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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赵匡胤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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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道:“这事回头再说,先去看下伯父要紧。”

当即传旨,召御前供奉官赵匡义,让他领匡胤等一行去探视赵弘殷。路上,赵匡义告诉哥哥,说父亲中风偏瘫,左肢不能活动,话也说不清了。匡胤听后,心情十分沉重。不一时,来到一处院落,匡义引大家入内。只见赵弘殷躺在床上,有随军御医,正在为赵弘殷针灸治疗。赵普在一旁守候。

赵弘殷见匡胤来到,两眼盯着匡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两眼却涌出泪珠来。匡胤却强忍眼泪,安慰了几句,不便多加打扰,便出来了。

当晚,柴荣赐宴,为匡胤等接风。范质、王溥、李谷、李重进、张永德等文武大臣均出席作陪。席间,坐在李谷下首,却有二个人,匡胤并不认识。

柴荣笑指二人对匡胤道:“认识他二人吗?乃是南唐丞相孙晟和侍郎钟谟。”

又指着匡胤对孙晟、钟谟道:“此即我大周名将赵匡胤,你们的元帅皇甫晖、姚凤和齐王李景达,就是败在此人手中。”

说毕,哈哈大笑。钟谟对匡胤微微点头,欠身欲起,见孙晟却端坐不动,也就坐下去了。

席散之后,柴荣留匡胤议事。匡胤道:“既然南唐宰相在此,何不让他到寿州城下劝降?”

柴荣道:“这一方法,朕已想到,曾亲自带孙晟到泰州城下,让他劝刘仁赡投降。那刘仁赡在城头上看见孙晟,就在城头叩拜。孙晟却大叫:‘君受国家厚恩,千万不可降贼’!……。”

匡胤道:“如此顽固,就应当将其斩首,何必留他在营。”柴荣道:“当时朕也大怒,召孙晟责斥,孙晟说他既身为南唐宰相,岂能去叫节度使叛国投敌。他说的义正词严。真不愧为忠臣宰相,所以朕故留下他。”

匡胤叹道:“南唐朝政腐败,但仍有一些忠臣良将,明日微臣便去攻城,看看那刘仁赡究竟是何等货色。”

次日,赵匡胤通知攻城指挥使李重进,引兵直至寿州城下,只见那城外引淮水灌入护城河,水面宽达十支有余,匡胤令众兵一字摆开,乘皮筏渡过护城河,架竹梯爬城。匡胤与部将张琼与士卒七八人,同乘一筏,上以盾牌护体,筏后拖登城竹梯,向城根划去,看看接近弓箭射程之内,城上箭如雨下,匡胤高举盾牌,一手执扑刀,摧军士奋力划船前进。看看到达城根,正遇下筏登岸抢攻。已被城上守兵看出匡胤乃是指挥官,便用一种特制的大弓,向匡胤急射而至。

那特制大弓射的巨箭,竟如一支房椽大小,箭头长近一尺,疾如流星朝匡胤射来。匡胤正在指挥军士,却未曾防得,看看箭已来到,躲避不及。猛然旁边一将挺身跃起,扑到前边将匡胤挡住,扑倒筏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巨箭已到,正中那将大腿,登时血流如注,原来是张琼,为了掩护匡胤,却自己中箭。这时城上见北军已有不少渡过护城河,登时城上砖石如雨地砸将下来,城根之下,烟尘滚滚,不少周兵已被砸伤。匡胤见周兵受伤不少,料硬攻难以奏效,只得下令退兵。回到大营,只见那张琼伤势十分严重,巨箭深深射入髀骨,无法拔出。匡胤急忙召来御医,为张琼疗伤,柴荣也亲来探视。御医道:“此箭深入骨髓,需要挖开肌肉,撬开腿骨,方可将箭头取出,如此手术,常人实难忍耐。不知张将军能忍耐得住吗?”

张琼听了,叫人拿酒来,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点头向御医道:“请动手吧。怕疼者非英雄也!”御医小心挖开腿部肌肉,终于起出箭头,然后用药线缝好,敷上药膏,浑身上下已紧张得汗透衣衫。而张琼却面不改色,谈笑自若。连柴荣也不由叹息道:“真将军也,不让关云长美于前了。”

柴荣见寿州久攻不下,便想先放下这块硬骨头,亲赴扬州,指挥大军,先扫清江北其他唐兵据点。

宰相范质谏奏说:“陛下自正月出兵以来,已近半年,至今已至盛夏,兵力疲惫,军粮短缺,加以雨季来到,暑热潮湿,兵士多为北方人,水土不服,患病者多,现江北虽未尽行攻下,但是南唐主力已被击败,近一时他们绝无力反击。所以,不如先班师回汴京,养精蓄锐,再从长计议为上策。”

赵匡胤等也劝道:“应先行回兵汴梁,当年征晋阳时,因天雨,患病士兵甚多,应当引以为鉴。”

柴荣见诸将苦苦相劝,才同意班师。当即下诏,调汴京留守向训来淮南,任命他为淮南节度使兼沿江招讨使,以韩令坤为扬州节度使,兼沿江招讨副使,镇守扬州,李重进为镇淮军节度使,驻守涡口、以保护涡口,下蔡两处浮桥,并继续围困寿州。

匡胤又奏请,免去新占领区百姓赋税。柴荣也准奏。即下诏,今年新重复地区一切赋税一律免征。凡李氏所定各种法令,凡不利于农民者,让地方官一一审核,奏报取消,并赦免淮南诸州囚犯。又因赵弘殷病势日渐沉重,已半身瘫痪,张琼箭伤过重,特令赵匡胤、郑恩、石守信、赵匡义四将所送他们先行回京。

又停了数日,向训由汴京赶到,朝见世宗柴荣以后,接管淮南一切军政事务,柴荣方才起驾,先到涡口,视察了涡口浮桥,才引了众将和十万禁军北归,南唐派来的使臣,宰相孙晟和户部待郎钟谟,也被带往汴京。

五月二十四日,柴荣回到了东都开封府。

………………………………………………



第30章生死两茫茫


符皇后病重,对集荣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四岁的儿子柴宗训。望陛下收我二妹为妃,在我死后,代替我把宗训抚养成人。”柴荣听了,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柴荣回到汴京,留京文武百官一齐出郊远迎。君臣进入宫内,一到乾元殿,柴荣登上宝座,接受群臣朝拜之后,对留京群臣说了几句慰勉的话,便宣布散朝,随征诸将士兵丁,一律给假,休息五日后,等待犒赏。

百官散去,柴荣便急急回后宫来,要见离别半年的符皇后。来到了仪凤宫门之前,那符皇后早已得到消息,由宫女挽着,颤巍巍地,来到宫门口迎接,伏地朝拜,却脚步跄踉,站都站不稳了。柴荣见她面孔腊黄,骨瘦如柴,气喘嘘嘘,不由惊得呆了,慌忙走上前去,扶走她道:“梓童,你怎样了!”他立刻命令宫女,速扶皇后回内殿休息。自己也随着走了进来。宫女把符皇后扶入寝殿。柴荣看着她躺到床上,自己才在床边绣墩上坐下,拉起她的手看,只见完全不似过去那样丰腴洁白的春葱模样,而是剩得一层皮包骨头,青筋直露,如同干柴。柴荣不由两眼落下泪来,埋怨道:“梓重如此大病,为什么不派人去淮南告诉朕躬!”符皇后把头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吃力地道:“陛下在前线指挥军队作战,日理万机,臣妾岂能因为这点小病,随意奏报,使万岁分心?”

柴荣听了,十分感动,当下就问身边太监,是否请太医来诊视了?病有多久了?

太监跪禀道:“今年二月春初,皇后内腑不适,当即传王、卢两位太医诊视,如今已近三个月了,病势并不见轻,据太医讲,主要是心中郁结,气机不畅所致。”

柴荣吩咐:“取病案、处方来!”

不一时取到。柴荣翻看一下,明显地看出,是由于自己出征,皇后过分惦念,终于忧思成病,以致不起。不由内心更为感动,又落了一阵英雄眼泪。

这时,宫女们抱来年甫三岁多的儿子柴宗训来,聪明可爱,见了父亲,在宫女教导下,居然会跪拜如仪,才勉强把殿内点缀起一些欢乐气氛。与皇宫内的忧郁相同,寿昌坊赵府里,赵匡胤一家也陷入忧伤状态。

老将军赵弘殷在淮南前线积劳成疾,又因水土不服,受了风寒,以致病势加重,在滁州养病之时,亏得赵普日夜尽心照顾,衣不解带,亲侍汤药,才略有好转,不料又突然中风,以致半身偏瘫,回到汴京后,已经说不出话来。

杜氏夫人日夜守护在床侧,匡胤又亲到太医院请名医到府诊视,匡胤的妻子贺金蝉、杜丽蓉都亲自煎煮汤药。一家人忙得团团转,脸上也失去了全家团聚应有的欢容。

柴荣毕竟是个英明的帝王,虽然因符皇后的病情沉重,使他心中担忧,但是仍然不能使他忘记考虑国家大事。

五日假期一满,柴荣便立即升殿,恢复早期。首先他了一道圣旨,大赏淮南从征有功之臣。赵弘殷被加授检校司徒的荣誉官衔,位列三公。赵匡胤加授定国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其他有功将领均有升赏。陈亡的高怀亮,追赠忠武军节度使。同时。他经过这次南征,深知北军没有水师的缺陷,使又下诏任命后蜀降将左骁卫大将军王环为水师统领,负责督造战船二百艘,以南唐投降水兵为教练,在东京西边的汴水上训练水军,以备南征。

可是,不如意的事却接踵而来。回京不过半个多月,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去世了。满朝文武官员,齐赴赵府吊唁,柴荣也亲自去祭吊,忙了十余天才算结束。

以后,淮南不断传来军情报告,南唐元帅李景达又领军蠢动,过江袭击周兵,有些城池失守,又被南唐占领了。

柴荣接报以后,忧心忡忡,哪知停了几日,李重进又送来一份奏章,详述南唐皇帝李璟派人向他策反,送了一封亲笔信给李重进,内容对后周尽力诽谤,挑拨离间,并以重利引诱李重进。李重进向世宗柴荣奏道了此事,并把李璟的亲笔信也附来了。

柴荣看后大怒,想了想.即刻下旨,召南唐宰相孙晟来便殿见驾。

这孙晟本是南唐派到淮南与后周议和的,柴荣因他文名卓著,把他留下,回汴京时也把他带回,十分优待,经常赐宴,如同三国时曹操待关云长一增,希望孙晟能投降,为己所用。可是这孙晟就是不肯归降,只是说南唐李璟对陛下并无二心,绝不想征服中原。柴荣问及他南唐内部虚实情况,他便默然一句也不讲。

这次柴荣看了李璟策反李重进的信,不由心中大怒,立传孙晟。

不一时,孙晟来到,朝拜已毕,柴荣喝道:“你不是常说李璟对朕决无二心吗?你看这是什么!”

把李璟的手书掷于地下。孙晟慢慢地拾起信来,目光扫了一遍,又把信放回案上,平静地说:“两国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此在三十六计之中,又何是怪?”柴荣道:“那你怎么一直说李璟对周决无二心呢,岂非信口雌黄!”孙晟道:“臣食南唐之禄,只能尽忠南唐。为国尽忠,恐怕也是陛下对每个臣子的起码要求吧?如果陛下以为臣不忠于周,希望臣成为卖国贼,臣则甘愿领受一死。”世宗柴荣,脸色气得煞白,再也无话可说,拂袖退入后殿。都承旨曹翰秉承世宗旨意,想再最后争取一下孙晟,便设了酒宴,在软禁孙晟的右军巡院衙门内宴请孙晟。酒过数巡,曹翰用言挑孙晟道:“此宴乃圣上所赐,特命学生陪先生饮宴。不知先生以为敝主上对先生待遇如何?”孙晟道:“待遇优厚,偏安小臣,自然无话可说。”

曹翰道:“先生以为吾主如何?”

孙晟道:“英明之主也。”

曹翰道:“既然如此,学生曾闻古人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

言未必,孙晟大声切断他的话,反问道:“难道你今日是来作说客的吗?”曹翰忙道:“非也,学生深深佩服先生人品学问,所以愿先生留于中原,共事大周,以受教益。如先生同意,学生可向圣上禀奏,拜先生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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