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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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奔到门边,打开门嗖的窜了出去,曹严华赶紧关门,才一回头,见那块人皮向着他的方向来了,惊的头皮发麻。
就在这个时候,罗韧拎着他衣领旁扔:“上桌子!”
曹严华得了提醒,手忙搅乱爬上桌子,险些把水杯打翻了。
这时候,屋里剩下三个人,木代在墙上,曹严华在桌上,只有罗韧还在地上。
没错,那块人皮确实是活的,它原地立了片刻,转向罗韧。
罗韧并不躲,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那块人皮的动作似乎比开始时快多了,突然之间腾身离地,几乎是个三十度角的抛线,木代急的大叫:“罗韧,别让它碰到你!”
她都快哭了。
罗韧苦笑,自己的计划真的被打乱了,如果屋里只他一个人,大抵会安静目送着人皮上身的吧,但是让木代她们这么一搅合,加上真正看到这块人皮的诡异,那股要牺牲自己的心思,忽然间没那么强烈了。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他就势滚地,避开了这一击,刚到门边,就听到门被踢的乱响,一万三大叫:“开门,神器来了!”
什么东西?罗韧不及细想,一把拧开了门。
一万三端着个面盆进来,杀气腾腾双目囧囧:“哪呢?寄生虫哪呢?”
曹严华和木代一起尖声提醒:“那!那!”
眼见人皮再次蠢蠢欲动,一万三兜头把面盆罩了过去。
像是盖了个山包,地板上有油晕开,原来他端了一面盆的食用油进来。
反罩着的面盆发出砰砰闷响,紧接着四下晃动,一万三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不忘咬牙切齿:“md,烧不死你!”
就在面盆被掀开的刹那,火焰顺着油面迅速燃起。
有片刻的沉寂,每个人的眸子里都映出火光,那块人皮似乎消静了,但一万三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抬头看曹严华:“曹兄,你玩我呢吧?这能是寄生虫吗?”
火焰腾烧之下,那块人皮离地寸许,在半空之中由上而下,徐徐悬着展开,边缘齐整的长条形,如果猜的没错,长,宽5cm。
周身焦黑,但正中却有血字红的灼目。
像个拉长的s形,左边还加了一小撇,那是个甲骨文的“刀”字。
一万三慢慢后退:这尼玛能是寄生虫吗?
这火并不蔓延,烧的极快,不多时火头就熄灭下去,那块人皮褶皱着掉在地上,像是一块落下的焦黑布头。
每个人都不说话,盯着那团人皮看。
像是不忍心辜负众人的期望,那块人皮蓦地一动。
曹严华大叫:“快!快!上桌子!”
一万三这辈子怕是都没跑的这么快过,那块人皮倏地窜出,曹严华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杯扔了过去。
本意是要砸它个半身不遂,但是水杯的盖子没盖严,半空之中,残留的水洒落开来,落地时泼下一道水痕。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块极速行进的人皮,忽然中途止住,瑟缩似的退了一下。
电光火石间,罗韧忽然想清楚一件事情:“木代,它怕水!”
为什么第一件凶案和第二件之间,隔了足有十几年?因为张光华是淹死的,因为它被带到了水下,因为它一直也出不了水。
它怕水!
木代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们先撑着,等我一下!”
她从墙上滑下,疾步奔进洗手间,不一会儿,那头传来哗哗的水声。
罗韧吩咐曹严华和一万三:“你们在桌上,别下来。”
他朝人皮走了两步,像是逗引,几次险象环生,仗着身手够敏捷,避开了人皮的腾跃。
木代端了盆水,气喘吁吁出来,罗韧回头看了她一眼,略一示意,紧接着忽然发力,两步上墙。
那块人皮蓦地弹将过来。
罗韧猛然矮下身子,避开人皮的攻势,而木代端着水盆,从另一头扑过来,她轻身功夫好,在墙上用力一蹬,盆水兜头罩住了人皮。
兜是兜住了,但收不住势,罗韧半路截过,一手搂住她腰,另一手去稳水盆,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拼着摔的痛,八分力道都在水盆上。
铿的一声,盆底触地,盆水就势扬起,几乎要漾出盆,而那块人皮,就浮在水面尖上。
木代和罗韧的眼睛,死死盯在了那块人皮上。
桌子上蹲着的一万三和曹严华,如同两只守夜的青蛙,目光及处,大气都不敢喘。
美妙的一刻,大自然的作用力,或许还有物理原理,水又漾了回去。
下一漾,幅度就没有这么大了。
慢慢的,水面渐平。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严华说了句:“沉底了。”
……
还是没有人动,每个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门上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郑伯的声音:“聘婷送医院了,暂时没什么事。”
罗韧终于舒了口气,他松开木代,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后背一片冰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木代也躺下了,嘟嚷了句:“累死我了。”
罗韧转头看她,她就躺在他胳膊上,累极阖目,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胸口起伏的厉害,白净的脸颊透出竭力后的红晕来。
目光下行,她的手就在他手边,罗韧伸手轻轻笼住她的,却小心地没有碰到。
……
两只青蛙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蹲在桌上。
曹严华问一万三:“要下去吗?”
一万三死也不下去:“等等,等险情彻底解除。”
顿了顿,曹严华又拿胳膊碰了碰一万三:“带手机了吗?”
“干嘛?”
曹严华努努嘴,示意他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拍一张吧,和谐。”
☆、第②⑨章
躺不能躺一辈子,蹲也不能蹲一辈子,终于起身收拾战场。
那一盆浸了人皮的水像颗定时炸弹,谁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此万事大吉,罗韧不方便离开,医院那边,只能让郑伯跟,随时打电话沟通聘婷的情况。
木代在洗手间洗手,洗手液打了一层又一层,搓了无数的泡沫,洗完了还举着手对着灯看了又看。
罗韧过来跟她说话:“木代,要么今晚你们都住这边,明天我们给神棍再打个电话。”
她像是没听到,手心看完了看手背。
罗韧还以为她是担心之前抓过那块人皮有什么副作用:“应该没什么事,你……”
木代下巴昂着从他身边过去了,目不斜视,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擦肩而过的刹那,罗韧回过味来了:她不是没听见,也不是担心手,她是……生气了?
果然,木代沉着脸吩咐曹严华和一万三:“回去收拾行李,今晚有车今晚走,明天有车明天走,我要回丽江。”
一万三大惊失色:“啊?”
怎么能这样呢,不应该啊,这才出来几天,还没逍遥呢就回去了?再说了,虽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和曹严华明显是“有功”啊,那么凶险的状况,主人家怎么着都该请顿饭啊,这种“事了拂衣去”的态度是几个意思?千里迢迢的,他又不是跑来助人为乐学雷锋的。
曹严华也不吭声,刚一万三还暗搓搓跟他说,郑伯的烤羊腿味道不错,这一趟怎么着也会请个全羊宴的。
罗韧苦笑着过来,向着曹严华和一万三挥了挥手,那意思是“你们先出去”。
一万三会意,拽着曹严华离开,还“体贴地”给两人带上了门。
出了门,曹严华垂头丧气:“这么快就走,钱是一分没少花,早知道不如不跟来。”
当初都是一万三撺掇他,什么在路途中增加感情,什么创造机会让他表现从而赢得拜师的机会……都白搭了。
一万三倒挺乐观的:“没事,不就是生点气嘛,罗韧会摆平的。”
曹严华奇怪:“生气,生什么气?”
一万三看外星人一样看他:“我擦,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他绘声绘色:“你没看见小老板娘在那砸门,就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综合一下前后场景,那必然是罗韧要做什么事,没跟她商量。当时情况紧急,只能一致对外,现在险情解除,必须秋后算账。”
说完了,惊觉自己后两句话朗朗上口,简直是左右批的对联,再加个“太有才”的横幅,堪称完美。
信息量真大,曹严华消化了半天:“那罗韧得赔罪了啊?”
“赔个屁罪啊,”一万三嗤之以鼻,“一个字!”
还以为曹严华会接下去,谁知一抬眼,只看到他满眼迷惑的脸。
一万三心里咯噔一声:“曹胖胖,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吧?”
“谁说的!”曹严华奋起捍卫自己的尊严,“谈过!”
如果向人表白遭拒也算“谈过”的话,确实谈过。
一万三干笑两声,食指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一个字,哄啊。”
门被带上,屋子里安静了许多,罗韧走到柜子边,把那把刀拔出递给木代。
木代没接:“不要了!”
罗韧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没生气,累了,想家,要回去。”
她就是不看罗韧,面无表情,说的大义凛然,哒哒哒跟打字机似的,几个字一断句。
罗韧微笑了一下,没外人在,感觉挺好,那盆水静静地待在桌子上,平的没有一丝涟漪。
他放低声音:“木代,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说出来,我不想让你委屈。”
木代说:“我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到后来,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就下来了,委屈的不行不行的样子。
真是小泪罐子一样,屋子腾空了没抽纸,罗韧忍不住伸手出去帮她擦眼泪:“这么爱哭怎么得了。”
木代挡掉他的手:“我哭是有道理的。”
罗韧听着:“嗯。”
“作为朋友,我要跟你说,”木代一边擦眼泪一边讲道理,“你今天的行为,这种自我放弃,对待生命的草率的态度,是非常非常……”
怎么说呢,最开始就是气,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成熟呢,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啊,世上难道还有过不去的槛吗?言情小说看多了吗,动不动就要自我牺牲,他觉得这样挺悲情挺感人吗?
气的烧心烧肺的,看都不想再看到他了,就想一走了事。
可是他现在这样,追着问她原因,她反倒说不出来了。
罗韧应该也仔细考虑过吧,他是为了聘婷啊,自己只是外人,有什么资格对他为聘婷的牺牲说三道四呢?
木代觉得自己怪没劲的。
罗韧追问:“嗯?”
她只好说:“非常非常不对,反正我要回去。”
她眼睑微肿着泛红,蔫蔫的没精神,却又不讲道理的说话,但是奇怪的,罗韧反而心里一动,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忽然伸手出去,蹭了蹭她头顶,顺着她左侧长发拂下,到肩膀时,很是自然地帮她掸了一下。
有人说,女孩子的头发像绸缎一样顺滑,不是的,并不像,每一根发丝,都柔软的像是敛起了长睫,指间的柔软一直通向心跳,形容不出的感觉。
罗韧说:“一定要回去的话,过两天我开车送你,这两天先听我安排。”
木代站在原地没动。
她听到门响,罗韧出去了,但她还是没动。
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伸手出去,摸了摸自己左侧的头发。
原来都在呢,可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
又过了一会,她小声说了句:“不许摸我头。”
没头没尾,没个说法,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已经很晚了,那盆沉了人皮的水被端到了客厅中央,死寂的没有任何动静,但也没有谁真的敢掉以轻心,看似坐在沙发上各玩各的,但几乎是每隔几秒,就要朝盆里看一看。
郑伯来电话,应该是说聘婷的情况,罗韧起身到外面接,木代咳嗽了两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