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舞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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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吧?
当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朱翊炎倏然收紧手心,感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去。
“翊晨!”他扑上前,抱住她的身躯。
“翊晨……”让她放软的身躯倚在自己怀里,几乎不敢相信地去看她腹上的伤,摇头,“不,不会的,不该是这样的……”
猛然抬头,怒视着眼前的人,朱煦景静静地站着,手中的剑犹在滴血——那是她的血!
“九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你忘了吗?你们曾经一起在漠北征战,同生共死,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也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呀!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伤她?你回答我啊!”
默默地垂下剑尖,朱煦景默然不语。
楚临风轻叹一声,蹲下身去,伸手止住她狂涌而出的鲜血:“她是自己求死,明明可以躲过那一剑的,却直直地撞了上去。她这一辈子过得太沉重了,完全为了复仇而活,成功的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信念可以支撑她活下去了……”
朱翊炎却在冷笑:“那你又为什么不让我早点来?以你的能力,应当早就把这一切算好了吧?连她不想活的原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不是故意的?楚太傅!”
“翊炎!”耳旁传来仁举帝苍老暗哑的声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朱翊炎转过头,望着眼前神色复杂的父亲,惨淡而笑:“父皇,也许你已经不再当她是你的儿子了,可是,在我心里,她还是那个朱翊晨。你防了我们这么久,其实,翊晨不想要皇位,我也不想要,心里最看重这些的,只是你自己!”
“翊炎!”被这般毫不留情地反驳,仁举帝不禁升起怒气,“这是什么话?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的?”
“父亲?”他低头望着她惨白的脸庞,笑得凄凉,“父皇,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果你对翊晨有父亲的关爱,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你……”
“父皇,”他低声问,“你对翊晨真的一点也没有父子之情吗?就算她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毕竟也做了你二十二年的儿子,看到她这样倒在这里,真的一点也不难过吗?”
仁举帝陡然一震,苍白老态的容颜顿时萎靡下来。
没有吗?也许他真的太看重权势皇位,然而,看到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却依然痛了。
半晌,忽然笑了:“也许这真的是报应,这些东西,是朕欠裴家的,所以,老天让裴家的另一个女儿来夺取这一切,最后夺走了朕的儿子。”
脑中渐渐清明,想到自己行将就木,忽然有了一种看破生死的感觉:“罢了,终究还是朕欠她的……”
眉睫终于动了动,已经失去力气的手慢慢地伸出,轻得仿佛耳语的声音从惨白无血色的唇中吐出:“二哥,二哥……”
朱翊炎立刻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急切地唤:“我在,我一直都在,翊晨,你不要睡,不要丢下我不管,知不知道?嗯?”
微微睁开眼,看到他的容颜,轻轻地笑:“你……真是个呆子,怎么又回来了?我让那么多人看着你,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地到东北去,一辈子都不要回来。等你到了东北,就娶了崔其华,她是个好姑娘,她会给你幸福……”
“不,我不要!”将她的手贴在胸口,克制住眼中的湿意,望着早已烙在心中的容颜,情意切切,“我知道她很好,可是,我想要的是另一个人,她已经在我心里很久了,久到和我的骨血都溶在了一起,我怎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娶另一个人?翊晨,你不要就这样丢下我,我说过我们要同生同死的,记得吗?记得吗?”
同生同死……
她惨白如纸的脸上慢慢泛出笑容,直到这一刻,才笑得如此真心真意:“二哥……别傻了,我们怎么能同生同死?我的命……我的命大概到头了,可是你,你还要好好活下去的……”
他握紧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摇头,眸中水光晃动:“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慢慢地重复:“我只知道,我想要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我不管他是谁,是路人也好,是兄弟也罢;也不管他是男是女,是女子最好,可是他是男子,所以我只有不正常。”俯下头去,望入她的眼,“我想要的那个人现在就在我怀里,我感谢老天,她是女子,更感谢老天,让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现在,我不敢放手,也不愿放手,我要一直一直……把她留在怀里,不管是生,还是死……”眼泪终于落下,溅到她的脸上,眉眼间却笑着。
脸上的湿意让她怔然,而后,颤颤地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他的脸庞。
终于触到……原来,这就是肌肤相贴的感觉……
“二哥,其实我……我……”话语梗在喉中,感觉到生命渐渐从体内抽离,手无力地垂下,眼前早已刻入心扉的容颜也慢慢开始模糊,“下辈子,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不要!”眼见她的眼慢慢地合上,他狠狠地摇着她,“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翊晨,我不准,我不准你这样丢下我,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
然而,怀中的人却不再听他的了,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合上眼。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溅入他的衣袍,消失无踪。
“王爷!”苏墨抢上前来,跪在她面前,咬牙闭眼,忍住想哭的感觉。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明明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她根本不是六皇子,就算她是女子,可那又如何?相处十几年,他已认定这便是自己的主子。
骆予桢手中的剑“呛”地落地,整个人都呆住。
仁举帝与皇后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所有人都沉默着。
朱翊宣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久久无法言语。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情感。不顾一切,舍弃所有,什么皇权,什么荣华,在它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这就是他的兄长们吗?他那个心狠手辣、性好渔色的二哥居然是如此情深义重,这世间所有的权力尊荣,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那么一个人;而那个冷峻沉稳的六哥竟是背负着这般沉重的过往,沉重到将连自己的感情也要硬生生地压抑下来……还是当她是六哥呀,就算她根本不是,就算她狠心对他下毒,可是,那个曾经关爱他的人,沉默的眼里所容纳的关怀却无法抹煞……
“翊晨!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一辈子丢下我一个人,连来生也不肯允诺我吗?翊晨!”将怀中渐冷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丝毫不肯放松,脸庞贴着她如墨的青丝,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声音哽咽,“我不准,我不准!就算这辈子你丢下我,下辈子我还是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以后的生生世世,永远与你纠缠不休……”
原来,原来他竟是这般无用,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这样一点一滴地失去生命,却始终无能为力……
楚临风垂下头,轻轻拉了拉朱煦景的衣袖,他伸出手去,与她十指交缠,紧紧握住。他们,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更深知其中的痛。
“翊炎……”仁举帝喃喃自语,事到如今,这个儿子……他还能好好活下去吗?是不是,他是不是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儿子?
他却恍若未闻,只是温情无比地笑着,俯下头去,将唇印在她冰冷的苍白的唇上。而后,慢慢地将她抱起来,往外走去。
“翊炎!”仁举帝惊喊,“你……你要去哪里?”
他侧过身,微微地笑着,笑得无比幸福:“我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她就不会再不幸了……”
清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紫禁城庄严的红墙绿瓦中,轻风送来他低落的叹息:“父皇,对不起……”
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殿中一片沉肃。
传奇,这就是传奇吧?能够这样在一个人怀里死去,似乎真的……很幸福……
“皇上!”突然传来皇后慌乱的喊声。
“皇上……”
仁举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七,宫变,仁宗朱煦光驾崩,同日,英王朱翊晨薨……
尾声
傍晚的风带着微微的清凉,吹去日间的沉闷,卓王府的亭台楼阁间,两道声音错落响起。
“你确定有效吗?”略微低沉的男声,出自面容冷峻的男子口中。
倚在亭内栏杆上的白衣公子慢条斯理地挥着手中折扇,道:“那当然,不然我怎么敢给她用?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妹。”看了看眼前依然忧心的男子,她有趣地笑了笑,“原来你这么担心行云哪,怎么那个时候还下得了手?”
朱煦景瞪了她一眼,道:“是你保证的!”
“是啊,我保证了。”换个姿势,将重心移到他身上去,“放心,这药我可是偷偷从师父那里拿的,试过了,没问题。嗯,算算时间,差不多该醒了。”
朱煦景依然站得笔直,伸手抚过她肩上的发:“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翊晨性情如此谨慎,你是怎么让她把药吃下去的?”
“那还不简单。”她得意地笑了笑,“她睡前喜欢喝茶,我直接把药抹到茶杯里,到时候她自然就喝下去了。”抬手制止他的发问,接下来道,“最重要的是,这种假死药无色无味,根本没有任何毒性,她就算怀疑也试不出来。”
“你算得还真够严密的。”连翊炎出现的时间都算好了,到时候让他出面带走“尸体”,然后两人再赶过来将那个好像失了心的傻小子带回来。
悠闲地瞧着天边渐渐往西山落下的夕阳,她笑得逍遥:“其实,只要能真正地了解一个人,计算出这些并不难。行云她责任心重,所以这件事她一定要做,可是,她并不真正想要天下,所以肯定会故意留几个破绽。等到你一出现,她必定会给你机会杀她,一则你对她有再造之恩,二则她本身就有自弃的心理……”只要了解这些,事情就会照着她的剧本来演。看吧,一代名相,其实也很好做。
“如果我们没有回来,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虽然身不在京城,他们却对朝中的一切了如指掌,照她的话说,虽然他们离开了,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她沉吟了一下:“就算朱翊炎那个小子赶到宫中,肯定也阻止不了行云,她若是下定决心要做,舍弃性命也一定要做到,所以,他们两人只有生死对决一途。行云毕竟对他有情,肯定会给他这个机会,而朱翊炎定然不会看着她对自己的亲人下手,不打不行。唉,这样的话,真的要同死了呢!”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只要对方死了,另一个人恐怕也不会活下去。嗯,真好,死在一起,干净利落。
“而现在的结果,是同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朱煦景有些感慨,“同生同死,他们还真的做到了。”
“是啊,同生同死,多好。”有那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仿佛世界都可以不要的感觉……将身躯向他再靠近,微笑。
安静地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哎,你们家的人真的有点奇怪。”
“嗯?”
“就你那侄儿,想要什么美女没有?居然傻乎乎地喜欢上翊晨,还当自己是兄弟恋,痛苦得要死,最后竟然连命也不想要,实在不像原来那个心狠手辣的二皇子。”想当年,他们在朝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