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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七根凶简-第129章

小说: 七根凶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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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酒吧的“创作墙”,很多留言涂鸦,有些客人酒醉情伤,就会朝吧台借了笔上去挥毫,有一次有个客人一边哭一边上去写《长恨歌》,大段大段,默写的一字不差,店里所有人都围过来看,那个客人写下最后一句“此恨绵绵无绝期”时,身后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她忽然如同老僧入定,罗韧止不住好笑,目光无意间从墙面上掠过,身子陡然一僵。

再然后,他迅速起身走到墙边,半屈膝去看。

那是一头猎豹,红色的线条极简,却勾勒的肌肉遒劲,四肢腾空,翻跃欲飞,豹头偏向外侧,眇一目,红色的血正从眼眶处下滴。

罗韧垂下的手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喉结不易察觉地轻轻滚了一下。

木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问他:“怎么了?”

“这个猎豹是谁画的?”

木代没印象:“应该是客人吧。”

罗韧心里有一个声音,说,绝对不是客人。

“是什么时候画的?”

“不记得,以前画的吧。”

不是,一定是最近,昨天,或者就是今天——这画如果以前就在,他决计不会看漏的。

木代担心地看他:“怎么了?”

罗韧沉默了很久,说:“画的不错。”

临睡前,木代一直在想罗韧奇怪的反应,还有那副画。

昏昏沉沉睡去,又蓦地惊醒,醒时后背发凉,不知道自己在哪,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剧烈的喘息。

喘息声渐平,终于发觉,是在一个冰凉森冷的地洞,自己的位置很奇怪,似乎在洞壁高处。

整个人恍恍惚惚,被潮气、霉气还有绝望的气息围裹着。

有很小的沙粒,从眼前,簌簌落下。

再然后,突然地,有人从洞顶直翻下来,从她眼前极速掠过,然后一声闷响,重重摔落在洞底。

洞里亮起来,她低头,看到血泊中趴着的那人,她认识那装扮,还有掀起的上衣处,插在后腰里的那把匕首。

她哭起来,眼泪越流越多,嘶哑着嗓子叫他:“罗韧?”

……

哭着哭着,就醒了。

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摸了手机来看,距离睡下,并没有多久,她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做了一个噩梦罢了。

这梦那么逼真,让她对床心生恐惧,伸手去摸面颊,真是湿的。

木代翻身下床,脚在地面摸索了一阵,没找到鞋,索性赤脚,足心触到冰凉的地面,凉意顺着涌泉穴慢慢上行。

她走到窗边,伸手推开。

从这里,可以看到罗韧的房间,在那个黑暗围裹的方向,亮着灯。

他也还没睡。

下意识的,木代两手合起,低下头,并起的指尖触到额头。

心里默念:只是噩梦,只是个梦罢了。

☆、137|第⑨章

又等了两天,这一次不止是木代,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担心了。

曹严华真的像是失踪了一样,就算是真被家里人关起来了,为了不让朋友担心,总还是可以委托父母兄弟给他们这边来个电话吧。

一万三止不住往坏处想:第四幅水影里,有个送亲的轿子,而曹严华的二表弟是要结婚,这中间会有联系吗?都是亲事啊。

把这顾虑跟木代讲了,木代觉得不是,年代对不上——关于狗的那些水影,至少也得是百年之前,不过,不管对不对得上,这趟曹家屯之行,应该是箭在弦上了。

几个人约定了第二天出发,炎红砂那头事情还没完,说好了加快速度,事情一完马上奔重庆。

头天晚上,木代收拾行李,跟霍子红说要出门一趟,霍子红问她:“又是为了说不清的奇奇怪怪的事?”

当年渔线人偶的命案,霍子红一早知道里头一定有解释不了的蹊跷,但她并不深究,偶尔提起来,也只说是“你们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这样反而好,木代觉得,霍子红身上有点难得糊涂的意味,却又揣的比谁都明白。

一万三也扭扭捏捏地去跟张叔提了,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谁承想张叔头也没抬,说:“哦,知道了。”

一万三估摸着,张叔对他已经绝望了。

临睡前,木代接到罗韧的电话,跟她确认第二天出发的时间,又吩咐她要带的一些东西——一切都很顺畅。

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在最后一秒,当她和一万三两个人,顶着蒙蒙亮的天色拎着行李坐上罗韧的车子时,罗韧忽然说了句:“我送你们去机场。”

原本说好了是开车去的,一万三还以为是计划更改:“改坐飞机了?”

“不是,我有点急事,没法……送你们去了,所以临时给你们都买了机票。”

一万三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能消化这句话,车子里有几秒钟的冷场。

过了会,木代轻声说:“也行啊,你去办自己的事,事情好了再跟我们汇合也不迟。”

一路无话,罗韧把两人送到出发航站楼,没有跟着下车,只是目送她们进场。

木代走了几步,又折回去,罗韧有些奇怪,下意识身子倾向这边,打开了车窗。

她站在车窗的框框里,像是进了电视屏幕,说:“不管你是去忙什么事,一定要小心点,罗韧,我前两天做了关于你的不好的梦。”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好像是失足,摔下去。不管去到哪里,你都留意这个。”

罗韧说:“你都没问我是什么急事。”

木代笑笑:“问了你也不会说啊。”

她转身离开,紧走几步赶上停下等她的一万三,一万三小声问她:“罗韧有什么急事?”

“不知道。”

一万三吓了一跳:“不知道?”

“嗯。”

“那你不问他?”

“人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人家不说,何必追着去问呢。”

一万三倒吸一口凉气,着重强调:“那不是人家,那是你男朋友!”

又小声嘀咕:“你俩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木代反问他:“你觉得像不像在谈恋爱?”

一万三居然迟疑了一下,说:“要我说实话吗?”

一万三觉得,这个分人,得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感情。

一男一女在一起,牵了手,接了吻,外人看来在一起,那都叫谈恋爱,但谈的是天上的云还是脚底的泥,那只有自己知道了。

“小老板娘,我也不怕你骂我渣,我谈过的女朋友两只手数不过来的。”

隔着候机厅的玻璃望出去,蓝天白云,有飞机腾空,也有飞机降落。

木代问他:“动了那么多次感情?”

一万三耸耸肩:“那哪能呢。”

“有时候是寂寞,有时候是充面子,有时候是朋友过来跟我说,有个妹子想认识你,我一看,长的不赖,也就在一起了。我跟你讲,男人女人,没那么复杂,看对眼了之后,处了一天,哎,觉得不赖,于是又处一天,处了一辈子的,那就是一辈子了。”

木代笑起来。

一万三忽然唏嘘起来:“但是,真有一次,是动了感情的,那次不一样。”

这一节,木代好像听一万三说过,具体不很清楚,只知道那是个很好的姑娘,跟一万三在路上认识,后来那姑娘回去了,结识了新的男友,也结了婚,好像连孩子都有了。

“你能想象吗?现在有些时候,我还会故意用陌生人的身份打开她的页面去看她动态,打开的时候,心都跳的厉害。”

木代没说话,微微偏了头,看一万三的侧脸。

真是奇怪,起初,她那么讨厌一万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是现在,居然能这么两相坐着,而且,谈的是堪称隐私的话题。

“所以,我有时候觉得,罗韧对你吧,怎么形容呢,特别拿得住。”

他试图结识这个“拿得住”的意思:“就是不费什么力气,很快追到手了。你想想看,他因为你小鹿乱撞过吗?羞涩过吗?脸红过吗?辗转难眠过吗?”

木代说:“你说的是我吧?”

她叹了口气:“罗韧这个人,我想象不出他小鹿乱撞或者脸红的样子。”

一万三说:“所以,开始的时候,还挺替你担心的,因为很多时候吧,容易被拿得住的那个人,其实是爱的更多的人,你也知道的,爱的更多,也就很容易受伤害。”

“那在你眼里,我和罗韧,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呢?”

一万三想了想,用了两个字来形容。

飘忽。

“就是那种,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一片和气,连吵架都不吵一个,但细琢磨,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的……”他说不清楚,也不想说的太清楚,“飘忽就对了。”

木代哈哈大笑,检票口开了,开始排队登机。

顺着队伍往前缓慢挪动的时候,她问一万三:“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聘婷那样的吗?有一阵子,我们都觉得你特别喜欢她。”

聘婷?一万三愣了一下。

是有那么一阵子,他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特别喜欢跟聘婷待在一起,全世界只有她不挑剔他。

但是其实,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会叫他“小刀哥哥”。

而再后来,身边的每个人,都突然可爱起来,一万三都说不明白,是自己变了呢,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因为是大清早出发,又赶的早班机,中午没到就落地重庆,马上赶小巴车,马不停蹄,日落之前,已经到了曹家屯的前站,也就是那个小杂货铺。

这里尤为重要,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要分外留意。

木代假称两个人是青山在城里的朋友,专门过来参加婚礼的。

向店主打听曹严华的时候,她不再提名字,着重描述外形特征。

“胖胖的,壮,个子没我高,差不多五天前到的,在你这打过一个电话。”

店主很快就想起来了:“是,是有一个,看着面生,但是说话带本地口音,往曹家屯去了,跟曹家大丫头前后脚到的。”

一万三插了句:“曹家大丫头?”

“就是曹金花……不对,叫曹碱泥……好端端改什么名儿,听着跟盐碱地似的……”

跟曹金花前后脚到的,那以后,曹严华就没音讯了,难不成,真跟这个曹金花有关?

出乎意料的是,曹家屯居然还在村子牙口上,支了个可乐的伞蓬,专门有人守着,登记来客。

一万三迎上去,大喇喇说是从北京来的,青山的朋友。

居然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登记的人激动了,边上围着的小孩儿们撒丫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叫:“青山哥,青山哥,北京人!”

约莫五分钟之后,青山被更多的娃儿簇拥着往这边来了,脚下飞快,心情激动兼纳闷:他不记得自己有过北京的朋友啊?

远远望见一万三和木代,更懵了。

一万三可不给他发问的机会,一个熊抱迎上去,狠狠捶他后心:“青山兄弟,好久不见!”

觑个空子,他凑到青山耳边:“其实,我们是你表哥曹严华……土墩的朋友。”

曹严华曾经提过,跟这位二表弟关系很好,多年来一直通过他沟通家里的信息——一万三觉得,不管他有没有参与把曹严华骗回家的局,兄弟情深,总不会对曹严华不利的。

青山先惊后喜,他年纪其实不算大,二十五六岁,但或许是长期的日晒劳作,笑起来的时候,满眼的纹,看着显老。

他赶散周围的娃儿们,又是激动又是莫名。

“你们跟我表哥一起来的?他人呢?是不是不敢进村啊?我老早跟他说了,我舅爷就是嘴上狠,嚷嚷着打断他的腿,哪能来真的啊。早该回来了。”

说到这,乐的合不拢嘴:“他是不是真怕舅爷打他,所以特意带朋友来,还是北京的?有外人在,舅爷就不好意思动手了?”

又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哪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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