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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匪-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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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垂头丧气。被录取的学童由州署造册,报到设在三原县的省学政。第二年,省学政亲临各州府对录取生再进行院试,院试在子卯午寅年的八月举行,三年一次。学童被院试录取,算考中秀才。省学政把秀才名单通知州署,州署张榜后,差役去各乡给考生上门报喜、奏乐、放鞭炮,也领几个赏钱。凡中榜的秀才要集合于州署大堂,头戴银雀帽,身穿蓝衫袍,由州官领了去孔庙朝圣,之后又去拜见州学先生。秀才们在州学学宫继续深造,修业期满后,经省学政岁科两考合格,就可以补廪、出贡、应乡试,乡试在省城进行,也是三年一考,考中了就叫举人。举人就可以当县老爷,也可以当州府县学的教官。举人入京考状元,金榜题名之日,皇帝家的女子就等着给你做媳妇了!” 
  在一群学生的笑声中,孙老者被牛董、马董扯了起来。牛、马喝退学生,把孙老者拽到一边,气呼呼地说:“那个瞎锤子固士珍,跑到碾子凹教小学去了!”孙老者嗯地一声扭过头来,脑后的小辫儿啪地一声摔到肩上,眉头一蹙,问:“他能教了小学?”就一边拄棍而行,一边自言自语,“这娃脑子好用着哩,要是学了手艺,咱州川就能出个好匠人……”看着孙老者拖了水火棍踽踽而去,气急败坏的牛、马二董又跑到孙校长的办公室。孙校长正伏案写一首诗,落墨两句就写不下去了。“河柳新绿荡春舟,声韵初调试玉喉。”他反复吟着,毛笔悬在竹纸上,一点墨汁在笔尖儿晃晃欲滴。牛、马二人见他这般斯文,反反复复地吟着没完没了,就咣咣地敲了两下桌子,孙校长手一抖,笔尖墨汁掉下,雪白的竹纸上洇出一团黑。牛、马同声说:“瞎锤子竟然到碾子凹教学去了。他能教了学?他能教出一窝子土匪!” 
  孙校长缓缓叠了写着两句诗的纸,又团在手里,一揉再揉,也不正眼看牛、马二董,就中指一弹,将纸团从窗口射出。他冷峻地看着操场外那棵老柿树,轻轻地说:“这事我知道。我已给碾子凹的何大掌柜的捎了信,告诉了固士珍的品行和劣迹,我说学是你出的资,教员是你聘的任,希望你不要聘了坏人而误人子弟。”牛、马二人说:“咱这南北二山州川上下,旮旮旯旯的私学村塾初小多啦,你这里辞了那里又聘,反正他有些墨水底子屁嘴又能说,不少办学者都是老粗儿,识不破他的。”孙校长回过头来,正眼看着他二人,冷冷地说:“咱又不能把他法办了。”牛、马就说:“七十二行他做啥都行,就是不能教书!你看是这,以你校长的名义,给全县十六里的里乡公所发布公告,给几家有名望的公私高初小学,给咱认识的有交往的,和咱有教学关系的公众人士发函,说明固士珍品行败坏极不宜受聘从教,附上他在本校的恶行丑事,望各方明察。” 
  孙校长点头同意。事情就这么办了,跑路发函送信都是牛闲蛋、马皮干的。 
  一队奇兵突然包围了苦胆湾。州河两岸的所有路口,南北二山的六条峪口,苦胆湾八路十巷的所有出口,全都重兵把守。各个交通要冲一律戒严不准行人通过,高等小学的学生不准进校,校内的先生不准出门,到校的学生一律在大门外原地站立。十月的寒露凝结在枪把子上,灰皮兵的黑脸森煞无情。人们不禁疑惑:苦胆湾出了什么事? 
  天刚麻明,全村的狗就疯咬不停,但是不见枪响,也不见人嚷,是豹子叼狗了?是狼群进村了?孙老者披了袍子喊了海鱼儿提了水火棍就往外走,老三背了金虎引了大嫂十八娃、二嫂饶姐、老四媳妇琴,就一流带串挎了包袱准备走后沟上王山,可是巷口被封,一家人就赶紧退回院子,上楼的上楼下窖的下窖。孙老者先被人拦住,海鱼儿一看是灰皮,就粗声喊叫:“叫你们老连长去!孙老者你都敢挡?没天爷咧!”孙老者和气地问:“到底出了啥事?先上屋里坐呀?事情就事情说也不碍了喝茶呀!”可是,他面前的四个灰皮兵,全都铁青着脸只言不吐,四只枪两长两短,长枪横拦着,孙老者不得移动半步。海鱼儿躁了,捞起水火棍就要抡,却被孙老者拖住。孙老者对灰皮说:“再蛮的粮子,进村过路都得叫我搭话,你们不能糟害了村里人。”海鱼儿喊叫:“叫你们长官来!” 
  来了一个带挎娃子的,手枪一扬一扬对孙老者说:“这一次来,就找的是你孙老者的事!”孙老者踉跄了一下,海鱼儿扶住,他努出一个苦笑,说:“好啊,那我等着。”说罢,两臂朝后一夹,把水火棍横在后腰,摇摇晃晃着回屋里去了。   
  流岭槽(7)   
  金陵寺的大院里,军帐已经架起,大殿二殿山门里外全是背手枪的。张光李耀抬着兜子晃儿晃儿地出现在官路上,几个灰皮兵前引后护着,陈八卦的帽苔子哗儿哗儿地飞扬着,手中的小铜壶白亮亮地反光。从油坊里到寺院山门有半里路。 
  偏殿的罗汉堂里,已经改置成司令部的形式。陈八卦提着袍子进来,老连长隔着香案抱拳高拱,一边冷冷地说:“按你们后清的规矩,我得给你这红顶子磕头呀。”“哈哈———”陈八卦的笑声没有出口就冷冻在喉咙里,看两排森严的军佐警卫个个扶枪按机,曾勘验过承礼血尸的矮胖子土包子端坐堂上,陈八卦左手提袍右臂僵直地转过一个角度,问老连长:“这是这是———” 
  老连长把“十子连”手枪啪地拍在香案上,身子重重地落在太师椅上,腰子一靠,二郎腿跷起来,黑眼仁儿斜过去。着便装的矮胖子就以审问的口气说:“流岭槽的何祖升元堂,已经被我们剿了。他们打着光复清朝的旗号,官封了十八省的巡抚和六部朝臣,在我们查剿到的圣旨玉册中,你被封为御前太史,孙老者被封为户部尚书,还有下州川六里十八乡不少里正甲脚都王臣侯爷地被封了官,今日这兴师动众,皆为此来,你得说个子丑寅卯。”陈八卦的嘴张了半天合不上,身子一跌,坐在一只三脚凳上。精瘦细高的土包子就发话说:“查到的其他受封者,老连长都二话不说一律格杀勿论,可对你,对孙老者,咱们得有些讲究。来人啊!” 
  随着一声吼,三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推了进来,后头跟进来十多个甲脚老者,倒头就磕,连声叫着:“我们愿保、我们愿保啊,这是冤枉好人啊,长官宽恕啊!” 
  老连长一拍大腿掷出命令:“就地正法!”被绑的三个人被手枪队连推带拖掀了出去。甘愿作保的老者甲脚尚未拾起身子,外边就传来三声枪响。 
  陈八卦说话了。他一手抚着飞的帽苔子,一手掐着小铜壶,他说:“嗯嗯,你们少看一步棋啊,这在兵书上叫反间计。”矮胖子土包子二人同时扬起脖子:“嗯?哎哎?”陈八卦平声而谈:“何祖升元堂又叫毛老道,堂首何根庆三年前挨过孙老者两棍,他烧香不务正道被我们从王山祖始殿撵跑了,他腿上挨了一石头,跑到流岭槽养伤,走路是个趔趄子。” 
  老连长终于说话了,他问:“真有这事儿?”陈八卦说:“这可以查证。何根庆在祖始殿香房强奸过的妇女也能访到姓名。他曾在王山设坛授徒,最大的特点是好吹,三句话没落地,吹得半空里都是屎星子,所以在这一带本来名声就不好。” 
  老连长又问:“那他何以会给仇人封官?” 
  陈八卦说:“这正说明他好吹!他不扯上一些在州川有名望的人,流岭槽的人怎么会信他!他能光复满清?村里三岁个娃都不信!就这么一个傻蛋的几句梦话,居然劳你上来剿斩,小题大作了吧?”红铜茶壶随着他的手势高低起落,亮亮的反光在罗汉堂里上下跳动。 
  一时间,矮胖子土包子失去了往日包揽诉讼的威风,也没了平日里书写军事文告的潇洒。他们先是黄了脸,继之垂了头,再就紧紧张张地交头接耳。正是这两个被老连长称为四大金刚中的幕僚“参议”,在拿到陈八卦和孙老者被“后清”封官的证据后,又联想到“孙营”到红崖寺清剿南天罩的不力,猜想十八娃她妈、孙老者的亲家母宁花怎么到了南天罩那里就不得回来?再朝上追索到民初反正年间孙老者与老逛山们之间的筋筋蔓蔓,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些头头绪绪往一块儿一勾,这不是一个完整的军事政权机构吗?老连长的枕头边岂容他人酣睡,于是就有了这月黑风高夜的军事行动。 
  老连长轻悠悠地说:“我前日夜里做了一个梦———”陈八卦打断他说:“你是这啊,先把手枪营撤了,鸣锣叫村里人该做啥做啥,所有路口放行,叫学生娃照常上学。” 
  矮胖子不尴不尬地说:“如果是误会,倒是一件好事,说明下州川还是咱老连长的地盘嘛!”土包子干咳着自嘲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天下有了事,庸人干瞪眼。咱们宁可刀下求太平,不可歌舞声里闹地震,军人军人,睡觉都睁着半只眼哪!” 
  老连长吁出一口气,说:“我梦见我逮了一袍襟子的青蛤蟆,醒来了,青蛤蟆蹦得光光儿的。”陈八卦说:“青蛤蟆蹦了,人心也就凉了,一个蛤蟆四两力,你五六千人马的粮秣,咱这下州川六里的百姓可是从来不拖不欠啊!”老连长就说:“这当然有赖孙老者这样的信义之士啦!要么你们办高等小学我捐的银元成封子送呢!” 
  陈八卦站起来,右手的指头扣着空铜壶,左手袖子一甩一甩地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啊,你看是这,把刚才杀了的人厚葬,再把人家的老小抚恤好。至于下州川六里受惊的里正甲脚和邻里乡亲,你请上一台戏也能把事情搁平。至于晌午的宴,我来设,太阳正端了你把司令部的人带过来,弟兄们喝上一尺子。” 
  陈八卦说罢,袍子一摆一摆地出了罗汉堂。山门口,张光李耀已斜了兜子杆,老连长在后边跟着,陈八卦袍角提起,正要抬腿上兜子,突然罗汉堂传来“妈呀”一声尖叫,如龙抓狼咬刺客出手,老连长就“咋啦咋啦”地叫着跑过去。这边的陈八卦,手中的小铜壶一扬,两个兜夫弓腰一闪,长竹竿上的袍子就飘起来,那一头乌黑的帽苔子也扑闪着随风而去。   
  流岭槽(8)   
  可是没走一百步,老连长的两个挎娃子就跑来掰住兜子头一转,陈八卦就脊背朝前了———他看见老连长在金陵寺的山门口刨手,就仰了身子一台高过一台地随兜子上了寺门前的长阶。 
  原是矮胖子叫蝎子蜇了。罗汉堂里,大参议矮胖子的头拱在地下,左手握着右手中指将手腕架在后脑上,嘴里妈妈大大地嚎叫。老连长的鼻脸吊着,直朝筋巴干瘦的土包子申斥:“又不是碎娃,大天白昼能叫蝎子蜇了?” 
  土包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鼻脸歪歪着说:“他不是爱古物么?嘴里说着这大罗汉面前的香炉像宣德炉伸手就去摸,这可好,吱哇一声人就不行了。” 
  老连长直朝陈八卦摊手。陈八卦说:“叫中医先生么!噢,跟前就是孙校长,他熟读《金匮》,能开方子,叫挎娃子去喊一下。”矮胖子跪在地上吸溜,额头的汗搅和着尘土使他成了五花脸。老连长一边背着手原地转圈子,一边不耐烦地说:“蝎蜇蛇咬,立当马下的事,叫什么中医?又不是伤寒痢疾!”陈八卦又说:“那就去叫高卷,那婆娘会土单验方,又简单易行,单方气死名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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