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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力荐河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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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我不过一介布衣,王长史是新官上任,我连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会帮何洺都不知道。手无铁证贸然上谏对我有什么好处?出了事,谁来当这个责任?三岁小儿都知道官官相护这个词,我蚍蜉之力胆敢挡车,我图什么?图我这条命,死得不够快吗?我方拭非的命,没那么贱!如若不然,何洺还在水东县一手遮天的时候,我缘何要处处惹恼何兴栋?”
  方拭非质问道,“究竟谁才是贪慕虚荣?安逸享乐?戳着你们自己的良心,好好问一问!”
  众人竟被她骂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拭非侧过身,抬手指道:“我与你们不是同类人,也不屑得与你们为伍。现在,给我滚。滚!”
  众人说不过她,当下羞愤散去。
  人群从院子里离开,只有一个人还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不多时,小院里只剩下三个人。
  方拭非生硬道:“你怎么还不走?”
  卢戈阳说:“我同你相交也有多年。谁要是跟我说,方拭非是一个莽撞不知进退的书呆子,我第一个要笑他。他永远是谋而后动,思而后行。”
  方拭非又转过身看向他。
  卢戈阳惨淡一笑:“而你今日所为,叫我觉得很可怕。方拭非。”
  他说完这句,不再逗留,也倒退着走出了她的家。
  林行远跟着向门口走了一步,看着他的背景奇道:“他说你可怕?他不觉得何洺可怕,却觉得你可怕?他是以前的苦没吃够吗?”
  “我是与他平视的人,而何洺是他要仰起头才能看见的人。就算我跟何洺做一样的事,结果跟看法也是不一样的。”方拭非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道:“他觉得我可怕,是因为看不清我的好坏,我的立场。是因为我直白地算计了一个他身边的人,而他不知道下一个人是谁。”
  所有人都直觉认为,她要置何兴栋死地,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方拭非说:“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手上的名字不多,可她也没心情理了。本身所谓万民血书也只是个虚词。
  她拿着东西进屋,撕了几张白纸夹进去,确认够厚实,一并塞进信里。
  用蜡烛滴在信件的开口,然后拿过旁边刚刻出的印章敲上去,等着烛油凝固。最后提起笔,在正面写上两排小字:
  ——水东县百姓血书陈情
  ——何兴栋呈上
  方拭非收好东西,又要出门。
  林行远倚在门口问:“你又去哪里?”
  方拭非说:“去找何洺,一起走吗?”
  林行远惊讶,方拭非竟然会主动带着他。
  去就去呗,反正天色还早,也没什么事。
  王长东不可能关押何洺,也没权力处置他,只是将人关在房里,命人观察他的举动,不许他外出,以免他做出什么销毁证据的事情。
  索性何洺也知道如今的局势,没想过要出去。软禁……就软禁吧,起码比外面安全多了。
  何洺从醒来之后,何兴栋跟何夫人就一直陪着他。缓了神,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眼睛直直盯着床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何夫人毕竟只是个深闺妇人,没见过这样的。低声啜泣道:“儿,去找那个王长史问问,给你爹请个大夫吧。”
  “别去了,我没事。”何洺说,“我只是想躺一会儿而已。你别在我面前哭,哭得我头疼。”
  何夫人拍他胸口:“你这个没良心的!”
  说着起身走向门外。
  何洺又对着何兴栋说:“去照顾你娘,别让她一个人。”
  何兴栋:“爹。”
  何洺:“去吧。你长大了,得明白事。”
  何兴栋点头:“我知道。”
  屋内只剩下何洺一个人,他静静听着外头依稀的说话声,湿了眼眶。年过半百的人捂着嘴低声悲戚。又坐起来,用袖子擦干净脸。埋头一片胡思乱想。
  这时屋外传来何兴栋略带愠怒的声音:“方拭非,你来做什么?”
  方拭非:“我有话想跟何县令讲。”
  “……我不去找你,你也别来找我爹了。”何兴栋无力道,“方拭非,你别逼我恨你。”
  方拭非:“我有话跟他说。”
  何兴栋:“他不想见你,他现在很不舒服。”
  何洺整理了一下心情,在里面说:“让他进来。”


第9章 我儿
  何兴栋不平,最后还是让道。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数人一起出现,挡住了门口的光。
  何洺说:“我儿,你先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
  方拭非走向床边,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下。林行远跟何兴栋则贴着门,两看相厌,又小心听里面的声音。
  二人说话的声音很轻。
  何洺:“你来做什么?来看看我如今成了什么样子,然后好笑话我吗?”
  方拭非:“我从不做这样无意义的事。你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
  她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将正面展示给何洺看。
  何洺眼神一闪,上身前倾,想看更仔细一点。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似震惊,似迷惘,似犹豫,又有点悲伤。
  何洺:“你……”
  方拭非又将东西收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把它宣扬出去。”
  何洺闭上眼睛,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他跟你是同窗,虽然平日与你关系不好,但心眼不坏。你放过他吧。”
  “我不想拿他怎么样。”方拭非将信件在手里翻转,说道:“何兴栋不喜欢念书,阅历太浅,为人个性太天真,性格也不够强势,从来不是做官的料。你要他独当一面,他还太年轻了。他今年十七,虽然聪明,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没学到过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旦你出事,他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何洺没有说话。
  方拭非:“江南贪腐严重,已不是一日两日。陛下连续三年赈灾,心里自然有所察觉。可如果知道你们这样欺瞒愚弄他,定然震怒。朝廷要杀一儆百,从严查办,就不会轻饶。这是大案,你二人终究是父子,他怎能幸免?谁人上去求情都不会有用的。你二人会被押送至京城刑部,或者大理寺候审。但这份东西,起码能叫他少受责罚,还能给他在民间积点名声,等受完罚,日子不至于那么难过。”
  何洺:“所以呢?”
  方拭非:“运气好一些,他判得不重,坐几年牢,打几棍就可以出来了。可出来以后呢?他身无分文,还得照顾何夫人。有一个被贪污查办的亲爹,或许还能有一身伤痛。水东县他是不能留的,托福,这里的人应该是恨透他了。其他地方也不方便留,这地方籍不好转。就算这些都不管。他不能做学问,只能做苦工。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那种生活,也不知道何夫人能不能接受。”
  何洺手指开始轻颤。
  方拭非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接受了,一切都朝好的发展,其他跟你有牵连、又因此受累的官员,却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何兴栋变得很危险,对吗?”
  何洺伸出手指着她的鼻间:“你……”
  方拭非:“这种东西,真假都无所谓,谁人都不放在眼里。可要报仇的时候,就是一个好理由了。”
  何洺脸上变化莫测,末了叹了口气:“我儿斗不过你。”
  方拭非:“我不是要跟他斗,我也不想他沦落至此。”
  何洺不屑:“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如今大势已定,罪责难逃。区别就在于,要么一个人死扛下所有罪责,自己死得惨,何兴栋也会跟着受牵连。要么说出你的各个同谋,戴罪立功。朝廷会酌情放宽对何兴栋的责罚,作为对你的补偿。可你的仇敌们却不会放过他。”方拭非道,“咬咬牙就过去了,自己扛下来,说不定何兴栋还能有条活路。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方拭非低着头说:“其实,只要你被抓了,不管供不供出别人,别人都不会相信你。朝廷查案也不是只有审讯一种法子,等他们跟着出了事,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何兴栋都是死路。”
  “还不是拜你所赐!”何洺咬牙说,“你当我不知道?这些不需要你管!你分明就是来刺激我?”
  方拭非:“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
  何洺挥手:“不必!”
  方拭非说:“待我上京,我可以把这信秘密交给御史大夫,不叫别人知道。如果你愿意配合朝廷办案,再加上这份请命,我有信心能让御史公私下将何兴栋宽大处理。流放上郡,不加杖,居役三年作罢。”
  何洺怒极反笑:“御史公?你有什么本事能见到御史大夫,又让他照你的意思去做?你以为自己是谁?”
  方拭非不生气,继续说道:“上郡,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吗?那里是谁的地盘?”
  何洺说气道:“林大将军杀人如麻,嫉恶如仇。上郡更是乱战不断,那地方能去吗?”
  “你觉得他凶残,我觉得他是英雄。”方拭非朝后一指,“看见跟我来的那个年轻人了吗?你猜他是谁?”
  何洺不解。
  林行远的身影从门外透进来,他跟何兴栋并排站着,手在空中挥了一下,似乎是在抓虫子。
  方拭非:“他就是林大将军的长子。”
  何洺错愕抽气。
  方拭非自顾着说道:“林大将军治下甚严,对待士兵虽然严酷,对百姓却很负责。何兴栋去了那边,可以好好生活,我会书信写去告知,请大将军的人帮忙看护。他将来肯定能衣食无忧,所谓居役三年或许也能免去大半。就算不似原先富庶轻松,但也绝不会差多少。”
  何洺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然目光闪烁,已是犹豫。
  方拭非:“如果他愿意参军,那也随他。林将军这人不在乎士兵家世,只要他表现好,或许还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何兴栋的手脚其实很灵活,小时候学过武,即使不伦不类,也比从文有前途的多”
  何洺叹说:“他不适合打仗。他连只鸡都不舍得杀。他这孩子……”
  方拭非:“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都会由他自己决定了。”
  何洺沉默片刻,说道:“我再想想。”
  “好,你仔细想。”方拭非站起来说,“等我把水东县的事情处理完了,还是会上京的。该做的事我会照做,不用担心我去害不相干的人。”
  只不过,如何量刑,能放宽多少,只能看何洺怎么做了。
  方拭非:“我走了。”
  何洺没想到自己也有能有跟方拭非心平气和谈话的一天,看她离开后,心里不胜唏嘘。
  方拭非这人不简单,他可以威胁自己,可以利诱自己,但是都没有。他将自己表现得坦荡而君子,而知道自己一定会配合他的建议。
  他很少跟方拭非这人打交道,因为总觉得他为人过于莽撞,自视过高,不可学习也不可深交。原来是反了。
  “爹!”何兴栋匆忙推门进来,问道:“方拭非跟你说什么了?”
  何洺打起精神,说:“没什么。”
  “哦。”何兴栋也不追问,走过去坐到他床边:“我给你削个苹果。”
  何洺点头。
  何兴栋过去拿了把小刀,手握着苹果,仔细又笨拙地做事。
  何洺偏着头看他,这样看,他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一个没见过多少风浪的纨绔,出了这样大点变故,却比自己冷静多了。他能藏得住事,能担当得起。总是看似玩世不恭,谁知道不是大智若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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