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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七根凶简-第96章

小说: 七根凶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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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嘴巴被捂着,一直摇头,眼睛里水亮,怕是已经哭了。

那男人呼的一巴掌扇过来,木代脑袋一偏,脚踩着下铺的床栏引身,一手抓住他手腕,往着反方向掰,另一手手臂拉长,攥住他肩窝。

车子就在这个时候晃了一下,借着这股巧劲,扑通一声,木代把那个男人拉坠到地上。

男人痛呼,女孩在上头放声大哭,木代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他瓮声瓮气答:“那是我对象!”

女孩在上头尖叫:“我不认识他!等车的时候他就盯我,我一直没理他,上车了又把铺换到我边上,我不认识他!谁知道灯一关,他……他就不要脸……”

四周的铺位有动静了,众人纷纷起来,有人打手电,有人开手电照亮,有人大声嚷嚷:“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候,倒是全醒了。

先前的那个中年女人也坐起来,她离得最近,似乎觉得有义务解释:“我也不清楚,我还以为是小青年吵架……”

那男人站起来,人高马大,一张脸扭曲的变了形,吼:“那是我对象,吵架干你鸟事,滚犊子!”

旁边的人有胆怯了的,说:“是搞对象吵架啊……”

那女孩连滚带爬的,往木代这边来,说:“姐,我真不是他对象,真不是。”

借着车里的光,木代看清楚她的脸,难怪叫她姐,才十六七的样子,那男的,得三十多了。

木代说:“你身份证带了吗,给我看看。”

又看那男人:“你自己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一下子明白了,哆嗦着赶紧从包里翻身份证给木代,边上有人起哄:“是啊,你对象叫什么名儿?”

那男人脸色难看之至,凶悍的目光四下那么一扫,起哄声就低下去了。

车子还在开。

那男人小醋钵一样的拳头拧起,朝着木代走过来。

车厢里鸦雀无声,女孩吓的脸色发白,拉着木代,似乎想把她往后拉,木代看了她一眼,说:“遇到我是你幸运啊。”

她一脚蹬住下铺跃起身子,那男人抬头看她,被她一个肩肘正撞在脖子里,痛的翻身就倒,木代落到他前头,俯身抓住他两个肩凹,沉肩坠气,居然把他拖动了。

像拖一口死猪。

她一直把他拖到前头,司机还在驾驶,轮班的另一个司机起身拦她:“干什么啊这是?”

木代说:“开门。”

驾驶的司机靠边停车,门一开,木代就把人踹下去了,又把门拉关上,说:“开车!”

司机说:“姑娘,你不能那么闹,那也是乘客啊。”

木代没理他,自己转身,一路往铺位走。

车子停了一会,那个男人在下头,一直不敢上车,过了会有乘客发脾气:“还走不走啊?”

起哄声中,轮班的司机偷偷把门开了些,那个男人瑟缩着上来,就蹲在门边,没再敢往里走。

车子又开动了。

车厢里慢慢恢复平静,木代手枕在脑后,看到一个怯生生靠近的身影。

走近了,看到是那个女孩,拎着随身的大包小包,看了木代一眼,犹豫着在她铺位上坐下来,只坐小半个屁股。

再然后,她低下头,翻弄着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一个橘子。

她说:“你吃橘子啊。”

木代接过来,指甲划进橘皮,然后剥开,送了片橘肉进嘴里,甘甜,微酸,饱满的汁液舒缓味蕾。

女孩回头朝车门处看了看,又朝木代挪近了些。

——“车子的终点站是南田,你也去南田?”

——“我本来在外头打工,我姑妈在南田开饭馆,让我去帮忙。”

——“我叫郑梨,香梨的梨。”

——“南田是个小地方,你去那干嘛啊?”

木代一直没说话,吃完一瓣又一瓣,橘子的清香在沉闷的空气里漫开。

郑梨想,她大概不会理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木代开口了。

她说:“我去找人。”

☆、103|第①章

夜深人静。

神棍站在鱼缸前头,撅着屁股,啧啧赞叹着看水中的凶简,也不知道他从哪搞了个放大镜来,时不时眯着眼睛凑在眼前,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学究。

说:“这是凤啊还是凰啊,你看这纹络,精细精细的,最好的工匠都雕不来呢。”

罗韧有点疲倦,雨已经小很多了,但还是淅淅沥沥个不停,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起了凉意。

神棍的造访,罗韧并没有太当回事,这个人总是咋咋呼呼,说他懂吧,总是满嘴推测,说他不懂吧,偏偏又讲的头头是道——跟他的名字一样,“神棍”,不好不信,又不好尽信。

罗韧说:“今晚你就在这住下吧,郑伯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出来了,住不住随你,住多久也随你。没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他转身想走,神棍在后头叫他:“罗韧。”

有那么一会儿,罗韧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奇怪在哪——末了才反应过来。

神棍总是没个正经,一贯地叫他“小萝卜”,这好像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唤他。

语气还少有的郑重。

罗韧回头。

神棍拖了张椅子坐下,食指点着鱼缸的外壁:“渔线人偶、仙人指路、胭脂琥珀,三根了。”

是,三根了。

“有什么感觉没有?”

感觉?罗韧皱眉:这能有什么感觉?

神棍说:“你不能像拉磨的驴一样,抽一下才动一下,你得去想。”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两只手指的指尖抵到太阳穴上,一副要开动脑筋的样子。

罗韧又好气又好笑。

“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凶简是打哪来的,为什么是七根?为什么出现在你们找到的那些地方?为什么要害人?只是为了害人吗?还是有什么目的?收了它为什么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神棍像是忽然变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罗韧问:“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至少在想啊。”神棍屁股挪动着椅子,又把身子转向鱼缸。

罗韧听到他喃喃:“又不是打地鼠,出来一个打一个,这中间,总是要有联系的吧……”

也许吧,可是联系在哪呢?

罗韧离开的时候,神棍还在苦思冥想,两腿盘坐,一手苦苦托腮,像滑稽版的思想者。

这个晚上,罗韧睡的不大好,神棍的话、木代的事,搅得他难以安枕,做了很多芜杂的梦。

梦见在街上行走,路人忽然都举止僵硬,四肢被看不见的线牵引;梦见大海掀起狂浪,海水旁掀露出海底,兽骨排成的巨画历历在目;梦见屋檐下挂起的扫晴娘,忽然诡异地朝他眨眼,像是在说:你猜,联系在哪?

最后梦见木代。

她坐在黑暗里,周身罩着朦胧的微光,仰起脸朝他微笑。

罗韧过去搂住她,觉得古人形容女孩儿是温香软玉,这话委实不差的。

他低头去吻她面颊,问她:“去哪儿了?”

她向着他狡黠一笑,说:“你猜啊。”

……

梦到这里就断了,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罗韧苦笑:都让他猜,他哪猜得过来?

再无睡意,索性起身,先去存放凶简的房间。

里头的灯已经关了,杳无声息,还以为神棍去楼下的客房睡觉了,谁知一揿灯,鱼缸外头赫然用透明胶粘了张白纸。

上头歪歪扭扭的留字。

——我去函谷关了。

姑妈郑水玉和姑父何强两个在角落里嘀嘀咕咕,郑梨觉得很尴尬。

她有点忐忑的看木代。

是她把木代带来的,在大巴车上,她感激木代帮忙,拼命想着要回报她,得知她想找人,赶紧把姑妈搬出来:“我姑妈在南田县好多年了,那是个小地方,你想找谁,她保准知道。”

又问木代有没有落脚的地方:“你不嫌弃的话,跟我一起住啊。我姑妈的饭馆反正招人,你想在那打份工也没问题的。”

话说的太满,到了才知道,郑水玉的餐馆也只小本经营。

看到她还拖了一个,郑水玉的脸色顿时就拉下来了。

木代却像是没看见,靠住餐馆的门向外打量:这是条很小很窄的街,生活气息浓厚,街头有杂货店,街尾有蔬菜摊,修自行车的、理发的,应有尽有,像个小世界。

斜对面有个卖棉花糖的,脚踩机器,小木杆子在兜轮里转呀转的,一丝丝糖絮就裹上来,裹着裹着,就成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木代看的兴起,大踏步过去,一问,一个两块钱。

她买了一个,全部身家,顿时去了大半。

但是没关系,撕下一缕放进嘴里,舌头一压,再轻轻一抿,一丝丝的甜就在口中荡漾开来。

幸福的不太真实。

郑梨急急迎上来,压低声音。

“木木姐,如果我姑妈不愿意……你也别生气,我可以再想办法。”

虚岁十七的小丫头片子,能想什么办法?木代说:“他们会用我的。”

她说的笃定。

同一时间,郑水玉打定主意。

这姑娘长的漂亮,能帮店里招客:店里的常客都是些大小伙子,谁不喜欢养眼的姑娘?

再者,小梨儿说她能打:这再好不过了,店里闹事的人也不少,打起来了难免殃及池鱼——上次一伙小混混喝醉了闹事,老公何强上去拉架,迎面挨了一砖头。

有个能打的在就省心了。

房间是二楼的阁楼,低矮、逼仄、潮湿,郑梨硬要把床让给木代,自己睡单人的弹簧折叠钢丝床。

第一天不用上工,木代说:“我出去走走。”

她也没交代去哪,一个人下楼,郑梨趴到窗口,隔了一会看到木代出来。

她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慢慢地走过一个又一个临街的摊位,拐过街角不见了。

郑水玉上来,右手拎了个水壶,左手是摞在一起的用水盆,问她:“这个木代,怎么连行李都没有?”

郑梨说:“大概是路上丢了吧。”

忽然想到什么:“姑妈,有新的牙刷毛巾拖鞋吗?木木姐应该用得到的。”

郑水玉沉着脸:“没有!”

又示意对面:“楼下就有小超市,自己不会买吗?”

郑梨不高兴,觉得这个姑妈,于小处也忒抠门儿了。

她掏出自己的小钱包,捏在手里,昂着头蹬蹬蹬下去了。

南田县很小,往一个方向直走,只大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城乡结合处。

名副其实,黄土地上种着玉米,也有西红柿,往田埂上走了几步,居然遭遇一只大白鹅。

木代原路返回。

尘土很大,车多,摩托车和自行车也多,桥头大喇喇摆着小吃摊,穿着脏兮兮围裙的摊主在炸萝卜饼。

没人出来呵斥影响市容,小城市,就是这样,脏乱是脏乱,透着亲切肆意。

有逃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蹲在路边玩纸牌。

萝卜饼一块钱一个。

木代在油锅边等,看生面酱裹着的萝卜饼在热油里上下无路。

她跟摊主搭话。

“我记得,从前,站在大桥头,往那里看,有一片楼,四方方,黑不溜秋。”

摊主拎着锅勺,茫然地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现在是片新楼,顶上是巨大的广告画,广告上是前一阵子特红的韩国明星金秀贤,竖着大拇指,边上是广告语。

——英语培训到蓝天!美好未来在明天!

金秀贤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接过这样的广告。

摊主皱眉,用锅勺翻了一把萝卜饼,嘴里嘟嚷着:“那是多久前?不记得了。”

木代说:“我小时候。”

摊主看她一眼:“你小时候?那得十五年?二十年?”

她重新看向木代指的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哦,是,印象里是有,拆了。”

“那楼里的人都去哪了啊?”

摊主麻利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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