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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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才干又有魄力,是出身边关的干才,这才屡屡提拔,从定州知县的位置一步步在边关打转,最后升迁到了没人敢任职的兵部尚书。
若是别人,只怕还畏惧京营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但此刻的陈新甲却是顾不得了。面对松山战败,内忧外患,自己位置也摇摇欲坠的紧要关头,陈新甲必须拼命将功补过,这才能于崇祯有所交代。
作为陈新甲的心腹,马绍愉对自家上司的事情也是明白,这些时日自然是将兵部接下来工作重心的京营情况摸了个底。
“京营分三大营。神机营驻守于积忠坊,神枢营驻守于白中坊。两者都是兵空额在,糜烂得一塌糊涂,勉强只能撑起面子功夫。京营为重的是五军营。五军营里,中军由副将孙应元南下在湖广于贼寇相持。现如今留守京城的都在城北,其中左右掖在德胜门驻守,左哨在安定门驻守,右哨在教忠坊驻守。三大营中,最是孱弱的是驻守于教忠坊武德卫营的五军营右哨,其部本来有些精壮有几分战力,只不过早被孙应元抽调大半,又送回一部伤兵,现在老弱病残可谓齐全。”说到这里,马绍愉也不由是摇头:“故而,下官初步选定五军营右哨,裁汰老弱以此为先。”
陈新甲听完,不可置否地点头:“兵籍名册,将官士卒之情都要一一在手了然于心,不能被动行事。这次户部罕见大方,裁汰之事尽可能顾忌下僚。待五军营右哨整顿裁汰之事稍歇,便可以此为基础,抽调精锐整训,以一整部之力,成可战之军。”
马绍愉闻言颔首,跟上了陈新甲的思路。
户部那边大方给了银子,裁汰老弱的时候自然要尽力让银子给到士卒手里。不然有了乱子,整顿户部还得分心镇压,不仅臭了名声更是浪费力气。
至于拿五军营右哨开刀,那也是整理之中。五十万军饷下来虽然看着很多,但要练成可战之兵,实际上也就只有约莫万人可用,驱除辅兵之类的非战斗兵员,最终能上阵的也只有一个右哨的规模。
与其让可战之兵分散到三大营左右掖左右哨中,自然是集中到右哨里练出可战之兵更能消除制肘,发挥战力。
“下官明白了。”马绍愉郑重颔首。
第四十一章:兵乱闹饷
听此,陈新甲微微一笑,道:“户部的银子我们管不到,太仆寺的事情我还是能做主的。十万两银子在手,你大可先行布置一下。绍愉在职方司郎中的位上辛苦许久,本兵心中都知晓。”
听到陈新甲最后一句近乎**的话语,马绍愉顿时激动了起来。这不就是暗中提醒马绍愉的职位该升迁了吗?
当然,这样的话语配上前面的事情,马绍愉当然明白这是要激励他解决经验之事!
“卑职这就动手,立刻去五军营右哨,安抚士卒,择选精锐可用之卒!”马绍愉说着,声若金铁,铿锵有力。”
国子监,彝伦堂。
朱慈烺凝视南方,似乎能够穿过重重院墙看到东直门大街对面教忠坊的情形一样。
方才教忠坊的尖啸之声喧嚣了一阵,但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宛如幻觉。
朱慈烺当然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对手准备的大招,一击被自己障眼法缓住,现在又迅速打出的致命大招。是黎明之前,最浓重的夜色!
“张镇!三件事听我布置。”朱慈烺疾声喊道。
魁梧的张镇顿时大步跑来,肃然领命:“老爷下令!”
“第一,你小心去对面的教忠坊武德卫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探查清楚。”
“第二,让家里人警醒,围墙紧闭,厉行戒严。”
“第三,去替我准备一口利剑!”
朱慈烺说完,张镇顿时变色,高呼一声领命立刻就走。
一旁的谢毅听着朱慈烺一步步下令,心中感叹朱慈烺反应之速。但转而,心里便多了一丝惘然。
忽然,就当谢毅转身要走的时候,朱慈烺挺直脊梁,朗声道:“谢兄。正邪谁胜,正气留存,就看今日我辈作为了。今日,秦侠恳请谢兄助我一臂之力,破解京营账册,拿到贪官污吏之辈贪赃枉法之罪证!”
“荣华富贵,功名官职,眼下许愿过于空泛,非诚心之为。秦侠惶恐,只敢以祖宗起誓立言,今日最为危急险恶之处,有我在先。最困难不解之处,有我在先。明日,功勋账册之列,我为最末。”朱慈烺动情地说着,凝视谢毅。
朱慈烺的话语听在谢毅,激荡得却是早就不平静的心潮。忽然,谢毅大笑一声,慷慨高声道:“秦侠小兄弟不因我一介胥吏之身有半分颜色于我,我谢毅又岂是石心之人,如此盛情,就算我一个!看着朗朗乾坤,是否还昭得一片青天!”
说完,朱慈烺与谢毅一同跑进彝伦堂,加入了账册破解的大军之中。
有了朱慈烺这么一个最账册了解程度最深,又有了谢毅这么一个对户部弊端知晓甚深的人加入,整个清算小组的进度顿时开始以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的速度开始加快。
而外间……
烽烟已经燃起了。
起烟的地方是教忠坊的武德卫营。
最先发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奉命过去要探查情况的张镇。张镇身材魁梧,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惯于市井,粗中有细,并没有冒然前去,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小摊贩,要了一晚粗面便开始开吃。
也亏得张镇粗中有细,没有冒然上去,这才没有暴露。
果然,不多时就见几个面色枯黄身材干瘦,带着警惕目光的军汉环视着周遭,簇拥着一个文官进了武德卫营。
此刻,正巧一队队士卒匆忙跑进营房里。
最终,一个面带沧桑,举止带了几分气场的男子立在营门驻足忘了一眼,直到再也没有穿着破烂赤红军袄的军汉进来,这才对着守营门的军官低语了几句。
张镇隔得远,听不清楚什么。但偶然一瞥,却让张镇看着那沧桑军汉身边一人颇为怪异。
还未等张镇细看,就听猛地砰地一声响起。
武德卫营的大门紧闭,在夜色之下,仿佛再度张开之时,就是狰狞血口。
见此就连一旁摆摊卖面的老汉也纳闷了起来:“什么时候右哨的人这么乖巧了,竟是都给了银钱,还乖乖都跑进了营门里。”
张镇见此,面色有些不太好,丢了一颗碎银子给了收拾桌面的老婆子道:“老丈阿婆,武德卫营的兵吃面都是给钱的?”
“往常当然不,都是拿东西换的,要是没得换,便拿刀子。嘿,也就最近世道好了些。据说是营里出来了豪奢人物。”老丈笑着收了银子,掂量了下便急慌道:“客官,您这银子拿多了,老婆子,还不快拿一串通宝来。”
张镇摆摆手:“不碍事。老丈还是赶紧收拾铺子,回家顶上门墙吧。”
说完,张镇就把腿跑到了街边,解了缰绳,纵马疾驰向南熏坊奔去。
果然过了不多久,一道浓重的黑烟在教忠坊燃起,直冲云霄。整个教忠坊内,吼叫沸腾。
兵部。
嘭……
“什么?马绍愉身陷武德卫营?”
看着兵部经历司经历带着一名老卒颤颤巍巍地在身前毫无章法地叙述着教忠坊五军营右哨的事情,陈新甲脑袋里猛地炸开,一股难以描摹的恐惧在心怀里升起。
“大……人。是乔三儿下的令,封了营门,囚了营官。又恰好兵部马大人前去视察,于是……于是……便囚了马大人,道是京营积年所拖欠的粮饷必须都尽数下发,这才能放人,不然……不然”
“现在武德卫营满是浓烟,整个京师都能得见。”
“听说五军营在安定门与德胜门的左右掖也是过得苦……要闹饷……”
……
几乎是乌鸦嘴一般,一名又一名逃出的兵卒在兵部属官的率领下来到了陈新甲的公事房。
陈新甲手上微微颤抖,猛地站起身,奔出门:“奔马,去襄城伯府!”
西城的大时雍坊内,襄城伯李国桢听着门下家丁陆陆续续报信,眉头越来越皱,最后连脸色也皱成了苦瓜一般:“怎么骤然间变乱成了这般局面……”
“竟是乱成这般……”
“五军营左掖的李琪博跑去了哪里?右掖的张舒驰又去了哪里?”
“神枢营可还好?神机营又如何了?领神机营的阳武侯薛濂呢?”
……
第四十二章:朝议震荡
李国桢相貌堂堂,面色白皙又身材匀称,着实是京师中年勋贵里少有的美男子。平日虽然并未怎么打熬筋骨,却也保持了身材,并不似无能发福的军将。此刻虽然骤然听闻京营有乱,但领了京营两代的李国桢却不惧这么点乱子。饥兵求活,这样的事情李守錡也是遇到过的,不外乎是派人扑杀一次,然后施恩于下便能解决。
只要五军营左掖的副将李琪博,右掖的参将张舒驰两人赶到,稍稍了解情况,然后带几队兵丁冲进去就能扑灭。
这样想着,李国桢也就安奈住了性子,等同样在大时雍坊西边不远的阜财坊的两人将情况弄明白了报过来。
李国桢这样左想右想,还未等来两名属下,却见兵部尚书陈新甲冲了进来,气势汹汹。
“襄城伯!兵部职方司郎中马绍愉深陷乱兵,被指饥兵求活,索要军饷。此事,襄城伯可备好了方略,集齐了人马,立刻出兵平乱?”陈新甲冲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疾声诘问。
陈新甲虽不是进士,却是正牌子文官。李国桢被这样的气势与对方的身份压得喘不过气来,嗫嚅说了几句,脑子记得发汗,却是只能含含糊糊:“此事……末将还在细查,细查……听闻贼兵只是图财,五军营右哨近日还过得去……应是无碍……至于人马,我正在唤左右掖副将李琪博、参将张舒驰前来,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就当李国桢糊弄着应付陈新甲,却见心腹管家李应书脚步匆忙,面带急切地跑到了李国桢耳边细语了几声。
李国桢闻言,顿时咬着牙到:“迎进来!”
不多时,顿时就见阳武侯薛濂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进来,开门见山就道:“左右掖副将李琪博、参将张舒驰各自困在营中,都出不了了。本侯恰好在神机营,这才诛了宵小,平了神机营未乱。现在神机营的兵马将乱兵堵在了德胜门。只是……两位将官却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也无法去其他地方的乱局了。”
陈新甲闻言,顿时面色大变。
李国桢听闻,更是一阵目眩,几乎就要栽倒。还是一旁的管家反应快,赶紧扶助。
两就不。
李国桢弱弱地说着:“三千营……”
陈新甲缓缓摇头。三千营是用来摆仪仗用的,至今都在宦官王承恩的手中把持着。不说三千营本来就羸弱,就说王承恩麾下,有哪个有那勇气去和乱兵对阵?对于本就势弱的武官勋贵而言,更是不敢和天子家奴抗声的。
现在,李国桢的爪牙被堵在了德胜门无法平乱。薛濂的兵更是要防止德胜门的乱局扩散。
这也意味着……这个局面,超出了在场三人的控制范围。
“压不住了……”陈新甲喟然一叹:“诸公,上殿吧。”
同时,陈新甲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