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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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孩儿就干不出撒尿尿裤子上,还被一介小娘子欺负的事来。
小三郎小四郎无言地看着他们爹,他们其实不小了。
宋小五见宋爹自个儿说上了,打断了宋大人的沉思,跟他道:“别想多了,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他们那边要是有什么说法,等知道了再说……”
“嗯,”宋韧点头,“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宋小五看向二郎,“那越连有计较的意思?”
“说起来没有,”二郎跟妹妹坦诚道,“但他里头怎么想,二郎哥就不知道了。越兄看着豪爽,但心细如发,心思不好猜,不过有一点二郎哥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有自有他的计较。”
也就是说,看着豪爽,心里计较的可多了。
“他是什么人都不说,还是仅仅不跟你说?”宋小五接着问。
宋鸿烽笑了起来,挠着看着妹妹道:“不跟我说。”
怕没说道清楚,他补道:“不跟我,我们这等人说。”
宋小五点点头。
她这段时日也摸清了萝卜条们身边的人,萝卜条的这几个朋友,说起来其实还是物以类聚,都是性情相投才结交成友的,其中有几个出自世家,也是在家中不得宠或者位置极其尴尬的,说白了,他们要是被家族重视,可能也就没那时间闲情来跟萝卜条这样的人当朋友了。
“那就是除了他,你们带回家的那几个少年俊杰,皆是往后可与你们相扶相助走一段路的人。”宋小五点头后道。
“小虎不错,晓铮更是不错。”三郎很肯定地道。
“小棠对我很好,他娘给他做两个肉饼,他两个都带来给我吃。”四郎赶紧为他没说到的好朋友说话。
“就知道吃。”三郎闭眼揉头,拿同胎兄弟头疼不已。
四郎还要说话,但被大郎的话打断了,“小添是杨家的人,但他家族里的人从小把他当是多余的,他亲爹亲娘也不管他,看着风光,实则要比我们兄弟几个都要艰难,他一辈子要是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可能还行,衣食不愁,但要往前更进一步就不容易了,他们家里的人不会帮他。”
不会帮不说,还会恶声恶色打击他,嘲笑他,而这些打击嘲笑,最多的还来自他的亲身父母。
看他们为他取的名字就知道了。
宋大郎和兄弟从小受父母重视珍爱长大,家贫但受父母护爱,他是想不出那种被父母无视不说,有上进心还被嘲笑异想天开的锥心之痛了,因为只要稍稍一想想,他就难受得不行了。
这厢,二郎则别过脸,没脸说。
宋小五看着,眼睛里起了点笑。
她看向宋爹,道:“小事而已,不要上心。那少年郎我见过,跟越连确实不是一家人,教养很好,不是那心胸狭窄的,如若是上峰之子更好,他不计较,那越连要是计较,那就是打人的脸了。”
宋韧看着小娘子,犹豫了下,还是提胆问了:“你没欺负人家吧?”
宋小五冷眼看他。
宋爹捂了一只眼,“爹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她不耐烦了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他这个当爹的都要被她瞪呢。
“没,”宋小五没好气地开了口,“二郎要是不来,我还能给他找条裤子……”
然后提根棍子站在一边,让他自个儿把裤子系好了。就是裤腰带长脚跑了,她也能抽得他把裤腰带的脚给找回来。
“找裤子?”宋爹这下脸孔精彩极了,脸皱眼挤得相当难看。
四根萝卜条又齐齐看向了妹妹。
宋小五一个个慢慢地看了过去,直把他们的头看到都低下了,方才收回眼睛,看向那不断清着嗓子的宋爹,“好了,这么点小事,就不要老说道了,有那闲情,多想想赴考的事。”
她这话一出,宋韧就正经了起来,他长吐了口气,“看明后几天了,你们师祖请的那个吴学士大人答应我了,但他只能出一封举荐大郎二郎的,至于三郎和四郎……”
三郎看着他爹,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宋韧微笑,“就由爹的上峰符大人家出人举荐。”
“符大人答应了?”三郎闭着呼吸问。
“答应了。”
三郎不由跳了起来,深深地抽了一口气握拳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下,朝他爹道:“爹您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宋韧笑了起来,失笑摇头,“你们尽力而为就好,爹在,你们有很多机会。”
没有他也会为他们博出机会来的。
这厢儿郎们都朝他走了过来,他起身抱住了他们,“我们宋家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爹有这个耐心,你们也要有,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宋小五在外围看着,嘴角也起了笑,见宋爹此时朝她招手让她也过去,她当没看见地漫不经心掉过了头。
宋韧的脸顿时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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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条们去了书院上课上了两天,宋小五听二郎说越连那边没动静,也没见到人,想来那娇气鬼没出事,要不麻烦已找上门来了。
就当她以为这事就过了,不会再有什么后续的时候,她觉得她还是太倚老卖老,思维固化了。
她在自家后院的墙头,见到了一个攀到了墙头来的熊孩子。
熊孩子见到她,激动得直挥手,“小辫子小辫子……”
端着茶具的小辫子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想着把人毁尸灭迹,彻底斩断麻烦根源的可能性。
而墙头上的少年郎激动得脸蛋都红了,“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快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早。
第43章
少年德王绕着宋宅走了半圈; 爬了好几处墙才找到此处; 刚爬到墙头就看到了人; 可把他喜坏了。
等叫了人; 完完全全把眼前的人看清楚了,红脸蛋的少年郎脸刷地一下,红得更透了。
这一次; 他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连头发丝丝都因染了此时的夕阳变得红了起来。
他诺诺地看着眼前的小娘子,连眼都不敢眨。
宋小五这两日都在偏院修剪老树的那些硬叶腐枝,原本散发着老迈腐臭味的偏院在她手里焕然一新; 老树上挂着的都是今年新长出的新叶; 堆放着恶臭味的树叶丛被扫到一边; 用火烧了一遍,化为了种菜的肥料。
宋小五今日沐浴更衣才端茶具过来,就是为的好好喝杯茶,端看一下她这两日的成果。
这种一个人才能品味出味道的悠闲日子; 最忌讳出现煞风景的人。
她看着那羞红了脸; 眼睛却亮亮盯着她不放的娇气鬼; 心里有一百种把这小鬼收拾得鬼哭狼嚎的办法,但她没有动。
墙外; 有人。
小辫子今日没扎编子; 她长发披背,身上穿着一袭翠绿的纱衣,隐约还看见上面有几根竹子; 巴掌大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简直可爱极了。
小德王羞得脚趾头都在靴子内卷起了。
他害羞地看着小可爱,生平第一次害羞到想藏起来不见人,但他这就要走了,军屯镇那边有人在等他,遂他只得鼓足勇气,胀红着脸蛋害羞地道:“小辫子,你今天没扎辫子了啊。”
宋小五冷冷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德王羞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他问完都不敢看小娘子,转过头朝墙外面低低轻声地急道:“杨标杨标,小辫子来了。”
杨总管抬起白脸,“那您跟她说好,我们就走罢。”
德王红着脸,“我今日不想走了。”
“您今日得走,还有人等着您去做主呢。”杨标淡淡道。
小德王顿时苦了脸,他别过头,垂头丧气极了,可怜巴巴地看向墙内的人,“小辫子。”
宋小五听到了墙外的声音,闭下了眼。
她听不出什么来,但她感觉着,这外头不止只有一两个人。
随即她睁开眼,让自己的眼睛看着墙头上的小鬼。
她依旧没出声。
“您该走了。”就在德王眼巴巴地看着小辫子的时候,墙外的声音更大了。
“嘶……”德王顿时扭头往下,耸起鼻子朝催促的杨标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小王爷这两年很少做这种他小时候不高兴了才会做出来的吓唬人的表情,这次他突然扮出了凶脸,这让杨标愣住了。
“小辫子,”再扭过头的小德王抽了抽鼻子,“我要走了。”
小辫子毫无反应,漠然地看着他。
小德王顿时觉得有点伤心,这伤心让他一下子就跃下了墙头,朝小辫子跑去。
宋小五的瞳孔刹那放大。
她还没得及退,突然朝她猛地奔来的小鬼已经跑到了她眼前,宋小五全身绷紧得把力道全放在了手上,就等着把放着茶具的盘子砸到来人的头上时,就见这小鬼突然又转过了身,往墙头奔去。
他飞快跃过墙头,消失在了墙后,宋小五这呼吸刚跳到顶点往下沉的时候,这小鬼又突然手攀到了墙头,露着一个脑袋朝她喊:“你等我回来啊。”
说罢,他下去了。
不一会儿,宋小五听到了一阵训练有素,放得轻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马蹄声。
等马蹄声远了,许久,呼吸才恢复平静的宋小五才垂下眼,看着茶具上那个在夕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刺得人眼睛发疼的荷包。
那上面,跳跃着一条金色的龙。
龙。
宋小五这刚平复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她的手乱了一下,茶具在木盘当中因闪动磕碰出了轻脆的声响……
“小鬼。”良久,宋小五吐出一口气,苦笑了起来。
真是离上辈子太远了,一个小鬼,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让她的心狂跳了数几回。这惊吓,一次就快及得上她上一世心跳失速的总和。
上峰之子?哪个上峰?
宋小五摇摇头,端着茶具走到了散发着草木清香味的树下,放好炭吹燃了火折子点好火,拿瓢从水桶里打了瓢水灌进了铜壶,架在了火炉上。
她拿扇子把火扇燃后,把扇子遮在了荷包上,这时候后院起了脚步声,莫婶给她提了桶水来,见到小娘子,她乐呵呵地道:“今晚猪脚炖黄豆,黄豆煮得烂烂的,你要多吃两碗啊。”
“不是说了,让大郎他们回来了给我提?”宋小五看着她道。
“这炖黄豆不碍功夫,灶上烧着火也不用看着,我不是闲着么,就提桶水过来,省的你想用没得用……”
“那你坐会儿。”
“诶。”莫婶坐着,但眼睛直往那一块被挖出来的土看,“小五,这块地种什么啊?也不知道他们这里这个时节有什么好种的,你说他们北地这个时节适不适宜种豆子啊?姜得种点,葱也得种点,哎哟,这地烧的是叶灰,最肥了,我看种什么都合适……”
莫婶滔滔不绝,一块刚开垦出来的小地,她就想把她所有知道的瓜菜都种到上头,“南瓜冬瓜也可以种啊,叫你老叔明儿就搭几个架子就可以种起来了……”
宋小五耐心听着,等她说完,才慢慢道:“都行,你们明儿去买菜跟这里卖菜的菜农打听下,这个时节种什么菜才好。”
“可不就是,”莫婶一拍大腿,“这个法子好,这路头有户人家那家中的老婶子我认识,她家后面也种着块地呢,今早买菜我还帮她杀价了呢,我先去问问她……”
不等宋小五说话,老婶儿就迈着腿急匆匆地去了,跑到门口还回头朝宋小五喊:“你早点往前头来啊,就吃饭了。”
宋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