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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宋记-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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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五没打算惯他,冷酷地收回了在他身上的眼,跟杨标道:“不要查,也不要有动作,等以后。”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本来也没打算告知您,想着让主公给您再打一个,这还算是他的心意。”可惜他不听,非得嚷嚷出来添乱不可。
    “嗯,”宋小五点点头,又宠起人来了:“不过告诉我也没事。”
    她不喜欢听小鬼跟她叨叨那些事情,但再不喜欢,只要是有关于他的事情她还是会耐着性子听的。
    “这就算了?”德王看着他家里的两座大山把他的事情商量完了,失望极了。
    “不稀罕,你给我打个罢。”宋小五不打算搭理他的,但回头看到他小鹿一样澄清的眼里满是失望,她顿了一下,被美色所惑的宋小娘子便道了一句。
    德王本来不想答应的,但听到这句话后,又看她温柔地看着自己,顿时心花怒放,他情不自禁地咬了下嘴,笑着点头道:“好,好。”
    我给你打。
    德王一下就又笑得合不拢嘴了,杨公公把拔火的铁夹放到一边,也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么傻,往后他是盼不到王府当家作主的人是他的小主公的日子了。
    先帝也是白培育他了。
    这年一过,送走了出了秀林院的四郎和他的小娘子去文乡,热热闹闹的宋家顿时就安静了一大半下来。
    四郎在家的时候不显,他走后,带走了属于他的那份活力,他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反倒强烈了起来。
    三郎从来没跟四郎这般分别过,好长一段时日都没回复过来,有时候冲回家来第一句叫的就是四郎,叫完才发现弟弟不在了,很是怅然。
    但三郎不是那等会沉浸于黯然当中的人,过了半个月他就好了,每天忙起了自己的事来,不过他也学会了跟二郎一样烦人,没事动不动就往妹妹院子闯,跟妹妹问事。
    宋小五以前还会嫌弃他们动不动打扰她,现在倒是来者不拒。
    三郎还不知道她的打算,也就不知道他是在享受他身为家人的最后便利,二郎倒是知道一二,因此也越发地恶狠狠剥盘起了妹妹来,连妹妹新默写出来的书也要借走抄一本。
    那是宋小五给自己写的嫁妆,见寒突夜默出来的书被二郎顺手就抄走,想说一句都要得二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二郎这都翻了天了,但她还是咽了咽口水,忍下了。
    这平时脾气表现得很好的人可不能惹,一旦惹翻了,那就不好收场了,宋小五深谙此道,决定对二郎此举熟视无睹。
    这时家中只有张氏还为小儿郎的远去失落不止,儿子们一个接一个成亲离开了她,这让她有些慌张。
    这时春耕在际,已经升为户部侍郎的宋韧这次虽说不用远离都城去巡视,但每日留在衙门的时日颇长,每天都是半夜走,入黑才回,张氏等到他回来没多久就是看着他睡觉,连说几句话的空隙都找不到,没几天身上补了几两肉的宋大人又瘦了下来,张氏一看就又马上心疼起丈夫来,为他忙东忙西的,连饭都让家人给送到衙门去。
    宋小五见状,便出了个主意,让在燕都的族人挑个能说会道的带着家人去给宋大人送饭。
    这是去户部走动,宋家的族人当然愿意去,他们一合计,派出了年头那阵新接到都城的族里人。
    宋小五没见过年轻人,但回头听父亲来说,那个念过几年书是他子侄辈的族人斯斯文文,人机灵得很,很会察言观色。不过他是命苦之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父母当年为救族里落水的几个孩童双双沉河而去,他是被族里供养长大的,这次也是在都城的宋氏族人作主让他来了燕都,这次又让他领了这事,也是在回馈他父母罢。
    宋韧倒是很喜欢族里的这个决定,慈生仁,暴生残,宋氏主族那边坏了根,但旁枝的人反倒把以前宋家的根脉捡了起来,也未尝不是他们以前中原宋氏大族的另一种延伸。
    “那做事还算妥当?”宋小五这晚被宋爹叫到了父母房里来听他说了这事后,道了一句。
    “是个可造之材。”宋韧也观察了这个小辈几天,有两分肯定。
    “嗯。”宋小五也就是随口道了一句,回头与母亲道:“往后有什么事,尤其是接触父亲这边的人的,就跟族里的人商量商量,前面他们帮了家里的忙,该轮到我们了。”
    “倒也不急。”宋韧道。
    “急,”宋小五则回头看向了父亲,“你根脉太浅,需要有帮手,他们根脉只比你更浅,更迫切需要一个能让他们上升的渠道。”
    不要小看想出人头地的人的焦虑,尤其在有机会的时候,这种焦虑只会更大,敢拦着他们的都是他们的仇人。
    宋韧这个过来人其实很懂他们族人现在的心情,但还是撇了下嘴,看了看笑吟吟听着他们说话的娘子,想朝女儿翻的白眼最终没有翻出来,等到说到他夫人要去厨房给他们煮宵夜吃,等人离开了,他才哼哼着跟女儿道:“你这是想嫁了,家里都要甩手了不管了是罢?”
    “你听听你这话。”宋小五让老大不小的老萝卜条仔细品一下他语中的话意,这是一个老父亲该跟小女儿说的话吗?
    他多大,她多大?
    宋韧被她堵了一下,恨得牙痒痒的,揪了她的脸蛋一把,但这一揪揪到了女儿滑嫩的脸蛋,顿时痛上心头,沉痛道:“真要嫁啊?不是说好不了不嫁的吗?”
    他养得好好的闺女儿,凭什么嫁给别人啊?
    宋小五拉掉他的手,不想回答这被他问了至少一百遍的话。
    宋大人老喽。
    人老了,舍不得的当然就多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娘说啊?”宋韧看了看挡着外头的风的门帘,尖着耳朵听着门的动静,“爹开不了这个口啊,这个得靠你自己,你知道吗?”
    “还有啊,”老宋爹絮絮叨叨了起来,“你说的时候提醒你老爹爹一句,我出去躲两天,你娘一哭,我可受不了,到时候肯定得依她,她说挖洞把你藏起来我就得去拿锄头。”
    宋小五被他说得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
    笑到一半,她收住脸上的笑,看着宋爹道:“不出意外,我定在了三月二十把这事告诉她,那几天你腾点时辰出来好好陪陪她。”
    小鬼生辰一过,她就要开始提这事了,要不小鬼就要安抚不住了。
    “太快了。”宋韧闻言愣了好一阵,才道。
    “所以我需要你的位置坐得更稳,到时候我的婚姻阻碍可能才会小一点。你是我爹,宋家的当家的,这门婚事我需要你帮我一直出头,而且议婚这事,不要让德王府那边把事情全扛过去了,我真的很需要你和大郎他们一直当我的底气。”宋小五跟她父亲坦言道。
    情啊爱啊,她信,她也需要,要不然她不会嫁给小鬼,但是她更信世俗权力带给人的实力,那才是一个人拥有安全感的根基,这也是情啊爱啊消失了的那一天,她依旧能把日子过得像她想要过的日子的前提。
    宋韧被她说得鼻子发酸,但宋大人还是抓紧了机会嘲笑女儿,“你这个小怪物也有需要靠爹的一天啊?”
    “一直都在靠你。”宋小五指出。
    她是出了主意,但宋家的崛起,都是靠的为此身体力行,以命相拼的宋大人。
    宋韧被她说得站了起来,转过身掐了掐酸疼的鼻子,忍住了泪意,方回头跟小怪物笑道:“行了,爹知道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他和他心爱的小娘子当宝贝一样养了十几年的小怪物,“爹会让你靠一辈子的。”
    说着,门响了,跟门边仆人说着话的宋张氏推门进来,等说完掀帘进门,发现了揉着鼻子揉个不停的丈夫。
    宋夫人瞪了又讨女儿嫌的宋大人一眼,又转头朝小娘子讨好地道:“不怪你爹啊,他就是闲的!”
    都说了十几年了,让他别老逗小娘子,老不听!宋夫人决定晚上再好好说说他,都老大不小的快要当祖父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嗯。”宋小五接过了仆人端进来的宵夜吃了起来。
    宋韧看她一派大人大量不计较的样子,忍不住双眼翻白。
    这样的女儿,算了,嫁出去得了,跟他还稀罕似的。
    **
    三月十八这天,小鬼来讨生辰礼,晚上赖在宋小五的床上不走,宋小五也不赶他,搬来一张矮桌放到床上写她的嫁妆,被她亲得神魂颠倒找不着北的最终躺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这阵子被杨标关在德王府里没少受罪,出来的时候还跟杨标大闹了一场,跟铁卫们练了大半天的手才冲出王府来找她,这时候着实是累了,是得睡觉补一补。
    至于先前想要的大礼,看在小辫子天天在准备嫁他的份上,留到以后罢。
    不过等德王大睡一觉天亮起来,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床,也是发了一阵的愣,末了抽了自己的脸一下,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没用?”
    宋小五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小鬼在她的被窝里哼叽不休,她听了几声,转过背就走了,留了空间让小鬼自由发挥。
    她决定过两天这事还是跟她娘提一提罢,要不小鬼得赖在她的床上不走了,到时候也是一个把宋夫人气得昏厥的结果。
    这厢朝廷的燕帝又得了文乡那边送过来的折子,他召见了他的几个心腹,不太喜欢宋家的左仆射大人符先琥这次被他撇弃在外,只叫来了符简。
    符简跟他的堂兄对宋家的看法还是有所不同的,只是家族利益一致,他对宋韧一家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但跟前来的几位大人见过宋鸿湛所写的折子,和他送来的几样东西后,他先发了话:“这父子俩是真材实料,圣上没有看走眼。”
    燕帝仔细尝着宋县令送过来的一种叫地粮的如拳头大的石头煮熟的食物,没有说话。
    他比以前少了几许温和,多了帝王身上才有的高深莫测,在场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但这段时日也没有以前那般敢在他面前放肆说话了。
    燕帝也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等尝过后,道:“你们也尝尝。”
    “是。”
    在场的五个人接过了孙公公递到他们面前的小半块地粮。
    “还行吧?”等他们吃完,燕帝问了一句。
    “挺好的,还有甜味。”
    “味道极美。”
    “甚佳。”
    “不错。”
    “鲜甜至极。”
    都说了话,燕帝把擦手的帕子放到一边,跟他们道:“这种叫地粮的,是一个小岛国上的百姓吃的主粮,去年宋县令跟朕要人去那边探一探,朕答应了,还以为只是他道听途听信了那些航海的人的话,没想是真的,倒也不枉朕信他一场。”
    在场的人皆不知道这事,他们纷纷对视了一眼,才与燕帝拱手道:“圣上英明。”
    燕帝摇摇头,“哪儿啊,他是朕派到那边看他们父子本事的,他求个机会,朕当然会给,成事不成事,看他们罢了。”
    皇帝不比以前温和,但心态却比以前平和了许多,在场的人这次又明显感觉皇帝变了,变得更难以猜测,也更令他们敬畏。
    “圣上远见,微臣还听说,”这时,燕帝最重用的殿前学士陈光仲道:“这家藏着一个命运多舛的前科秀才,他曾在海上飘流过,给宋家带来了不少海上的消息,臣之前在鸣鼎与人讲学见过此人,见识过一二,那可真是个能人啊,宋家本事不俗,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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