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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深宫谍影-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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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启程上路了。
  接连死了三个人,关于浪剑也再无任何线索,众人都感意兴阑珊,也不想寻找宝剑了,各自回房休息。向擎苍越想越觉得那间小石屋有问题,出了房门,准备喊上岚岫一同再去那间石屋勘察一番,却见到了云姑步履踉跄的背影。他知道云姑行动自如,那根拐杖只是用来伪装的,这会儿却见她走得摇摇晃晃,手中的拐杖并未着地,心中万分奇怪,遂跟了上去。
  云姑去了祠堂。断情山庄的祠堂位于石院落的后方,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内。祠堂大厅内停放着三具尸体,无人看守。云姑径直入内,丢掉手中的拐杖,分别掀开蒙盖在三具尸体上的白布察看。她在柳王旬的尸体旁蹲了下来,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空气中积压着一股沉重的抑郁,使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许久,云姑才哺哺低语:“你终于死了。”她的声调陡然拔高,一字一句阴寒毒辣至极,“让你就这么死去,太便宜你了。我恨不得将你抽筋剥皮,生啖你的血肉!”她那张蜡制的假脸毫无生气,似乎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衬着一袭灰白衣衫,就像是冰雪合成的人。她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忽的仰脸大笑,笑声凄厉刺耳,惨烈中混入无比的痛苦。渐渐的却转化为呜咽哭泣声,声声悲凄断人肠。
  向擎苍一直躲在门外,云姑内功精湛,耳目灵敏,数丈可辨落叶,但此刻却是大失常态,丝毫未察觉他的存在。向擎苍又恐慌又紧张,如受冰水浇头,全身抖动不停。云姑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扬起手来,狠狠甩了死去的柳王旬一巴掌,清脆而又诡异的响声震醒了向擎苍,他脚步发颤地离开了小院,然后一路狂奔回到了房中。
  众人直到晚膳时才集合。一顿晚饭吃得悄无声息,向擎苍偷眼瞧看云姑,她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从容进食,根本无法将那个在祠堂里又哭又笑的疯女人与她联系在一起。
  众人胡乱填饱肚子后就齐聚祠堂小院外。三具尸体已被抬到了祠堂大厅外的石埕上,前头还摆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有各种祭祀用的瓜果供品及香炉。
  巧玲双手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从祠堂大厅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托盘上摆放着一个精致耀眼的红缎小锦盒,她将托盘放在了供桌上。随后巧玲和其她两名丫鬟走了出来,招呼众人入内。
  张滟忽然惊恐地拽住向擎苍的手臂,“大人,你看!”
  向擎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惊见明亮的月色中,有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在不远处的树丛中朝他们所在方向窥望。他疾步冲了过去,那鬼面人却倏然消失了。只有树枝剧烈颤动着,表明刚刚有人快步穿过。
  向擎苍只得满腹疑惑地返回。
  “你上哪儿去了?”朱岚岫对擎苍的突然离开感到讶异。
  向擎苍道:“我刚才看到那边的树丛中有个戴鬼脸面具的人,但追过去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朱岚岫也将目光投向那片树丛。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去”,云姑低喝了一声。二人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进入小院了,忙快步追随。

第69章 戴鬼脸面具的人
  巧玲带着两名丫鬟回到供桌旁,其中一名丫鬟上前将锦盒打开。巧玲道:“盒内装的便是祥瑞之兽,各位可向它祈佑祥瑞安泰。”
  那祥瑞之兽不足巴掌大小,昂首前视,张口衔蛇,背部尾端伏有一物似天鹅,头顶中部有向后独角,尾垂于地,腹两侧有羽翅,呈挺胸伏卧爬行状。质地为和田白玉,色泽温雅,质感柔润,形质高贵。
  丫鬟将祥瑞之兽取出,置于供桌上。巧玲双手合十向瑞兽行礼,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前来参加寻剑大会之人虽然未必相信瑞兽能辟邪之说,也都是礼貌性的双手合十行礼。
  随后法事开始,天宏大师和慧超大师为死者诵经超度,其余人在一旁默哀。法事结束后,巧玲道:“请各位挨个儿上前,对着瑞兽摸上三摸,一摸辟邪运程旺盛,再摸辟邪财源滚滚,三摸辟邪平步青云。”
  众人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依次上前,从天宏大师开始,到沐雨歌结束。当巧玲准备将瑞兽重新装入锦盒时,一个蒙面黑衣人由小院围墙跃落实地,以轻功提纵身法,一连三个急跃,凌空横渡,身子凭空拔起一丈二三尺高,再俯身向供桌飘落,左手疾出,从巧玲手中将瑞兽抢了去,复又双臂一振,蹬高数尺,直向门外飞去。
  向擎苍飞身而起,奔雷闪电般追赶上了黑衣人,手中绣春刀对准他呼的当头劈去。
  黑衣人一见向擎苍出手之势,便知遇上劲敌,身形微偏,举手一掌将刀震开。
  向擎苍再度挥刀,突见一道白光,破筛飞来。那是黑衣人发出的暗器,向擎苍耳目极是灵敏,右手一招,接住飞来白光,定神一看,是一颗大如杏子的白色牟尼珠。
  黑衣人见向擎苍能将牟尼珠拿捏得如此之准,必是身具上乘内功之人,不禁心头大感凛骇。他双足微一用力,身躯再度拔高,如箭平射而出,想以奇奥的身法逃脱。向擎苍凌空翻了两个跟头,逼至黑衣人身前时迅猛飞起一脚,正踢中了他的额头,黑衣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从空中直滑下来。
  其他人都已经追赶过来,黑衣人跌落地上,正好被包围在中间,他见难以脱身,猛然欺身至离他最近的张滟身后,以极快的手法将张滟擒住,一手死死钳住她,另一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放开她!”向擎苍怒吼。
  “只要让我离开这里,我就放人”,黑衣人开出条件。
  大家怕张滟受到伤害,都不敢轻举妄动。
  向擎苍暗运劲力,趁黑衣人不备将手中的牟尼珠打出,去势迅急,划起轻微的破空啸声,正击中黑衣人的“凤眼”要穴。
  黑衣人吃痛之下松了扼住张滟喉咙的右手,左手却用力抓住她的肩头,倒栽的身子,带动张滟的娇躯,一齐向后面摔去。
  就在二人身躯欲倒未倒之际,寒光掠过,黑衣人的左臂登时血流如注。人影一闪,一只手扶住了张滟的身子。正是向擎苍迅急挥刀砍伤黑衣人的左臂,救下了张滟。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有一只手探向黑衣人的面部,将他蒙脸的黑布扯了下来。出手的是云姑,而当黑布被扯落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竟然是点苍派掌门马华伦。刚才做法事时现场一片纷杂,竟没有人注意到马华伦并未出现。
  “阿弥陀佛”,天宏大师痛心道,“马掌门,你身为武林宗师,竟然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实令点苍派蒙羞!”
  马华伦微闭双目,一言不发。
  “马掌门,请你将瑞兽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本山庄的镇庄之宝”,巧玲恳求道。
  “和他罗嗦什么,瑞兽一定在他身上,直接拿来便是”,云姑将手探入马华伦怀中,果然掏出了那只瑞兽。
  “多谢前辈”,巧玲忙道谢接过,却瞬间变了颜色,“这只瑞兽……是假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震惊,连马华伦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如何分辨出这瑞兽是假的?”向擎苍问道。
  巧玲道:“白玉瑞兽价值连城,庄主担心失窃,所以另外请人用普通玉石雕制了数件赝品,用于混淆真品。赝品几可以假乱真,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有杂质和裂纹。”
  大家定睛瞧看,果然可以看出杂质和裂纹。
  “会不会你们当时拿出来的就是赝品?”玉虚道长询问。
  巧玲道:“不可能,锦盒从收藏处取出来后,婢子很仔细地察看过,可以确定是真品。”
  “真品和赝品原本都藏于何处?”天宏大师问道。
  巧玲道:“都收藏在这祠堂大厅内,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那一定就是被马掌门调包的”,云姑冷冷道,“快将真品交出来吧”。
  向擎苍道:“马掌门没有调包的时间,刚才我们一直在打斗之中。”
  灵真子道:“如此说来,调包应该是发生在法事开始后到马掌门盗取瑞兽的这段时间。刚才我们每个人都摸过瑞兽,如果要调包,那是最好的机会。”
  张滟道:“刚才我们进入祠堂之前,发现了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会不会是他趁方才供桌旁无人时将真品盗走,换上了赝品?”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张滟,脸上都写着疑惑。
  向擎苍道:“刚才在下也看到了那个戴着鬼面具的人。”
  “戴鬼面具的人?”沐融忽道,“这断情山庄内除了那个从未露面的庄主外,还有一个人没有现身”。他顿了一顿,又接道:“山庄的人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不大,似乎那位一直昏迷着的柳小姐,嫌疑更大一些。”
  灵真子疑道:“世子是怀疑,柳小姐昏迷其实是装出来的?可是,她总不至于杀害自己的父亲吧。”
  沐融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云姑手中的拐杖一震地面,“那我们就去看看,那个柳小姐是不是还在昏迷中……”
  余言未绝,突闻一声尖锐的哭喊,“爹——”柳鸣凤长发散披,踉跄奔来。她的身躯摇摆不定,似乎每一举步之间,都有摔倒的的可能。一直在照看她的丫鬟想要搀扶,却跟不上她的脚步。
  柳鸣凤奔到了地上的三具尸体跟前,待她看清了父亲的遗容后,扑倒在尸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哀倒欲绝,直哭得泪尽血流,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沐融问那个陪同的丫鬟:“柳小姐是什么时候醒的?”
  那丫鬟道:“刚刚才转醒的,婢子告诉她侯爷遇害了,尸体停放在祠堂中,她就像发疯了一样哭喊着冲了出去。”
  “你一直守在柳小姐身旁吗?”沐融又问道。
  丫鬟道:“没有。婢子不知道柳小姐什么时候能醒,时而会离开做些自己的事情。也是才回房间一会儿,柳小姐就醒了。”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说来,柳鸣凤盗取瑞兽的嫌疑便无法排除,但是她此时正伤痛欲绝,谁又忍心去对她提出质疑。
  这时巧玲道:“马掌门盗取本庄宝物,虽然只是赝品,也必须受到惩罚。”
  “姑娘想要如何处置马掌门?”天宏大师问道。
  巧玲道:“马掌门既然是武林宗师,婢子也不敢过于苛责,不如将他在这祠堂大厅中关上一晚,算作惩罚,也起到一个告诫的作用。”
  天宏大师道:“此法可行。”又转向马华伦,“马掌门可服气?”
  马华伦轻缓的冷笑一声,“我纵横江湖半生,今日竟然栽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中,还有什么话可说”。
  马华伦被关入了大厅内,巧玲将两扇大门锁上,钥匙由她自己保管。
  向擎苍望着泪流成河的柳鸣凤深深叹了口气,“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都请回去歇息,我留下来劝劝柳小姐”。
  天宏大师一声叹息,“也好,我们都走吧”。
  大家先后离去,朱岚岫看了向擎苍一眼,也满腹心事地走开了。
  向擎苍在柳鸣凤身旁蹲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用极温和的语气道:“鸣凤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柳鸣凤缓缓抬起头来,痛楚的蹙起眉头,她的声调里振颤着哀痛的音浪,“我很小的时候,娘就去世了,爹一直没有再娶,他一手把我带大,疼我爱我,从来不让我受半点委屈。可是他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保护我,照顾我了……”泪水淹没了她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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