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突击营-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轻轻地用小刀割着帆布,把口子逐渐扩大到能够让一个人钻过去为止。随后,他和苏晓峰一前一后,钻进了帐篷。
两个人循着轻微的鼾声找到了行军床,床上睡着一个人,军装脱了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罗毅把那件军装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认出上面是一个中校军衔。敌人是一个营,军官里最高的军衔应当就是中校了,床上睡着的,应当是他们的营长。
敌营长柏云飞怎么也想不到山上这股一触即溃的土匪居然还敢到万军之中来偷营,几天的胜仗让他和他的士兵都产生了麻痹情绪,如果对手是湘鄂赣边区的红军,他是万万不会这样疏忽的。
“兄弟,醒醒。天亮了。”罗毅拍拍柏云飞的脸,调侃着说。
柏云飞从梦中被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上了,嘴里塞着一团有异味的东西,他暗暗后悔:睡前应当叫勤务兵洗袜子的……
“唔……唔……”他挣扎着。
罗毅说:“商量一下,我把你嘴里的东西掏出来,你不许叫,好不好?”说着,他掏出一颗手榴弹放在柏云飞面前,把弦掏出来,说:“你如果叫起来,我就拉弦。实不相瞒,我们是山上的土匪,烂命一条,比不上你这个国军中校有前途。能跟你一块上路,我们不胜荣幸。怎么说,给个态度。”
柏云飞从没听过这么光棍的话,他看看手榴弹,又看看罗毅,无奈地点了点头。
罗毅从柏云飞嘴里把他的袜子掏出来,又把手在他的军装上蹭了蹭,嘟囔着说:“你丫的有脚气啊。”
柏云飞呸了几口,想骂又骂不出,毕竟袜子是自己的。他问罗毅:“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用你一条命,换我们山上40条人命。”
苏晓峰刚才已经把帐篷搜查了一遍,找到了一箱子手榴弹。他把手榴弹搬过来,像数元宝似的挨着看着,阴森森地说:“不止你一条命,我现在把这些手榴弹全部扔出去,你的人马起码也得折40条命。”
柏云飞想了一下,觉得苏晓峰的威胁倒也不是没根据,便问:“你要我怎么做?”
罗毅说:“很简单,让开一条路,放我们的人出去。这几天,你们已经打死我们很多人了,拿着那些枪回去,你已经能交差了,何必斩尽杀绝?更何况,你们围剿的目标是红军,而我们又不是红军。你如果同意,我就放了你,你回去还能当你的中校营长。你如果不同意,那没什么说的,鱼死网破而已。到时候就算你们把我们山寨剿了,功劳也不是你的。”
柏云飞说:“我如果这样放你们出去,我回去也得上军法处。”
“没让你公开放人,你只要让出一条路就可以,我们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说法的。”
“愿闻其详。”
罗毅拿着一只手电筒,照着墙上的地图,对柏云飞说:“这个地方,叫老虎崖,我们去探过,那里有你一个排守着,我们过不去。你现在打电话通知这个排撤防,就说别的地方吃紧。那里是悬崖,一般人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出去,所以你不会担什么责任。我们临走的时候,会在这一片树林里留一些引火物,你到时候让炮兵轰击这里,让山林烧起来,然后就可以宣布我们已经被剿灭了。”
柏云飞好奇地看着罗毅,半天不吭声。
罗毅问:“怎么啦,想什么呢?这么划算的生意你都不做,你傻呀?”
柏云飞说:“想不到,土匪窝里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物。这个办法真是天衣无缝,于人与己都有好处。说实话,我手下的参谋,都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
罗毅乐了:“呵呵,这也是让你逼的嘛,我们一帮乡下人,急眼了,自然就有主意了。”
柏云飞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是乡下人,你肯定是哪个军校出来的。能够在作战地图上毫不犹豫地指出这几个位置,没有几年的训练是不可能的。”
罗毅心说,你这份地图有什么稀罕的,过去我和瘦猴经常拿着他爹的军用地图玩兵棋推演的,那图的比例尺比你这个大多了。
“废话少说,这个条件你接受不接受?”苏晓峰问道,手里还在一掂一掂地扔着手榴弹玩。
柏云飞点了点头,说:“我猜想,这位兄弟说不定也是黄埔出来的吧,算我的师弟。我就给师弟一个人情吧。你把我的手解开,我来打电话。”
罗毅知道柏云飞在给自己找台阶,也就不去挖苦他了。他把柏云飞架到电话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帮他把电话听筒拿到了耳边,又替他摇了几下摇把。
“喂,我是柏云飞,给我接三连二排。”柏云飞对电话里说。
不一会,电话接通了,柏云飞照着罗毅教他的话说了一遍,命令封锁老虎崖的敌军移防。当然,他的命令下得很艺术,的确让人找不到把柄。
“行了,我的部队已经离开了,你们怎么安排?你们俩这一走,怕不怕我反悔呢?”
罗毅坏坏地一笑,说:“没事,我留下来陪你。让我这位兄弟回营去安排转移就可以了。不过,在他走之前,麻烦营长给我写一个字据。”
004 全身而退
“我请求加入中国共产党,遵守党的纪律,服从党的安排,保守党的秘密……”罗毅慢慢地口述着,柏云飞脸苦得像吃了黄连似的,按着罗毅的口述在纸上写字。
“在黄埔期间,我的思想受到周主任和其他进步教官的影响,深刻认识到,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国民党叛变革命后,我受党的委派,在反动军队中潜伏……每到深夜,我都会深情地想念党组织和同志们,我多么想带着我的队伍投向光明啊……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党中央……”
柏云飞边写边叹气:“小师弟啊,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写这些干什么呀?这些东西落到特务手里,我是要掉脑袋的啊。”
罗毅笑着说:“这是你给党组织写的思想汇报呀,每个月都得写的。放心吧,我不会交给特务,我会派人给你送到苏区去,我想,红军可能对这份东西会比较感兴趣的。”
“你是红军?”柏云飞诧异地问。
罗毅说:“我不是,你是。”
“我不是……”
“现在你已经是了,接着写……”
在罗毅的逼迫下,柏云飞写下了满满两页纸的“思想汇报”。也怪罗毅平时不够积极,没有参加过学生业余党校之类的学习,现在想编也编不出几句来。等到柏云飞签上了大名,又按了手印,罗毅把“思想汇报”收起来,交给苏晓峰。
“你把这个,交到南昌朱老板那里去。”
“朱老板?”苏晓峰有点懵,刚才罗毅念的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会又冒出一个子虚乌有的朱老板,苏晓峰就更晕了。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苏晓峰连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自己来操作了。
“老朱嘛!你见过的。”罗毅向苏晓峰使着眼色,“你告诉他,把这个东西放起来。如果没什么事,就让它呆着。如果我遇到什么麻烦,就让他把这个东西寄到南昌的国军宪兵队去。到时候,只好麻烦柏营长给我陪葬了。”
柏云飞用手指着罗毅,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老板那边的接头暗号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人说‘脸红什么’,他答‘精神焕发’。再问‘怎么又黄了’,答‘防冷涂的腊’。记住没有?”罗毅接着编,说得像真的似的。
苏晓峰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拼命地点着头:“我记住了,罗子,没问题,如果柏营长敢反悔,我叫他后悔一辈子。”
罗毅这通忽悠,还真让柏云飞相信了,这种黑道上的切口,不是谁都能编出来的,柏云飞见罗毅说得如此顺溜,心中不禁又多信了几分。此后有半年时间,南昌城里总有几个神经兮兮的人,满城找姓朱的老板,找着了就问“脸红什么”,可惜的是,没有一个朱老板知道回答“精神焕发”这句,他们的回答往往是“你精神病复发了?”
苏晓峰把柏云飞的“思想汇报”掖好,叮嘱了罗毅几句,闪身出了指挥部,回山上去了。这种时候,确实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罗毅已经强迫柏云飞把兵撤走了,如果没有人盯着柏云飞,万一他再发难,聚义帮就完了。至于这份“思想汇报”能不能吓住柏云飞,让他不敢对罗毅下手,只能是赌一把了。临走的时候,苏晓峰还从帐篷里“顺”了一箱手榴弹和一箱子弹,他力大过人,扛着两箱子弹药,依然能够奔走如飞。
陆双勇等人一直在等着罗毅二人的消息。苏晓峰回来后,首先把子弹和手榴弹分配给每一名帮众,以便在遭遇国军时能够抵挡一阵。随后,众人悄悄起身,趁着夜色从老虎崖逃离包围圈。为了防备万一,陆双勇把帮众分成若干组,每一组四五个人,分批通过,一批安全过境后,发出信号,然后下一批帮众再接着走。
老虎崖周围的守军的确已经撤走了,但留下了一部电话。陆双勇等到所有的人都出了包围圈,才拿起电话,要通了敌军的营部。
“喂,找我们兄弟说话。”陆双勇在电话里说。
罗毅在电话里说:“是我,陆哥,情况怎么样?”
“兄弟们都已经逃出去了,你也快撤吧。”
“知道了。陆哥,你们往山里跑远一点,不要等我了。我现在不能去找你们。等国军撤了,你们派人到铜州县城来找我。”罗毅压低声音告诉陆双勇。
放下电话,罗毅对柏云飞深鞠一躬,说:“多谢柏营长大恩大德,我的兄弟们已经脱险了。他们叫我把你捆上,自己趁黑跑路。我想了一下,觉得不能这样做。如果你的手下知道你被我们绑了,对你不利。所以,我现在要放了你,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刚才这段时间,罗毅一直在和柏云飞聊天。由于事情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大家也没什么障碍,所以聊天聊得很尽兴。柏云飞是黄埔出身,很有一些见识。罗毅是21世纪的大学生,肚子里比柏云飞多70年的历史典故,在军事方面,也有许多新的观念。两个人聊起来,各自都觉得受益匪浅。罗毅向柏云飞讲了自己的名字,并澄清说自己并不是黄埔毕业的,只是在县城里读过一些书而已。柏云飞则感慨不已,说像罗毅这样的人才,如果不去当土匪,而是投奔了国军,肯定能混一个不错的前程。
罗毅想过,从自己个人安全的角度来说,把柏云飞绑起来,自己逃走,是最好的方案。等天亮时勤务兵发现这个情况,自己已经跑远了。但这个方案的毛病是暴露了柏云飞被绑架的事情,柏云飞出于自保,肯定会对聚义帮穷追不舍,斩尽杀绝,这样刚刚解围的聚义帮又将陷入困境。他现在琢磨柏云飞的心理,认为他不会为难自己。毕竟40多人都跑掉了,如果现在为难一个罗毅,岂不是把事情都败露了?
“放心吧,我柏云飞言出必行,肯定不会出尔反尔。”果然,柏云飞赌咒发誓说。
罗毅解开了柏云飞身上的绑绳,把绳子往床底下一塞,等着柏云飞做出反应。柏云飞抖抖被捆麻了的手腕,迫不及待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稍平静了一会,他晃晃红酒瓶子问罗毅:“你要不要来点?……驱寒。”
罗毅摇摇头:“我只能喝点啤的。有纯生吗?”
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