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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雪 by 觖引-第8章

小说: 夜雪 by 觖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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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有希的身手我见过。'西门吹雪停了一下,才道'十二年后会是难得的对手。'  

说罢,他的脸上竟浮现出深切惋惜的神色。  

对西门吹雪而言,堪做他对手的人已越来越少,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他也已独自品尝了许久。  

这种寂寞不是用任何东西能打发的,也不是和朋友在一起就能消除的。这是一种只有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后才有的寂寞,也是他一人背负,独自品尝的寂寞。  

这是神的寂寞,是剑神的寂寞。  

这是他打从第一次拿起剑后就始终追求的,所以他甘愿忍受。  

'那你为何答应决斗?'花满楼脱口而出。  

既然自己都觉得惋惜,又何必要去做?  

他记得自己以前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西门吹雪的回答是‘我只会杀人的剑法’。  

西门吹雪看着他,很认真的凝视了良久,才答到'因为他下了战帖。这是决斗,是剑客间的决斗。'  

如果一方怀着很认真的心态下了战帖,那么最尊重他的做法就是接受。  

花满楼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只能沉默。  

存在的分歧,如果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化解的,那也就不时分歧了。  

空气变的有些沉滞,陆小凤无奈的摇摇头,岔开话题道'你在哪遇见他的?'  

'驿站。'沉默了下,西门吹雪才道'还遇见了两个人,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陆小凤疑惑的摸着胡子。  

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但能引起西门吹雪注意的又有谁呢?  

'一个和尚,一个贼。'  

'啊!'陆小凤大笑着跳了起来'老实和尚与司空摘星也在这附近?!他们定是回来凑热闹的。'  

正说着,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厮,忽然神态奇怪的道'你不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陆小凤怔了一下,不知道这小厮哪来那么冲的口气。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是个二十几岁,相貌平平的下人,但隐约在哪见过。  

对了,是刚才在二小姐门前见过。  

又看了一会,看那小厮满脸不屑的样子,神气活现的眸子,忽然慢慢的笑了。  

脸一板,冷声道'好你个小贼,见了我还不跪下。'  

那小厮也瞪他一眼 '你又不是六扇门里的人,我跪你干吗?!何况我是小贼你又是什么?'  

陆小凤还是板着脸,冷声道'我是贼祖宗。'  

那小厮瞄了眼他的嘴角,悠声道'我祖宗只在清明节里吃供品,不吃梅花糕。'  

'就知道你小子眼尖'陆小凤终于忍不住笑了,顺手丢了块桌上摆着的梅花糕过去'你小子跑俞二小姐房前去打的什么主意?'  

那小厮自然是司空摘星,他嘿嘿一笑,闪进房来,先瞥了西门吹雪一眼,又笑着与花满楼打了个招呼,才道'我的目标不是俞二小姐,是老实和尚喜欢,才被拉去的。'  

'老实和尚也在?'陆小凤笑的更开心了。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独步武林,刚才如果不是他存心引起他怀疑,也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所以没发现老实和尚一点也不奇怪。  

'他在厨房,做火头。刚才还因为要杀只鸡而在念大悲咒。'  

陆小凤哈哈一笑,知道是这猴精不学好,存心让老实和尚跑去冒充火头。难怪昨天的晚饭是素菜居多,他还以为俞家被那么一大票人吃穷了呢!  

'那你这猴精跑来俞家做什么?'  

司空摘星瞥他一眼,神色古怪的道'其实,我是来‘借’俞大公子的贴身衣服。  



他还没说完,陆小凤已经大笑着滚到地上去了。  

笑了好半天,才喘着道 '知道你这猴精有毛病,从不受人委托偷值钱的东西。只是……上次见你去偷漠北龙王之女的夜壶时已经够混蛋了,没想到你这回连男人的贴身衣物都要!哈哈哈哈……'  

司空摘星被他笑的老脸一红,忍不住踹他一脚,才道'你这只陆小鸡挖蚯蚓挖进梧桐院里时可不比我好多少。'  

梧桐院是官家地方,那些不受宠或被贬的妃子,年纪过了二十八的宫女,在找到谋生之路前都聚集在那。那次陆小凤挖蚯蚓挖急了,一时没注意竟进了那里,结果差点被那群女人活剥了。  

'好……好……那你偷到没?'陆小凤现在懒的和他吵,他每次一和这猴精互揭疮疤时都讨不了好,他已经看见花满楼笑的快内伤了。  

司空摘星又露出古怪的神色,闷声道'偷到了,偷到了这个。'  

他手一翻,赫然出现一只……肚兜

这回陆小凤可笑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僵在那,连那张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是风流惯了没错,可大白天的乍见女儿家的贴身衣物若不尴尬不脸红,那岂不成了下流惯了?!  

那淡淡的熏香表明这是年轻女孩的肚兜,而且上面的织染很明显是俞家织染,甚至上面的花色都是俞二小姐房里见过的九凤朝阳,只是绣功更精细,颜色更独特,美的能夺了人的呼吸一般。  

他太清楚司空摘星的本事了,天下没这猴精偷不到的东西,只是俞有希要这东西做什么?这东西又怎么会在俞有希身上?!  

西门吹雪看到了花满楼的一脸好奇,只能低咳了声,不自在的吐出了两个字'肚兜。'  

花满楼先是一怔,忽然倒抽一口气,脸也腾的一下就红了。  

西门吹雪轻轻笑了下,忍不住在桌子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同样是男人的手,不算太柔软,但很契合。  

'俞家用了易容术的人很多,除了几个人皮面具非常精致一时难以认出外,其他人也都是扎眼的主。但最扎眼的是……吴一罪。'司空摘星手一翻,那只肚兜又不见了,饶是陆小凤如此眼尖的人,也没看清这猴精将东西cang哪了。  

'吴一罪……'花满楼重复了下,奇道'是那个自称‘只此一罪’的吴一罪?'  

'对,就是那个小疯子。'陆小凤苦笑着点点头。  

说来这个吴一罪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鬼见愁,凡是脑子清楚的人都不会去惹他。据说他娘亲曾在香火鼎盛的‘名通寺’待产,没想到他出生时竟有好大一个落雷劈了下来,结果连‘名通寺’的牌匾都给劈焦了。她娘亲怕他将来罪孽深重,所以取名为‘吴一罪’,为的是谐音‘无一罪’。  

但这小子楞是没学乖,从小就为祸家中,行事正邪难分,且坚持认为自己做的所有的事都不是罪孽。  

而对于他唯一的可取之出——言出必行,却认为罪大恶极,所以自称‘只此一罪’吴一罪。  

江湖里的人更习惯叫他‘吴疯子’。  

陆小凤曾和他打过交道,还差点被拉去怡红院,比比谁才是风流主,说什么赢的人可得个‘天下第一嫖’的封号,弄的陆小凤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脱开身溜了出去。  

没想到他也为了岭梅剑到了俞家。  

'那疯子的武功真那么可怕?'司空摘星好奇的摸摸下巴。  

他虽然听过吴一罪的名号及‘传奇’,却未曾见过他动手,所以真实情况并不了解。  

陆小凤摇摇头'不知道。他的武功师承多处,无章可循。比起武来不讲规矩,不讲章法,什么手段都用。而且有趣的是……他曾打败过好几个武功应是远超于他的武林前辈。'  

虽然所谓武林前辈中浪得虚名的伪君子也不少,但那些伪君子往往更难对付。所以不论是哪一类,这个吴一罪都不应被小觑了。  

正说着,岭梅忽然出现在门口,虽然眼睛里还带着一些血丝,但精神却颇为不错。  

她先疑惑的打量了小厮打扮的司空摘星一会,才笑道'各位公子,我家大少爷后天设宴‘广寒楼’,请各位公子赏光。'  

想了一会,才咬咬下唇进入房中,靠近花满楼道'花公子,二小姐让我务必向您致谢。说是怠慢之处请您原谅,她会待身体好些后立刻前来亲自谢过。'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封书笺,双手交到花满楼手中'这是大小姐的书帖,请您收下。'  

'有劳岭梅姑娘。'花满楼微微一笑,伸手接过。  

直到岭梅走后才顺手交给西门吹雪,不已为意的笑道'看来,俞家小姐是忘了我身有眼疾了。'  

西门吹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打开书笺,只有很短的一句话'今夜子时,岭梅亭见。'  

花满楼‘看’着西门吹雪,忽然露出深思的神情。  

西门吹雪也像注意到什么似的一楞,却是音调不变,沉稳中带着丝冷傲的道'暂观其变。'  

花满楼点点头,又恢复了平时的怡然,重新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司空摘星一头雾水的望向陆小凤,却被他不正经的勾住肩膀,向外走去,一边说着'走,走,看看老实和尚知道些什么。'  

虽然屋内祥和安定,但窗外的天却更为阴沉,要下雪了。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没有在厨房找到老实和尚,却遇到了当初差点将他请进柴房的王伯。  

王伯也算俞家的老人了,年纪在六殉左右,干净华丽的黑色长衫将这个小老头衬的很是精神。他一看见陆小凤,笑眯眯的称了声‘陆爷’,转身又去看那些正忙的长工。  

司空摘星看了他的背影好半晌,疑惑的道'总觉得那老头不是普通人。'  

陆小凤随意的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他时也那么觉得,可就是想不起来。后来才忽然想到,他应该是四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城南紫髯郎’马台南。'  

'‘城南紫髯郎’马台南?!'司空摘星惊讶的睁大双眼。

那个看起来精明圆滑,瘦弱矮小的管家会是四十年前威武豪迈,凭一手铅鼎养丹剑名动黄河两岸的马台南?!  

这小老头不要说紫色的胡子,简直是连一根胡子也没有,下巴光滑的连老太监也自愧不如。而马台南当年那一把黑的发紫的胡子简直和陆小凤的四条眉毛一样有名。  

更何况,马台南是个用剑的天才,八岁学剑,十四岁有成,十五岁声名崛起,十七岁威震黄河两岸,此后独领风骚十三年,三十岁时神秘引退,不少人甚至传言他去了扶桑成了一派宗主!  

这样的堂堂汉子会不惜改变形体,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窝在江南商贾的家里做奴仆?!而且一做就是几十年?!  

但司空摘星相信陆小凤的眼光。  

陆小凤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本领,没人知道他的身世,没人知道他武功的师承,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着两条和眉毛一样的胡子,朋友都知道陆小凤是个偶尔有点傻,偶尔有点混蛋,但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甚至是那些一心要陆小凤死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可爱的。  

'大隐隐于市。'陆小凤感叹的接了句'他的理由一定很苦,所以他连自己都放弃了。'  

更名易姓,改头换面,放弃曾有的辉煌,放弃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放弃自己……这样的他,在孤灯如豆的夜里可有过后悔?在年华逝去的今天是否觉得不值?  

这样的他,既然不想任何人认出他,那自己又为何不闭嘴?不睁只眼闭只眼的继续装傻?  

所以他只知道‘王伯’,不知道什么‘马台南’……  

司空摘星也沉吟着,江湖中的暗涌惊险,不也有一部分正是因为的卧虎藏龙吗?  

那些所谓名门子弟,鲜衣怒马,风流正好时有没有想过,或许路边拉胡琴的老头,在他身边服侍多年的老妈子,挎着篮子笑着卖花的小姑娘,都有可能藏着惊人的身手,藏着说出来会吓趴他的秘密与过去。  

像花满楼,又有多少人在第一眼就看出这个总是笑的温柔宽容,长的俊美斯文,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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