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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大官人-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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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三八一章 三英战吕布

    三人来到北苑求见之后;太监传旨出来;命金忠和杨士奇在仪天殿外等候;蹇义先见驾。

    “谢皇上;罪臣不敢坐。”蹇义却拒绝道。

    “你何罪之有;竟然自称罪臣?”朱棣问道。

    “臣奉命留京辅佐太子;却未能尽到职责;还辜负了皇上和太子的信任。”蹇义叩首道。

    “你怎么辜负朕和太子的信任了?”朱棣仍在笑;但笑声已经有些冷冽了:“叫太子起床;不是你的责任?”

    “臣说的不是这件事……”蹇义一脸沉痛道:“前月主事张鹤朝参失仪;太子宽仁;并未计较;臣身为领班大臣;当弹劾之;却以张鹤岳父吕震之故;亦宽宥之。臣恃恩枉法;请陛下处罚”

    “那就跪着。”朱棣的笑容敛去;“太子号称谨慎;你也号称谨慎;但朕一离京;你们就都不谨慎了;看来所谓的‘谨慎;;不过是做样子给朕看的”说着冷冷道:“朕委以监国重任;你们就是这样徇私枉法的吗?”

    “臣惭愧;臣确实枉法了;但并不是徇私。”蹇义叩首道:“当时的情形极其危急;大量的军粮屯在太原;却被白莲教造反阻断了往宣府的路;太子殿下和臣等忧心如焚;已是无暇他顾。吕震身为礼部尚书;独自筹备今年的秋闱;事务极繁;若是陡然换上旁人;又要忙中出错;故而为了大局;臣才劝太子先不要追究的……”

    先认错再辩解;比一上来就辩解;效果要好很多……

    “为了大局”朱棣的声音变得像三九的寒风;目光如深洞般幽暗道:“还敢说为了大局要不是赵王从宣大百姓口中夺食;将粮草运到大漠;朕和朕的将士;早就成了累累白骨;也等不到太子的粮草”说着仰天一笑;桀桀道:“这才是太子的大局”

    皇帝这样的目光蹇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只觉一颗心一直在往下沉。终于;他想起了杨士奇在路上;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咬着牙定下了神;抬头看着皇帝道:“臣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要说太子最终没把粮草运到宣大;这是事实。但说太子有不臣之心;那是绝对没有的臣等奉命辅佐太子;其实也是在监督太子;太子稍有不轨;臣等便会禀报皇上绝不会袒护之但臣和金兵部所见;是太子为了运粮;殚jing竭虑;寝食难安听说粮道受阻;太子是一ri数催;换了八个运粮官;连带山西的官员也换了个遍;至于效果不佳;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但绝非太子有贰心;臣请皇上明察;若臣有半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番话;虽然仍是在给太子撇清;但说得十分巧妙;处处表明自己是在监督太子;而不是跟太子穿一条裤子。这让朱棣的心情不禁好过许多……毕竟大臣的屁股还没坐歪。皇帝心里最大的担忧;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

    但朱棣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松弛;依旧冷声道:“朕问你;粮草可不可以走运河;从běijing发运?”

    “回禀皇上;从今chun起;山东按察司便不断禀报;有白莲教闹事的信号。山东是白莲教的老巢;匪患横行;臣等担心运河运输会遭遇危险;才力劝太子改走山西。”蹇义沉痛道:“谁成想;最终山东没闹起来;山西却闹起来了…

    这一招叫涡水东引;;加上之前的‘主动认错;、‘表明立场;;蹇义打完了他的组合拳;至于效果如何……

    “白莲教”半晌;朱棣方恨恨道:“实在是太可恶了”说着挥挥手道:“你先下去;让杨士奇进来。”

    “是。”蹇义暗暗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了。支撑着爬起来;躬身退出了大殿。

    蹇义出来;没有跟杨士奇说话;只是给他个安心的眼神;后者便心下大定;整整衣冠;进去了仪天殿。

    待杨士奇行礼后;朱棣这次转变了方法;没有叫他起来;而是劈头就问道:“太子监国时表现如何?”

    这问题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却暗藏杀机;如果杨士奇回答;太子十分积极;ri理万机;在群臣中威望很高;那太子一定完玩了。因为那样在朱棣看来;是太子要夺权的意思——你老子还在呢;你这么卖力表现作甚?等不及了么

    但也不能回答说;太子整天不理政事;疏远大臣;自己没什么主张;有事情都推给下面人办……那样太子也要完蛋。皇帝会想;老子岂能把江山传给这样的废物?

    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悲哀所在;做太子难;做千古一帝的太子;更是难上加难;积极了不行;消极了也不行;简直是要把人活活逼死。

    好在这个问题问的是杨士奇;他的智慧足以猜透皇帝的心思;只听他不假思索道:“太子监国期间处理政事十分勤奋;每有大事必然先奏报皇上;若有急事来不及奏报;则会召集辅政大臣;集思广益;能听取大臣合理的意见;但对于不对的意见;也绝对不会随便同意。对于近臣不恰当的要求;他会当面驳斥和批评;总体表现无可挑剔。”

    这回答虽然平平实实;却照顾了皇帝两方面的情绪……你担心太子夺权;又担心太子无能;那我就告诉你;太子勤奋却不独断;虚心但不盲从;严以律己、本本分分;这样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棣听了;神sè缓和许多。这次过招虽然不如之前蹇义那样激烈;但更加的微妙危险;杨士奇却能完美的化解;无疑又拉了悬崖边的太子一把……

    “太子这么谨慎;又怎会迎驾失时?”朱棣用严厉的声音问道:“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

    “太子对您一直尊敬孝顺;这次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臣恳请皇上仔细查问;恐怕其中另有隐情。”杨士奇沉声道。

    “那么说;军粮运不到宣府;也有隐情了?”朱棣嘲讽道。

    “是。”杨士奇点头道:“山西官场几近失控;太子政令不通;才导致后来的结果。”

    “山西官场为什么会失控?”朱棣沉声问道。

    “这需要严查”杨士奇斩钉截铁道。

    “派谁去查?”朱棣尖锐问道:“是太子的人;还是汉王的人?”

    “朝中没有谁的人;都是陛下的臣子。”杨士奇慨然道。

    “话虽如此;可惜人人都有小算盘;各自向着自己的主子。”朱棣冷冷道:“到底谁心里怎么想的;朕也看不透。”

    “皇上看得透;公忠体国之人不计私利;私心投机之人没有公心。”杨士奇答道。

    “说的轻巧……”朱棣哼一声道:“你先下去。”

    “是。”杨士奇行礼退下。

    轮到金忠了;朱棣又切换回温和的神情;亲自把他拉起来;与他促膝而坐道:“你跟别人不同;你是朕潜邸的老臣;当初朕能下决心起兵;还多亏你给朕算的那一卦。”

    “陛下也对臣恩重如山;想臣以区区以幕府;更无功名;却能忝列公卿十余年;圣恩如海;臣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啊。”金忠满含泪水;深情道。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此话一点不假。”朱棣也很动情;握着他的手道:“朕就是信得过你们这些老兄弟。”

    “臣亦绝不敢负皇上”金忠忙道。

    “嗯;听了你这话;朕心甚慰。”朱棣点点头道:“你跟朕说说;太子监国这段时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一定要实话实说;朕被几个逆子搅得头昏脑胀;实在太需要听到实话了。”

    “臣一定实话实说……”金忠便将太子监国时期的作为;一件件讲给皇帝听。

    其实太子也没那么于净;利用监国的机会;撤换一批汉王的人;换上自己的人是有的;但要说他敢图谋不轨;想把几十万大军饿死在草原上;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金忠也保证太子绝对没有贰心;朱棣面sè不那么好看了;冷声道:“想不到你现在也心向着太子了”

    “臣的心里只有皇上”金忠赶忙俯跪道:“正因如此;才不能看到皇上错怪了太子而不言那样是只顾自己的安危;不顾皇上的圣名”说着重重叩首道:“皇上啊;您和太子是亲父子啊他得何其歹毒;才能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三个亲信大臣的连环攻势下;朱棣的态度终于有些松动了;他目光复杂的盯着金忠;幽幽问道:“这么说;太子没有机谋?”

    “太子没有机谋;臣愿连坐以保全太子”金忠摘掉乌纱;重重叩首道。

    “那好;”朱棣冷冷道:“既然你作保了;朕不能不给你面子。但如果查出太子有不轨之事;虽然你是勋旧;也免不了满门抄斩”

    “臣明白”金忠使劲点头道。

第四卷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三八二章 大舅子

    蕾卜叶分飞鹭羽;荻芦花散钓鱼舟。

    黄橙红柿紫菱角;不羡人间万户侯。

    这首诗写得是江南的秋sè。二十四节气起源于黄河流域;因此更贴切于北方的季节交替;对于江南来说;则要慢上一个来月。虽然已是九月底;杭州依旧绿意盎然;只有满城丹桂的暗香浮动;和那天空中南飞的大雁;让人感觉到已是深秋。

    可惜王贤无暇去感受这江南的秋景;在最后关头获得乡试的资格后;距离秋闱便只有七天时间了;他不只要备考;还平添了不少俗务……

    这时候;全省应试的生员也云集杭州;其中就有他大舅子林荣兴。冤案平反后;林荣兴恢复了富阳县学生员的身份;又在苏州深造了三年;通过科试自然不在话下。他本来不想麻烦王贤;打算找个旅舍住下;但王贤岂能忘了他大舅哥;林荣兴一下船;就看到他微笑着在码头上朝自己挥手。

    “贤弟。”林荣兴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浮现出由衷的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哈哈;小弟岂能忘了大哥的行程?”王贤笑呵呵把他迎下船道:“岳母大人还康健吧?”

    “好多了;好多了。”林荣兴下得船来;整整衣冠与妹夫重新见礼;他身后还跟着老家人田七;背着公子的行囊和书箱;赶紧要给王贤磕头。

    王贤一把亲热的抱住田七;大笑道:“七叔怎么生分了?”

    “姑爷今非昔比了。”田七见王贤身边随扈的侍卫;各个体格彪悍、气度沉稳;竟是一般的军官也不及;不禁有些局促道:“规矩坏不得。”

    “哈哈哈;七叔;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个你背着去苏州盐场的王小二”王贤却笑道:“你也还是我的七叔”

    侍卫便去接田七的行囊和书箱;田七心里一热;忙道:“用不着;用不着

    “让他们拿着就是。”王贤笑道:“七叔跟我们一起上车说话。”

    说话间;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停在几人身边;训练有素的车夫拉开车门;放下车凳;请主人上车。

    这车从外面看上去很普通;但一坐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宽大舒适的座椅;装潢奢华的车壁;厚实柔软的地毯;还有黄花梨木桌上珍贵的酒食器皿。田七见了不禁暗暗咋舌;姑爷如今是真发达了;当年还以为小姐下嫁给他;是跳了火坑呢;谁能想到这才几年;姑爷就已经成了他无法想象的大人物。看来还是小姐有眼光啊不过转念一想;他俩能成;自己也是有功劳的;便觉着很是得意。

    林荣兴看了也很吃惊;他是有见识的;知道公侯座驾也不过如此;他在和妹妹的书信往来中;隐约知道妹夫如今在太孙身边做事;当时只觉着王贤也就是个伴当之类……没办法;他对王贤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富阳小吏的程度上;这会儿自然被强烈的反差所震撼;但他学养颇深;又是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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