这个单薄的渠道流入我的。它的渠道要丰富和广阔得多。
它不仅有声音,而且有气味和滋味,带着干草的芳香和雏菊的清凉,它同时还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