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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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令我出声表达的魔法。
我在千百万年里面一直都是坚硬无比地沉默着的。
只有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才能精彩纷呈地自由表述。
(四)
早晨。
牛奶般的雾气笼罩着基地。
我坐在木屋前面的木栅栏上,手里拿着一册英语单词和一个白色封面的笔记本。
我看到你穿透了茫茫迷雾,向木栅栏走来。
你说:“早起背单词啊?”
我说:“嗯,我也想等着,看雪峰日出时的样子。”
我们并肩坐在木栅栏上,看着云雾笼罩的雪峰。
你说:“还要等一会儿呢。”
我说:“指导,你为什么会喜欢口琴呢?”
你笑了一下。你说:“就是喜欢,没有想过什么原因。”
过了一会儿,你说:“也许因为,它能把孤单、寒冷、脆弱、微小、渺茫、纤细,凡此种种灰暗与无力,都变成闪耀的美。”
我看着你。
你笑了笑,说:“还想听吗?”
我用力点点头。
你从口袋拿出口琴,去掉袋子。
你说:“这首曲子,名叫《丹尼男孩》,浓郁的凯尔特风格,表现了一位老病的父亲对即将出去作战的爱子的哀婉诉说。”
我问:“它有歌词的吗?”
你说:“有。歌词是这样的。”
“丹尼男孩,风笛,风笛在呼唤。穿越片片峡谷,沿着那山的方向。夏天已经过去,玫瑰花都凋谢了。此时,此时你必须离去,而我必须留下。但是,你要归来,当夏日降临草地的时候。或当山谷寂静,白雪皑皑的时分。那时我会在这儿,在阳光或者乌云的下面。丹尼男孩,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当你在所有花朵都凋零的时候归来,如果我已经死去,那是很有可能的。我祈祷你会找到我的长眠之所。在那里跪下,跟我说声你好。我将会听到,在我之上你踩踏的轻柔。我整个墓地将会变得更加温暖舒适。然后,你会跪着,轻声地说你爱我。我将会安息,直到你来陪伴我。”
我默然地听着你的吹奏。口琴单薄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浮动着。就像我们全体,无助地在生死之间沉浮。
你偏过头看着我。你说:“心心?怎么?哭了吗?”
我擦拭着涌出来的眼泪,说:“好悲伤。这曲子。”
你说:“是啊。很悲伤。”
我说:“所有的感情,最后的归宿都是这样黯淡吗?”
你说:“我想是的吧。我们都是会死的生物。”
你看着我黯然的表情,又说:“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有曾经辉煌过的事物,才会享有黯淡的收场。是吧?”
(五)
“快看,太阳出来了。”
一瞬间,远处的雪峰就由苍白变成了绚烂耀眼的金色。
阳光下,浓雾逐渐消散,露出了雪峰下五色斑斓的山坡。
我们一起看着这宁静的美景。
我说:“我现在觉得,万事俱足。”
我说:“我不敢期待进一步的接近。就这样,我们一起并排坐在栏杆上,看着原野上乳白色的雾气,还有远处雪山金色的峰顶。在同一阵风里,在同样的时空,彼此感受到。就这样,就很满足了。就这样,宇宙中的万事万物,就都处在了,本来就在的位置上。”
你说:“心心,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从来都处于,本来就在的位置上。它从来都没有失常过。只是,我们不常有这样的从容和开阔,看到它,从来都没有失常过。”
你说:“保持你现在的满足。这就是定。”
你说:“定,就是无所求。甚至,连定的状态,也同样无所求。”
(六)
你说:“单词本下面是什么?”
你看着白色封面的笔记本,说:“这是什么?我可以看吗?”
我说:“当然可以。”
你打开笔记本,翻了一会儿。
你说:“有点像日记,也有点像故事。你在写我们吗?”
我说:“是的。”
你说:“为什么写我们的事呢?”
我说:“在我们分离的时候,我就可以到故事里去,继续和你在一起。它只是桥梁。我自己搭建的鹊桥,与你相会。如此而已。”
你说:“心心,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的生命。你要记住,我从未离开,即使是在你连故事也不能写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公开课
(一)
在博桑期间,我们每天早上都进行晨跑,你每天是全队最早一个起床的人,也是最早一个到达操场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你负责带着我们晨跑。只有几天的时间,是汪指导来负责。
每天早上,我看着你在满天的星光下,站在光线昏暗的操场上,背着双手等待着大家的到来,看着你一边跑,一边不断地转身照顾队伍最后的人,听到你鼓励他们坚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感到很疲惫。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这一点,但我总能强烈地感觉到。你把这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掩饰得非常好。我想,你身边的其他人,都并没有察觉。因为,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不会像我那样,强烈地感觉到和你的一体无分。
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被分配在同一张桌子上。
但我一直远远地注意着你,我发现你胃口似乎不太好,你每一顿都吃得比较少,你常常都是最早离开桌子的人。
我经常看到博桑基地所属那所学校的校长在与你和汪指导交谈。你们的谈话显然气氛非常愉快。
我感觉你虽然非常疲惫,但内心十分喜欢这样的交谈。你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要快了一些。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些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谈话总会逐渐地变得以你为中心,对方校长看上去对你无比赞赏。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心里起了强烈的冲动,想要把你调到这里来执教,将你收归旗下。果然有一次,我听到他在对汪指导半开玩笑地说,想找体委的领导说说,把你调动过来,就是不知道汪指导能不能舍得。汪指导马上说,肯定舍不得,但他肯定也会放你过来,因为我们学校那个舞台,实在还是太小了。汪指导一直也觉得,你应该有更大的舞台去发挥。
校长离开后,我听见你对汪指导说:“说笑罢了。我哪儿也不会去。现在这样就挺好。”
汪指导说:“胸无大志。”
他看了看你,又说:“或者,别有怀抱。”
你笑了笑,没有接话。
你在谈话的时候,也有几次把眼光向我这边投射过来,但总是一掠而过,虽然你平时当众看我的时候常常用这样的方式,但这一次,我感觉你掠过的速度好像更快了一点。你不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缩短眼光在我身上的停留时间的,你是因为你自己内心的什么想法而不能停留原来那样长的时间的。
我从你的眼光掠过我的速度差异里,知道这些天以来,你心里的那种我似乎知道原因,又似乎不知道原因的莫名沸腾依然在持续高涨,你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将它平息。
你越是不看我,你就越是不能将它平息。
我心头再次经过一阵怜爱。我再次希望自己能尽快长大,就像站在你身边显示出珠联璧合的对称的刘雯丽。
(二)
集训期间的白天,我们双方混队做热身训练,并且互相观摩对方的素质实力和训练成绩。对方校队无论是在个体素质还是在整体成绩上,都让我们感到心中一惊。
以前,我们因为屡战屡胜,在地区以及全国一直小有名气,所以,很多队员都自我感觉相当良好。但云南的校队一上来,很多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境界差异。
我在吃惊之余,开始很认真地回想你平时的技术辅导和训后点评。我从来没有这样心悦诚服地认同过你。
现在我知道,你所指出的我的缺陷,正说中我最大的短板和最阻碍发挥的问题。
就在我从对方校队的精彩表现里印证了你辅导的精确无误时,我不由得也开始替你惋惜。
我不由得想,你待在我们的校队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应该来这里雕琢这些经过多重筛选和严格训练的少年精英。你如果能在这里工作,一定能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你一定能让其中有些人脱胎换骨,变成耀眼的明星。
在我们混队做观摩训练的时候,你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队里对你另有安排。
你被安排在场地尽头的大教室里,给对方的顶尖级教练们上10堂公开课,双方进行业务交流。
汪指导本来要求你为公开课写好课件的,但你可能是因为觉得很累的缘故,并没有写出来。你就是在大教室里随意地讲着。讲一会儿,就进入互动环节。互动一会儿,再就互动环节大家的问题,接着进行讲解。
你对汪指导说:“大家都是同行,很多基础的问题,早有共识,不用详细讲解了,而具体的细节问题,不如互相提问来得直接随意。”
混队训练数日之后,我们两只校队开始了第一场友谊赛。这场比赛,我没轮到上场,只是和没上场的队员们一起,坐在场地里,看着双方参赛队员的表演。
我坐在场地的长椅上,看了一会儿双方的比赛,感觉我们队最后必输无疑,大概只能追求成绩的差距不要太悬殊了。
我觉得自己上场后,情况也不会更乐观。
我一直在想着你。我特别想听听你怎样讲公开课。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上,于是,我就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我假装寻找更衣室,一路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我来到了大教室的附近。我站在那里,听着你在里面说话。
我听着你回答对方教练们踊跃的问题。
你的讲解和诠释明显引起了对方教练们的注意,并且点燃了对方的兴奋。
我不断听到有声调迥异的男女声音问你问题。
当你回答的时候,里面不断传来笑声和掌声。
我听到你一边说,一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我虽然看不见你,但能听出你的心声在畅通无阻地奔流不息。
我不由得暗自替你高兴。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听着你说话。
我不仅喜欢你的观点,而且喜欢你叙述的方式,我不仅倾心于你的清晰和明确,而且陶醉于你的声调和嗓音。
我站在那里,一直听着你酣畅淋漓地陈述自己的想法,我感觉就像遇到什么喜事和过新年那样,一阵阵欢欣鼓舞经过我的心里。
我就这样在你的声音里如痴如醉,忘记了时间的飞逝。
等我听到教室里一片椅子响的时候,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有点惊惶失措地站在那里,看着20多个教师陆续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他们路过我的时候,我不断地说:“老师好,老师好。”
有个女教师问:“小妹妹,你在找厕所吗?”
我赶紧说:“我在找更衣室。”
她指着另一个方向说:“往那边走,看到一个指示牌的地方右转。”
(三)
就在我准备趁机溜走的时候,你在几个对方教师的围簇下,一边说话一边从教室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