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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黑石之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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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过突然紧绷的肺部深吸一口气,再次寻找那一点点人造颜色。

就在那里,起起伏伏,若隐若现。在水里。

我飞奔向前,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脚重重踏在卵石上,我的手臂在不停地挥舞。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点橘红色,我觉得只要我一眨眼,它就会消失。我一脚踩进水里,根本没注意到爱尔兰海那刺骨的寒意。我踩着水向前跑去,急切地伸出手,虽然这会儿我还够不到他。

“达伦!”我气喘吁吁地说。

他的身形现在更清楚了,他的轮廓在幽暗的海水中清晰可见。他的后背和肩膀比水面高出一点,半隐半现地被一块嶙峋的岩石挡着,这会儿是退潮时间,那块岩石因此露出了水面。他的橙色T恤衫向全世界昭示着他的存在……向我昭示着他的存在。他的脑袋歪向一边,一半脸在水里,一半脸露在水上。他的一部分嘴巴在水面之上。那他是不是依旧可以呼吸?

我带着这样的期盼,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拉他翻过身来。他的皮肤苍白,虽然睁着眼睛,却看不到瞳孔。他的头毫无生气地向后耷拉在我的手臂上,我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了。我来得太晚了?

“达伦!”我用力摇晃他,他的脑袋来回晃动着,“达伦!看着我!”

没有回应。只有他那魁梧的身体软绵绵地搭在我的手臂上。我低下头,把脸贴在他的嘴巴上,祈祷能感觉到他温热微弱的呼吸。但我没有,贴在我脸颊上的他的嘴唇冷冰冰的,大海有节奏地推动着他,仿佛他在亲吻我,却是不受欢迎的吻。

我努力提醒自己眼前的是达伦,不去想我抱着一具死尸,我用手沿他的锁骨摸到他的脖子。我将两根手指稳稳地按在他的喉咙根部,寻找脉搏,却没有找到。他的皮肤冷若寒冰。泪水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五官皱成一团。太晚了,我来得太晚了。

如果他昨天就在这里,那在我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内疚让我觉得难以承受。

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手臂。力道不轻,没觉得痒,所以应该不是海藻或水母。缠住我的那东西很有力气。我尖叫起来,猛地向后退去,抽回两条手臂。接着,我看到了达伦的脸。他的眼睛黑黑的,恢复了焦距,正目光炯炯地注视我。但是,这情形只持续了一瞬间,他便滑进水里,不见了踪迹。

他还活着。达伦还活着。

“该死的!”我猛地向前窜去,急切地在水里寻找着。这里并不深,他到哪里去了?我浑身都湿透了,冷得要命,但我不在乎。我跪下,棱角分明的石块硌着我的小腿,我疼得皱起眉头。但我没有停止搜索,我跑来跑去,双手在沙子、海藻和岩石上面摸索着。他去哪里了?片刻之前,他还在这里。他到哪里去了?

“达伦!”我大声喊道。我的喉咙发紧,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我。这里寂静无声。艾玛说得对,这里真是死一般沉寂。我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并没意识到这片海滩三面都有峭壁,风吹不过来。海面上风平浪静,发出轻柔的哗哗声。唯一的声响便是我疯狂地走动时,溅起水花的声音。

我突然停住脚步,站在那儿,直喘粗气。这会儿,我没有搅动水面,这才意识到海水清澈无比,一眼就能望到底。我能看到深色的海藻,树枝,断裂的草叶和卵石这些东西在海水里打着旋儿漂浮着。却没有达伦。没有人挣扎着要浮出水面,或是一动不动地在水中漂浮。他不在这里。

我有些糊涂了,心里不禁害怕起来,连忙转过身,环顾四周。他不在海岸上,也没有漂进深海里。哪里都没有他。

“达伦!”我依然大声喊道。

有人在回应我,但他没有说话,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不是达伦,但我认得那个声音。

“马丁?”我跑出海水,在沙滩上东瞧西看,身上滴着水,已然忘记了寒冷。“马丁?”

他又尖叫了一声,听起来十分痛苦。尽管犹豫,我还是向着我认为的声音来源走了过去,只是那声音被峭壁反弹回来,我的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响声。

“马丁?马丁,你在哪里?”我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向下流,这下子我有点泣不成声了。

“希瑟!”我的名字从各个方向传来,却又好像处处都不是。我飞快地转身,弄得头都有些晕了。“希瑟,救命!”

两个人的声音,是马丁和达伦。他们在一块喊,声音里透着恐惧、愤怒和痛苦。

还有指责。

为什么我没有帮他们?为什么我没有帮他们?

我更大声地呼喊,跑到这边,又跑到那里。

“你们在哪儿?”我叫道。

这一次,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尖锐扭曲的回声。

他们在哪里?这个海湾这么小。我呆呆地站在中心位置,所有地方和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我慌了神儿,又很害怕,良久,我才意识到那个事实: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儿?我用双手拍拍脑袋,想把那些声音关在脑海之外。艾玛是不是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因为这个,才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会儿,我只想逃跑,于是我用两只手死死捂着耳朵,跑了起来。这样的姿势让我跑起来很笨拙,重心不稳。我本就不稳当,脚下的石头还总是滑动,于是摔了个跟头。

我重重摔倒在地,滑了出去。出于本能,我抓住了凹凸不平的石块和粗糙的沙粒,好阻止自己滑出去的势头。就在这个时候,我抓到了一个比其他卵石都要光滑都要冰凉的东西。我翻开手掌,盯着手心里的那个东西。

竟然是那枚胸针。它怎么可能在这里?道奇在营地里把它扔进了大海。它沿海漂流到海湾,再到我把它捡起来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可更重要的是,我此时在涨潮线之外。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又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空,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全速冲向那条窄径,目光紧紧盯着小路,而那枚小小的铜胸针牢牢地在我手心里,仿佛附在了上面。

第20章曾经

我很渴。办公室里很暖和,我想就是因为这个,我的嘴巴才会发干。看到彼得森医生又喝了一口价格不菲的汽水,我的不适感达到了顶点。我并没有开口找他要喝的。我吞了吞口水,希望口水能回到我那干透了的嘴巴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想要说话。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没反对。看彼得森医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喜欢休息。我只能猜测休息是必须的,过了这么久,必须给我一个机会来喘息,或是反思。不过我不能出这个房间,他也并没有提到要吃些茶点。

彼得森医生看了一眼他手腕上那块昂贵的劳力士手表,他手臂上的汗毛因为年纪大的关系而变成了银灰色,我这才意识到,休息时间就快到了。他继续看我的记录,但是没有认真看。也许他只是在脑海里倒数时间来着。他的目光落在纸张上,眼珠则动也不动。

终于——可还是太快了——他叹口气,把我的档案推开,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愉快的微笑。我不由得想知道,他是不是和我恨他一样恨我,那个笑对他来说是不是很勉强,他其实想做的是不是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不——我很肯定他在我们的会面时间里乐在其中。我对他而言就是个魔方,是一道谜题,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把玩起来没完没了。因为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解决,在于如何使小小的色块屈从于他的意志。

我从来都没有解开过魔方。至多是弄出一排黄色,或是把四个小小红色方块组成一个整齐的正方形,跟着我就被卡住了,不管我怎么转,都无法取得任何进展。我会开始觉得无聊,进而放弃。很不幸,彼得森医生似乎比我更固执,至少在这方面是这样。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我很想知道我们现在要说什么。

“你信教吗,希瑟?”

这很要紧吗?我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露出丝毫表情,等他继续提问。彼得森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回答。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呢?

八成会很久,一分钟后我得到了这样的认知。一声不吭地坐在这里真叫人尴尬。背景中守卫的呼吸声显得很响亮。其实很气人。他是故意的吗,好叫我不要忘记他的存在?现在,我试着和他的呼吸保持一致,毕竟要忽略它会更难。我希望能有别的东西盖过他的呼吸声。随便什么都行,哪怕那意味着我必须开口说话。再说了,那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算回答他,我也不会有损失。

“不信。”我轻声说。

“你笃信上帝吗?”

我看不出这和他的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回答了。

“不信。”

“那你信不信有来世?”

我微微眯起眼睛,依旧在揣摩他这么问的意图。我觉得我猜到了……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有来世。”我告诉他,“他们愿意相信死亡不是终结。”

“那你呢?”

“不知道。”我有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粗率无礼。因为我觉得我或许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而我想要马上截断这个话题。

“啊。”他说,仿佛他从未听我说过这句话似的。跟着,他说,“这就是问题所在,对吗?未知。”

我笑笑。我猜对了。然而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对于彼得森一次次想要我相信的这个理论,我根本就不想谈论。这倒不是说我有很多话题愿意和彼得森医生聊,我唯一愿意和他说的就是放我离开,而且,我十分肯定,近期我们都不会谈到这个话题。

但是,守卫依然在呼吸,缓慢,响亮,从不间断。

“没人知道。”我说,尽量用鄙视的语气,仿佛这一点本该是显而易见的。

彼得森笑了。

“所以你才会对此如此着迷?死亡让你神魂颠倒?”

“我没有为死亡神魂颠倒。”我答。这是实话。

“不,你说得对。”他表示同意。彼得森竟然认同我的话,我惊诧得眨眨眼,但他并没有说完。“不是死亡,对吧?你着迷的是垂死。在那些珍贵的时刻,你可以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你很好奇,生命会到哪里去。”

这个男人八成是疯了。

我紧紧抿着嘴唇,打算也封闭我的耳朵。就为了能盖过那个呼吸声,我用好手大声敲打膝盖。彼得森一定会以为这代表他攻克了我,我只好勉强接受这一点。

“希瑟?”

死亡,垂死。这没什么可令人神往的,反而恐怖到了极点。无可解释。未经探索。神秘莫测。没人知道那段最后的旅途是什么样子,除非你自己也走上那条路,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却永远都无法回头,告诉别人你在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那条路一直向下延伸到很深的地方,所以我们才全都这么怕黑。因为没有什么比对那里的情形一无所知更可怕的事情了。

但我不会尝试把这些解释给彼得森医生听。我才不在乎他会等多久,那个该死的守卫的呼吸声有多大。我用牙齿咬住舌头,很用力地咬,咬到舌头生疼。

也许彼得森医生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决心,因为他很快就开始说到他那份小清单上的下一个问题。

“你相信鬼怪吗,希瑟?魔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我更用力地咬住舌头。我肯定把舌头咬出血了,因为我的嘴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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