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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宁为嫡-第29章

小说: 宁为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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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这一路顺风顺水;船只行驶也不受影响,不过半个月;便到达了目的地。
    庄头窦大早得了信儿;备了车马在码头等着;见阮家的船靠了岸,便带着家人迎上前去。
    三层的木制舷梯用绳索吊着放下来,从船上走下一群穿着光艳的女子,当中簇拥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她身边是一个杏眼桃腮的豆蔻少女,穿着织锦绣花的鹅黄衣裳,搀着身旁的老太太,边下舷梯边兴味儿浓浓地打量着船下的风景。
    待她们行至船下,窦大忙躬身行礼,“听闻老夫人要来,我和家人日日在此等候,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又看向旁边的少女,目露惊艳,“想必这位就是府上三姑娘?果然有当年大夫人的风采!”
    阮母淡淡应了,面上笑意端庄疏离,周身自带一股威仪,“是呀。也是许多年不见了,我瞧着你也过得不错。”
    窦大穿的很朴实,活脱脱一乡下老头儿的装饰打扮,眼尖的却可以看出料子非比寻常,虽色泽晦暗,却棉质柔软,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他身后几个家眷也都如此。
    窦大闻言,面色惶恐,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不过是托了您府上的福,若是没这份差事儿,小老儿家如今也不知要在哪里讨饭呢……”
    阮母摆摆手,笑道:“作何这么紧张?咱们府上向来是体恤下人的,你们过得好,也算是给我们阮家积阴德。”言毕面上露出疲态,“也别说什么闲话了,先安置下来吧,坐了这么久的船骨头都快散了。”
    窦大这才尴尬笑了笑,忙将贵人请上了车轿,车簇马拥在前面引路。
    车马沿河而行,阮宁轻轻挑开帘子,瞧见外面路上行人如织,摊贩不绝,杂耍的,拉船的,叫卖的,呼喝声声,端的一幅热闹场景,比之京城亦无不及。
    更有些女子粉面笑颜行在大街上,却是京城里不曾有的风景。
    阮宁放下帘子,讶异中带些羡慕,“这扬州城的风气竟如此开放?京城里可看不见抛头露面的女子。”
    外面赶车的老头儿许是个话唠,听见她这句话,哈哈笑了一声道:“姑娘此言差矣,像我们这等人家少些顾忌,女儿家在外行走也是常事,越是富贵的人家规矩越严,寻常也不能出门。京城里遍地都是富贵人,自然比不得的!”
    阮宁恍悟,再往外看时,果见那些女子穿着普通。又看见两个着纱穿锦的女子相携走着,姿态袅娜,正心下疑惑之时,忽见她们一转弯进了路旁一个缠着粉纱翠带的楼阁里,上书三个大字,玉楼春。
    原来是风尘女子,难怪。
    阮母见她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座楼阁瞧,啪地一下拍掉她掀起帘子的手,帘子应声落下,阮宁哎呦一声抚住手,埋怨道:“祖母您干嘛呢!”
    阮母瞥她一眼,面色不豫,“那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怕污了你的眼!”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阮宁心虚地喃喃着,看见祖母似笑非笑的神情,便住了口不再多说。
    马车碌碌而行,阮宁原本以为还要走上许久,谁知不多时便停下来,阮母也是一脸疑惑,“到了?怎么一路驶来尽是平坦大道,连个磕磕绊绊的石头路都没有?”
    言语间,外面已有人摆了轿凳,掀了车帘,恭恭敬敬地搀了她下去。
    车外是一座建造精致的宅子,漆红大门,澄黄兽头,门前三层台阶延伸至脚下,俨然一座富户小宅。
    那窦大听了阮母的询问,忙上来躬身作答,“咱们农庄地处偏僻,路不好走,乡民又多粗鄙,您二位身子金贵,不便去那等简陋之处。这扬州城形容繁华,有趣的玩意儿可是不少,游玩一遭也是好的。”
    一时听不见应答,阮母只凝视着他,面色不豫,片刻才开口,声音沉下来,“你什么时候竟会给主子拿主意了?!”
    窦大头上登时就冒了汗珠,只干笑着不知作何应答。
    见他这副模样,阮宁眼神一闪,挽着阮母开口笑道:“祖母,天色都这么晚了,怕是行车不便,咱们且先住下吧,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这扬州城的风景!”
    听了她这话,窦大才如释重负,一脸殷切地看着阮母。
    阮母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也便同意了,“既然宁丫头都这么说了,那便先住下吧。”
    于是窦大让一个妇人带着她们去了住处。进去才发现,这是个三进小院,其间多有怪石花木,竟不像寻常农户住的地方。
    一直到了三门里边,将她们引到一个屋子里,妇人才停下脚步,局促笑着说:“老夫人,三姑娘,这便到了,您瞧瞧可还行?”
    阮母只闲闲打量了一眼,微微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几个大丫鬟进了内居室,将床上的被褥床铺一层层掀开检看了,确定是新的,料子也不错,又将桌上的水壶茶杯放到一边,换上自家带的白瓷茶具,才躬身退到一旁。
    阮母坐到堂中榻上,面色仍未松快下来,阮宁倚着她坐过去,“祖母,好容易到了这地界儿,可别老皱着眉头了!”
    “我也不想刚来就生一肚子的气。”她顿了顿,心里到底梗着一口气顺不过去,“可这么多年来,敢忤逆我的还真没几个!那窦大来咱们府上交租时看着也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胆儿竟肥了!”
    “是,我瞧着也不妥。管他说得多好听,到底咱们头一件大事儿就是去看庄子。”又话音一转,“我在京城时出门多有不便,这扬州城看着可是真真儿热闹呢!”
    阮母乜斜她一眼,神色无奈,“那便在这儿玩两日吧,索性时日还长,也不急在这一朝。”
    不多时刚才那妇人又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冲着阮宁讨好笑道:“我家相公说了,姑娘若是想出去玩耍,便将此套衣服换上,晚晌就派人带您出去游玩一番。”
    阮宁接过衣服,翻看一番,见这衣服不如她身上的精致,里面还夹着个面纱,阮母瞥见,道:“他倒是个有心的。”
    话里听不出褒贬,妇人搓了搓手,笑得很不好意思。
    阮宁摇了摇头,“带个面纱做什么?不过遮上半张脸,反倒容易被人当猴似的瞟着看。”
    妇人一听这话,呆愣住了,道:“我瞧着那些贵人家的姑娘们出门都是这幅打扮……”
    “你倒不如给我寻身男子衣袍来。”转头又见阮母面色似不同意,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孙女儿在宅子里憋了这么久,祖母就放我出去透透风吧!索性就这几天,扬州城里也没人识得我……”
    阮母被她一顿缠,终于耐不住应了。
    ……
    那边农田庄头刚招待了贵人,这边两淮盐政钱永康府上也来了个贵人。
    外面门房小厮急急拿着东西跑进府里时,钱大人正悠闲地用着今年上的新茶。
    小厮脸色惶恐,“大人,外,外面来了个王爷,说是从京城来的!”
    钱永康一口茶水喷出来,“什么?!”又急忙接过他手里的一枚令牌,确认是皇家物件儿无疑,心咯噔一下沉下去,面色青黄不定,忽又站起来拽住小厮问:“来的是哪个王爷?可有说?”
    小厮被他这反应吓住了,愈发结巴,“说,说的是,平,平王殿下……”
    听得此言,钱永康猛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摆摆手同他道:“快去把人请来,不得耽误了!”
    于是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钱永康是一年前从京城放到任上的,管理两淮盐务。原本他在京城做官时也算小心翼翼,到了扬州远离京畿,这里又贿赂成风,便也愈发猖狂,听闻京城来了人,自然惶恐。
    然而这平王殿下他却有所耳闻,纨绔霸王一个,整日不务正业做些荒唐糊涂事,却无人敢招惹他,皆因当今圣上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嫡出兄弟,从来对他的所作所为置若罔闻,且不到成年便赐了他王爷府邸,可谓是隆恩浩荡。
    钱永康定下心来,扬州最是个吸引风流子弟的地界儿,他来也不奇怪。既是个纨绔,好好招待便是,也惹不上什么事。
    又想起任期快要结束,想到今晚的行程,打定主意忍痛割爱,好好奉承这位远道而来的平王殿下,好让他在皇上耳边美言几句,保住如今的富贵日子。

第38章

玉楼春。
    大厅中央支起半高台子,上面铺了红绸; 周边点起几盏灯火; 罩起火红的纱笼; 四下一片昏暗,愈发显得光线旖旎暧昧; 大厅四角各放了香炉; 缕缕烟丝隐没在黑暗里,靡靡香气散发在空气中; 诱得人心头荡起。
    “平王殿下; 这醉秋可是今年玉楼春的头魁; 难得的美人……”钱永康小心赔着笑。
    陆泽靠坐在裘皮大椅上,把玩着指尖玉杯; 似笑非笑; 语气淡淡; “美; 有本王美吗?”
    钱永康闻言一愣; 面色尴尬,又见他皮肤如玉,唇色如樱; 握住玉杯的手掩映在昏暗烛光下; 氤氲出淡淡暖光,竟比手中的玉杯更细腻柔滑三分。
    他一时盯着出了神,竟忘了挪开眼,喉头微微一动——
    咔嚓——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 却见陆泽手中的玉杯渐渐出现破碎纹路,一路延伸至杯底……
    陆泽将手中的玉杯放置在身前桌上,杯内酒水仍是满的,酒杯也未碎裂开来,仿佛是人工铸就的冰裂纹陶瓷,未经后期雕琢,而他笑意浅浅,“早年练过些武艺,一时失手,还请见谅。”
    钱永康尴尬一笑,手指不经意划过自己的脖子,淡淡凉意,他耸然一惊,忙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
    陆泽微微点头,对他的知趣表示很满意,又道:“继续,那什么醉秋?”
    钱永康松了口气,暗道果然少年爱美人,这平王怕也是脱不过去的,道:“醉秋色艺双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蓦地又被打断,“这些又是什么,能吃吗?”
    “呃……”他愣住,忽然领悟什么一般,小眼眯起,斜着眼凑到陆泽耳边笑道:“她唱的十八摸也是一绝……”
    “哦——”陆泽恍然,冲他狭促一笑,仿佛见了同道中人,见他面色轻松起来,才道:“不知钱大人可有摸够她十八次……”随即面上一冷,“这种货色也敢拿来给我看!”
    钱永康一颗心脏被他七上八下地吊着,几乎要得了心梗,苦着一张脸急切道:“不敢不敢!今个儿拍卖的就是醉秋的初夜,还没人碰过她,不过唱了个小曲儿!”
    正当他等着这阎王再发作之时,陆泽闲闲靠着椅背,道:“那便等着瞧瞧吧。”
    他这才擦了把汗,一颗心终于落定了。
    ……
    扬州城最著名的戏园子里,一个少年公子摇着把扇子走了出来,言笑晏晏,他秀眉挺鼻,模样难得精致,偶尔冲身边经过女子和善一笑——
    登时就让人羞红了脸。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个内敛羞涩,一个探头探脑,都是细皮嫩肉,小巧精致。
    “姑……少爷,我们要去哪儿啊!”墨衣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盖了盖自己的帽子,见周围人不时打量过来,面色微红问道。
    阮宁眼珠子一转,敷衍着她,“先随便逛逛……”
    青杏又奇怪问她:“姑娘,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带出来,把红玉白芍留下?刚才你跟她们俩说什么了?”
    “因为她们两个聪明啊……”阮宁答道,眼瞅着到了目的地,便停下步子。
    墨衣刚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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