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手干票大的-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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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提着盏宫灯,在前面替她引路——今晚这一番热闹,想必明天一早就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邵萱萱想起老太后那张凶巴巴的老脸,登时就更加不想掺进这趟浑水里了。
这小宫人看着娇小,走得倒是很快,襦裙下摆小幅度的颤动着,分花拂柳,轻盈美丽得像是朵黑夜里倒垂着随风轻晃的百合花。
邵萱萱跟在她后面,只觉这花香一阵阵自她身上传来,迷迷糊糊走了一阵,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她这一跤摔的极重,脑子也瞬间清醒了几分,蓦然意识到周围居然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冬日花木稀疏,那点灯光撒在秃枝上,像是将枝梢也点燃了一般。
“哎呀,聂姑娘,你没事吧。”
那宫人说着就想把宫灯放下,手一抖,灯摔到地上,那股香气更浓了。
邵萱萱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身体却已然不受控制,歪倒在地上,眼皮更是重逾泰山。她用尽了力气咬住舌头,咬出满嘴血腥味后才终于睁开一线眼皮。
地上的宫灯已经快要燃尽了,那截柔软的襦裙下摆近到了眼前。
邵萱萱勉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想要呼救,喉咙也完全发不出声音。
这时她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好好跟着太子他们学点功夫。
襦裙终于动了动,她似乎蹲了下来,袖子里白亮的匕首也露了出来。邵萱萱曲了曲手指,想要避开、想要逃跑,却最终一点儿动作都做不出来。
匕首尖抖得很厉害,但还是在一点点逼近。
都这么害怕了,你特么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啊!
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啊!
匕首在她胸前停了好一会儿,又犹疑了一会儿,挪到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候,邵萱萱终于凭着短暂的刺激成功睁开了眼睛,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反手握住了血淋淋的刀刃,翻转手腕……
俞嫣初说这套小擒拿手精妙无双,果然不是在奉承。
那宫人“啊”的惊呼了一声,也跌倒在地,松开匕首往后退去。但她跌倒时脚勾到了邵萱萱的左腿,裙子下摆还被邵萱萱压住了,这么一动,登时就连带着拖着她一齐往前。
她的叫声更加尖锐,邵萱萱也给拖得血流更快,疼痛也更剧烈!
卧槽最毒妇人心啊,你拿刀抹我脖子就算了,现在被我抢到武器了特么的还不放过我,拖着我跑你跑不了的好不好!你行行好让我少流点血啊!
邵萱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这个出血量颈动脉肯定没破!
可这个不专业的杀手要是再拖着自己跑,那可真就要玄乎了。
邵萱萱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一手还拿着那把夺过来的匕首,伸手要去拨自己已经没有意识的左腿——至少,把那裙子先扯出去啊!
被人拖着走很痛,中毒加失血更可怕,她现在一是冷得发抖,二是怕得发抖。
归纳起来就是,抖抖抖抖抖。
宫人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跑不动似乎是被邵萱萱限制住了,急匆匆瞥了一眼只看到邵萱萱满是鲜血的脖子和手掌,直接就哭叫了出来:“聂姑娘,你好好去吧,你就是做鬼也不要怪我,都是太后让我做的,你去找她吧!你去找她吧!”
说话间,又死命地扯着裙子把邵萱萱拖行了起码三四米。
邵萱萱实在没办法了,血压根止不住啊,越动流的越快!真的好想好想砍死你这个不称职还特么胆小如鼠没担当的罪犯!
她抓着匕首,努力回想着秦晅之前教导的那些诀窍,甩腕,出刃。
那点寒光带着自己身上的血光,“噗”的一声直刺入这人的肩膀,“砰”的一声,宫人扑倒在地上,肩膀处渐渐渗出了一些血迹。
不知是不是真的摔到脑袋了,脸磕在地上之后,她就没动静了。
杀人犯居然还会装鸵鸟,简直了!
邵萱萱手忙脚乱地扯袖子解腰带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那宫人下的迷药十分强劲,这样的剧痛之下,药效似乎又要发作了,得赶紧找到人求救才行。
这宫人混在皇后寝宫的,这地方都不安全,邵萱萱踉跄着往储宫方向跑去,眼前的花木却都跟没带3d眼镜时看到的电影屏幕似的,好像连地上的碎石都是双影的。
方砚,方砚——
邵萱萱单手在假山石上撑了一下,继续往前跑去。后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了,每天吃斋念佛,作起来就□□。
哪家的菩萨也不敢保佑你这样的人哇,怪不得小儿子谋反,皇长孙被人魂穿!
她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嘴里絮絮叨叨地嘀咕着,一时是“我不想死”,一时又是“死老太太”,走到宫门口时,终于遇到了禁卫。
他们也被邵萱萱的样子吓到,扶住她一边喊了声有刺客,一边就要把人往皇后的寝宫里送,好歹她之前也住这里了。
邵萱萱却不敢回去了,用血糊糊的手推他肩膀:“带我去见太子,见太子!”
她一说话,血流的更快,场面实在太过惊悚。
禁卫被她“我马上就要死了,赶紧带我去留遗嘱”的决绝态度吓到了,犹豫了大约三四秒,咬牙说了句“不管了”,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储宫冲去。
邵萱萱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盯着他,一边心疼地看了看两人身后道上留下的点点血渍。
跑的时候不要颠我啊,这样血流很快,血流完了人就要死了。
省着点啊,这血又不是大姨妈的!
这是她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第五十一回“父女”
邵萱萱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结结实实裹上了一层白纱,手上也厚厚的一层。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一扭头,就看到了披着被子,坐在一边的秦晅。
邵萱萱:“……”
秦晅:“……”
“我……”邵萱萱眨巴了下眼睛,鼻头发酸,终于还是忍住了眼泪,“我没死吧”
秦晅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她,死人还需要包扎?不过他虽然死过,也确实不知道死人要不要包扎伤口。
邵萱萱摸完了脖子,又在自己脸上轻捏了两下,这才放下心来。
秦晅问道:“你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邵萱萱愤然:“你娘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偷袭我,先给我下药,接着就跟我亮刀子,幸好我跑得快!”
秦晅正要说什么,邵萱萱又道:“她自称是太后派来的——老太太也太狠了吧,我好歹也算她孙子的救命恩人!齐王是她儿子,你就不是她孙子了?”
秦晅抿紧嘴巴,裹紧被子往后靠了靠。
邵萱萱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才想到问他:“那你又是怎么了,怎么掉水里了?”
秦晅深吸了口气:“我不掉水里,你们能这么快回来?”邵萱萱“哦”了一声,四下张望:“方砚呢?”
秦晅没应声,邵萱萱心里蓦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没有回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户紧闭着,天光从窗户纸透进来,跟屋内的灯光汇合,将桌案、椅子照亮。
“方砚他……”
“以后不要在人前提起他了,”秦晅淡淡道,“春熙宫没有这样的人,其他宫里也没有。”
“没有?”邵萱萱几乎要跳起来,那可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没有了是几个意思。她还要再说什么,秦晅裹着被子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难道你想他回来当太监?”
邵萱萱哑然。
秦晅靠坐回去,隔了一会儿,踢她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邵萱萱扁了扁嘴:“我是病人。”
秦晅扯了一下被子:“要不是我,你还想回来养病?皇宫里要想要让谁消失,多的是办法。”邵萱萱想到方砚,默然无语。
方砚昨晚跟着她一起去了皇后寝宫,若是被皇帝知道他是男人……邵萱萱抖了抖,这算是她“聂襄宁”被捉奸,还是皇后娘娘被捉奸啊?
哪个听起来都挺可怕的,哪个估计都够让老皇帝不开心的。
秦晅又踢了她一脚:“快去。”
邵萱萱慢慢爬坐起来,下床趿着鞋子吧嗒吧嗒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自己先喝了,才拿着剩下的那杯过来,递给秦晅。
秦晅盯了会茶,又抬头来盯她——最近,邵姑娘的谱越来越大了,颇有给了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架势。
他接过茶,喝了一小口,塞回到邵萱萱手里:“太烫了。”
邵萱萱狐疑地看他一眼,再去看茶水,她刚刚喝过,这点热气都看不出来了,怎么可能热?
她转身想走,秦晅拦住:“就这么端着吧,凉了我还要喝。”
邵萱萱:“……”
秦晅“咳咳”咳了两声,再一次靠回到床头。
邵萱萱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做茶几啊!人权呢!!她迅速地就端着茶杯要往回走,秦晅早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敢走回去试试,我一定叫你脖子上的伤口再添两道。”
邵萱萱果然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猛然仰头把杯子里的水给喝了下去。
这下,倒是轮到秦晅愣住了。
邵萱萱挑衅地拿眼神看他,一副“老娘就是喝了你能怎么办”的嚣张架势。秦晅无语,你是喝了,可你还是乖乖听话停下来,没敢回去呀!
秦晅实在搞不懂邵萱萱这个自豪感到底是怎么来的,反抗一半比完全不反抗高贵很多吗?
说她骨头硬,她也老老实实把事情都做了;说她软,现在还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服气不甘心不听话的讯息。
秦晅思考了很久,才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我闺女出阁后住得很远,明明是想我去看她的,偏偏每次见了面,总是要冷言冷语的奚落我。我是个粗人,不知女儿的心事,从此就不再去,哪知世事无常,竟然就到了这里,没了见面的机会。
秦晅细一思量,总觉得邵萱萱这模样跟那人描述里的女儿差不多。
我看起来很像你爹吗?
莫非你爹小时候常常打你?
秦晅皱紧了眉头,瞅着邵萱萱:“你同你爹,也都这么讲话?”
邵萱萱得意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小变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这和我爸爸有几个关系?不过……她的人生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叛逆时光,老爸说什么都要反驳一下,大约是在……初高中的时候吧。
十几岁的年纪,身上的骨骼正开始发育拔节,但又不够坚硬,父亲的身影没小时候那么高大了,但也还是自己坚强的后盾,于是就变成了这样既要反抗又不敢坚持到底……
俗称,中二期。
邵萱萱默默打量了自己一眼,这个身体确实才十五岁啦,但她的心智是成熟的,难道还要再中二一次?
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秦晅,他跟她老爸当然是不像的,但是他现在这个形象,也确实跟自己中二期的老爸有那么点点像……
足够强大,又不够强大。
邵萱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秦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傻妞都想明白了,他居然还没有明白!
秦晅心情瞬间就坏了起来,穿越到这里之后,他可是时刻都没有放松过,学伪装、学写字、学认地方,防老爹防老娘防奶奶防手下防弟弟防叔叔……
目之所及全是敌人,一点儿也不敢小觑。
好不容易发现邵萱萱这样一个跟他一样没有任何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