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27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长笛开始重新演奏的时候,你把车停了下来。你说:“真好听。我们听完再走吧。”
我说:“好啊。”
我们就站在路边,一起听着这个旋律在空气中传导。
你问:“在里面听到了什么?”
我说:“月亮的光。”
我说:“指导,你听到什么?”
你说:“我听到了静止的水上有些波纹在扩散。有一种缓慢的活动形成了它。”
我说:“是一只船在水面轻轻划过吧。”
你说:“没有那么大,比船还要小,也没有船那么结实厚重。”
你说:“是一种矜持而轻灵的东西。它经过的时候,就像林中的仙子一样。但是,也没有仙子那么飘。有些尊贵的柔缓和平滑。就像丝绸的光。”
我说:“指导,你现在说话像一个占卜的巫师一样。”
你伸手做了一个要轻轻刮我鼻子的动作。
我躲避着,恨恨地说:“鼻梁本来就不高,要给你刮平了。”
你笑着放弃了。
你说:“不知道你还会介意鼻梁。”
我说:“我介意的事情可多了。我还报复心很强哪。”
我说:“每次你做动作想要刮我鼻梁的时候,我都想啊,要是我的鼻子能象暗器那样地发射就好了。”
我说:“下次你伸手过来的时候,它就能先弹出去,阻止你了。”
你再次笑了起来。
我看着你,说:“笑什么?”
你说:“建议你不如直接发射鼻涕好了。”
我的回答是咬了咬嘴唇,用脚尖轻轻踢了你一下。这时,这个旋律结束了。
(三)
我说:“我们再听一次再走吧?”
你说:“好。”
然后我们又听它重新响了起来。
我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你说:“是天鹅”
我说:“是天鹅。”
我们差不多是同时说出了“天鹅”。
我说:“是一只白色的天鹅在水面滑过。”
你摇头说:“黑色的。”
我说:“白色的。”
你说:“黑色的。”
我说:“白色的。”
你说:“黑色的。”
我说:“就是白色的。”
你说:“黑色的。”
你说:“黑得就像你的头发。”
你说:“黑得就像你的眼睛。”
你说:“黑得就像熄灭了灯光的夜晚。”
你说:“黑得就像只能用心里的光明来照亮前面的道路。”
你说完,你看着我。
我在你的注视下,默默地低下头去。
黑白之争就这样中止了。
(四)
然后,我们继续一起听它吹奏第三遍。
你说:“听完这遍真的要走了。不然你回家要晚了。”
我说:“好的,真的走了。”
那天,我们一共听那个叫做“小于”的人吹了五遍。在最后一遍快要结束的时候,你说:“他吹得很好。可惜稍微快了一点。”
你说:“如果慢点就好了。如果再慢一点,光线就不会那么浓了。高贵也就会冉冉而升了。”
我说:“是啊,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很慢很慢地吹就好了。如果慢点,就更美了。”
你看着我,说:“是啊,如果慢点,就更美了。”
可惜,时光总是快如飞梭,它通常是不会如我们所希望的,慢下来的。
(五)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旋律叫什么名字。
你死后多年的一天,我和高雄一起坐飞机飞往慕尼黑的时候,在机场的餐厅吃饭,听到背景音乐在播放它。
我当时就忘记了吃饭。我手里拿着叉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随后,我问了一下侍者,知道了它的名字:德国作曲家写的一首低音长笛曲《黑天鹅》。
真的是黑天鹅。你是对的。你总是对的。
高雄歪着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
他问:“你脸上此刻很特异的这个表情,我可以理解为,是恐惧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重新用叉子叉住了一块紫甘蓝。
我说:“不。不是恐惧。”
高雄问:“那是什么?”
我说:“是过于旺盛的、很不恰当的好奇心。”
高雄咧嘴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崂山道士(上)
(一)
这一天下午,到达训练场的时候,时间还早。我是第一个来的队员。
我看到你站在训练场的门口。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凝视着前面的那堵墙。
你一直在看那堵墙,你的身心沉浸在什么里面,就连我走到了你的身后,也没有觉察到。
我静静地站在你身后,也看着那面墙壁。
我们一前一后,无声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你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你说:“心心,你来了。”
我说:“嗯。”
你说:“为什么看着这面墙?”
我说:“指导你呢?”
你说:“听过禅宗祖师的故事吗?”
我说:“禅宗?祖师?”那时候,我还没有接触过铃木大拙的著作,我不知道什么是禅宗,也不知道你所说的祖师,就是中国禅宗的初祖达摩法师,你是在说达摩在少室山十年面壁的故事。
你回过身,看着我,你笑笑,没有向我深入解释。你说:“没什么。我刚才想起第一次跟着汪指导来这里,路过这面墙的情形。我在想,我能在这里工作多久,能不能送你们到毕业。”
我说:“当然能。指导这么优秀,汪指导不会舍得放您离开的。我也不会再给您惹麻烦。”
你说:“你呢?这面墙,有什么吸引你的吗?”
我说:“指导肯定听过崂山道士的故事。”
你说:“嗯。古时候有个故事,说有位崂山道士曾经能穿越一堵墙壁,但当他想为别人再表演一次加以证明的时候,他却一头撞在墙上了。”
我说:“指导,你相信像墙壁这样固体的、致密的东西,我们人类的肉身可以从中穿越过去吗?”
你看着我,你说:“为什么这么问?”
我说:“我相信他真的穿越过。”
你说:“为什么相信呢?”
我说:“因为,我也曾经穿越过类似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穿过去的,也无法再重复。”
你刚想说什么,训练场的电铃声响了起来。
我扭过头,看着汪指导和几个队友正朝门口走了过来。
你说:“训练时间快到了,打预备铃了。你去做训练前的准备吧,换好衣服。”
我说:“训练结束后,我可以留下来帮你收拾一下场地吗?”
你笑笑,说:“可以。前提是不耽误你回家吃饭和晚间的学习。”
(二)
训练结束后,你拿着通条在逐一清洁队员们的枪管。我在旁边拿着润滑油,帮你沾湿另一根备用通条上的棉纱。
我看着你。
你抬眼笑笑。你说:“怎么?我脸上沾到了油渍吗?”
我摇头。我说:“没有。”
你说:“那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说:“只是不能把眼光移开罢了。就像铁钉不能自动离开磁石。”
你的动作停了一会儿。
然后你笑笑。你说:“帮个忙,拿那边的油壶过来?”
枪械室里弥漫着擦枪液和擦枪油的味道。
我帮你把擦好的枪一一收柜,然后一个个柜子锁上。
我说:“原来,我们训练完走了之后,指导还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完成啊。”
你说:“是啊。本来是我和老汪轮着做的,他事情多,我就轮得多一点吧。可想而知,我没来的那段时间,老汪忙得有多么的焦头烂额。这还不是工作的全部,明天下午你们来之前,我还要先过来给你们一一校正枪的准星和标尺。”
我说:“指导好辛苦。那,以后我早点来,晚点走,多少帮你一把吧。”
你把盒子里供明天训练使用的子弹拿出来,20颗一组,一一排放在条案上。
你蹲下去,对着光。
你看子弹的侧面。你把其中的一些子弹挑出来,放进另外的一个纸盒。
我说:“这些子弹是有问题的吗?”
你说:“弹头上有细微毛刺的,要挑出来,容易影响你们的准头。”
你说:“这些,也不能浪费了,就留给我自己练习用吧。经费来得不容易,每一分钱都要用到合适的地方。”
“我喜欢做这些工作。”你说,“我经常跟老汪要求说,请他早点回去,让我来收拾这些。”
我说:“为什么喜欢啊?”
你说:“因为,做这些工作,都需要非常细致的心,和精神上的高度专注。”
你说:“当我长时间地做着这些工作时,常常会感觉到,我和枪之间的界线,在不知不觉中消融。就好像它天生就是身心的一部分。”
你看着手里的枪。你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和它们。”
(三)
你把枪管举起来,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了看,你检查枪膛。
“早上你和我说,你也穿越过类似墙壁的固体?是什么?”你问。
我说:“是陈列室里的玻璃展柜。”
我说:“在那个古战场的陈列馆里,那个护身符躺在玻璃的下面。它像磁铁一样吸引我。我整个人被它牢牢地吸住,都快变成一片玻璃了。有种强大的力量,迫使我靠近它,直到和它融为一体。我脖子上、胸膛上的皮肤,整体都在无法控制地涌向它。”
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你问。
我说:“于是我发现自己在伸手想要抓到它。然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穿过了玻璃,我的手真的碰到了它。我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我身体分明感觉到它就是这样地在发生着。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简直是太不科学了。”
我说:“就从那一刻开始,我相信,那崂山道士的故事并不是神话传说,它是真的发生过的。但是,我一直缄口不言,因为大家不会相信我。”
你问:“你怎么从那陈列室的房子里出去的呢?发现你失踪以后,我们调看了录像,询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都说的确没有看到谁从门里出去。在录像上,我们看到你很沉重地趴在展柜上,然后就是一段10分钟左右的雪花点。设备好像发生了故障,过了这一段,监控才恢复正常影像。”
你说:“雪花点过去后,你已经不在展柜旁边了。你不见了。”
你说:“心心,如果你没有从门出去,那么,你究竟是怎么出去的呢?你穿越了墙壁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崂山道士(下)
(一)
那天,我回答你说:“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到手指碰到了那个护身符。它很冰凉,表面粗糙,好像有铁绣的碎屑掉落。我碰到它的那一刻,它马上就和我手长在了一起。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所有的血管都爬上了它的表面。血液都灌注进去。”
我说:“那只是很短的一刹那,然后那缠绕了我几天的流水声和狼嚎声,就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一阵浊浪扑面而来。当我的意识从那巨大的轰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