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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帝国的朝阳-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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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干红葡萄酒倒入酒杯之后,圣诞晚餐就要开始了。

林若成和家人坐在餐桌旁。今天他身穿在最重要场合才穿的礼服,精心修剪了胡须,整个人更是神采奕奕的,神情中更是隐隐得意一丝得意,更多的却是如愿以尝神色。对于年近五十的林若成来说,年年圣诞,唯独有今年是他最愉快、最难忘的一次。

在圣诞前夕,总督府中的官员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他意外地从获知得到自己将要荣任“公士”的喜讯,这是总督大人送给他的最好的节日礼物。也将是他人生旅程中最为光辉的顶点,实在太值得庆祝了。获得了这项荣誉,将会给他增添一道耀眼的光环。

当年少小离家在“洋人院”里长大的少年在须发皆白之后,如今终于事业有成,总算没有辱没祖先,几十年的操劳,总算是有所回报,就任了这一职位,享有“公士”这一称号,尽管更多的只是“荣誉称号”。但却标志着他在大连就不再只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医生,也不是一位皓首穷经的学者,或者说是一位无职无权的民间绅士,而正式成为一位“官员”了,尽管只是“公正之士”,是总督府设立的一种低等职务,而且还是不领薪俸的。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已经是出人头地,拥有了堂而皇之地参与政治的权利,他长期以来那种骚动于心,难以压抑的强烈渴望终于得以实现。

而拥有了这一地位,多年来一直被喊作“假洋鬼子”的他才第一次感到在险恶的人生旅途之中自身和他的家庭有了安全感,至少可以更有力地保护他的家人了——“公士”是秦、汉二十等爵制中的第一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不是单纯官员,毕竟“公士”享有监督官员、监督行政的权力,即便在西方这是贵族方才拥有的权力。

甚至于报纸上看来,“公士”在某种意义上,不亚于“贵族”重临,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公士”并不是世袭的,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于这一“荣誉名衔”的渴求。而林若成同样也是渴求“荣誉名衔”的“社会贤达”中的一员,此时,确认了这一消息,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浸润着林若成这位大连西医院院长的心,美酒还未沾唇他已经微微地醉了,脸颊泛起红晕。

“感谢仁慈的主在过去的一年里赐给我们的恩宠,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主……”

带领着家人,在用餐前,依如过去一般,林若成祈祷着,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缓声表述着他对主的崇敬和感激,他并没有一个字说到主给予他个人的恩赐,而一切却都包含在其中了,当祈祷结束之后,那一声“阿门”之后,他端起斟满红酒的酒杯,动情的看着说道。

“此时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这里我只想说,祝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

在这一声祝福中,林若成饮下那杯醇厚香甜的红酒,那双被层层皱纹包裹的眼睛已经泪花莹莹。在他看来,几天后荣任“公士”之后,他一生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在他的祝愿中,甚至没有提及东北,这不是因为他不爱东北,实际上,他所推崇的是国家,在他看来,东北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国,至少符合他心目中的国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此时他与那些激进青年一样达成了一种共识,关内是需要光复的沦陷之地。

“好了,现在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在说话的时候,林若成看着桌旁做着的两个儿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在大连创办了西医院,但是,这并不算什么成就,你们都知道,蒙总督大人恩典,元旦后将授予我“公士”一职……”

林若成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正准备享用圣诞大餐的家人们,无不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又是一阵前所未的欢喜,他们自然知道对于林家而言,父亲获得“公士”称号意味着什么。

所谓的“公士”,并非只是简单借鉴秦汉的爵制,至多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其“称谓”,在东北,“公士”并非仅仅只是简单的授予作出杰出贡献的“荣誉称号”,他权责于很大程度上借鉴了香港的太平绅士制度,通过授予“公士”建立一个体制外的监督、视察制度。它提供一个独立渠道,方便有需要人士提出投诉,并让有关方面按规定就投诉进行调查、跟进工作。此外,相关的决策局或部门也可藉“公士”提出的意见及建议,改善有关设施和服务管理的问题。

“公士”最早并非出自于东北,系由朝鲜统监根据统监朝鲜的权则,委任对“朝鲜社会”有“重大贡献之人士”,当时委任的大都是作出杰出贡献的外籍雇员,只是近乎于“贵族”的“荣誉称号”,以促使外籍雇员能够认真工作。

那时的“公士”并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一个给予“外籍雇员”称号,那些“外籍雇员”在合同期满后,会拿着这一“等同于爵士的贵族称号”和勋章向他们朋友、家人炫耀个人的成就,从而使得他们甘愿为统监府驱使,在金钱之外人总是渴求种种荣誉。当然,如果两者皆能获得,那无疑就更完美了。

后来慢慢的“公士”又作为笼络朝鲜上层群体的工具,委任部分朝鲜人为“公士”,当然其必须是亲华人士,以协助统监府维持社会治安,这也是统监府插手朝鲜政务的一个手段。统监府遇有重大案件发生时,可指定一位或两位以上“公士”,作为调查专员,以示主持公道。而这也是“公正之士”的由来,而出于平衡的需要,同样委任了华籍“公士”。

也就是从那时起,“公士”分成所谓的“官守”与“非官守”,前者授于华朝人士,后者授予“外籍人士”,其更倾向于荣誉称号,更没有监督调查之权。

在东北总督府设立后,因朝鲜统监权仍由东北三省总督属理,所以其仍继续委任朝鲜“公士”,但这时却又面对一个问题,有不少“公士”随府迁至东三省,他们在东三省是否有履行“公士”职责的职责?在是否于东北委任“公士”,也存着争论,最终与会人士认为,“公士制度”可以保证一些热心于社会服务及有贡献之人士,继续协助政府执行施政,理应继续推行。不过因为种种顾虑和其它原因,主要是当时的“地方贤达并非是亲府人士”的原因,所以并未于第一时间推行,但对外界来说,这自然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外界看来,总督府暂不授予“公士”,是因为大家都尚未做出直接“有利于东北”的贡献。这才是未予推行的原因所在。

今年经过一年半的考察之后,总督府方才决定于东三省内委任76名“公士”,而作为东北最大的私立医院创办人、院长的林若成则是第一批“公士”之中,只待元旦后与总督府接受任书,宣誓之后,即可就任“公士”。

而林若成并不知道的一点是,76名“公士”之中,东北本地人甚至不到三分之一,而导致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最初东北人对总督府的抵触,而像林若成这样从关内来的新移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总督府在东北的建立而成就的,这使得他们甘愿协助总督府在东北的统治。

收买人心,并不一定非要通过金钱,荣誉,有时候甚至能够发挥出超乎人们想象的作用,就像“公士”一般,在获知这一消息后,林若成更是于第一时间,真正意义成为了总督府的支持者,为了表示对总督的忠诚,更是于办公室和家中挂起了总督的挂像。人总是这般的现实,只有在得到最实际的利益之后,方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实在是有愧于总督大人之厚待,“公士”之职,非有有“重大贡献之人士”不能充任,我虽创办医院,勉强尚可算服务社会,然今后理应更加努力,所以,我决定把医院交给你们俩管理……”

在获知这个消息后,林若成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的医院,尽管大连西医院作为除陆军医院和医学院附院之外,第一家西医院,甚至在开业上,比前两者更早,但他依然感觉自己作的贡献,相比于这一荣誉,似乎有些不值一提,他理应作出更多的贡献。

“爸爸、父亲……”

在儿子们的诧异中,林若成摆摆手说道。

“你们不要劝我,从元旦起,子南你们就接手医院吧,至于为父……嗯,我寻思年后是否能够创办一所医学校,现在东北,应该说全中国的西医生都太少了,需要我们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就在这时,佣人把圣诞主菜烤鹅端上来了,这只鹅硕大肥腴,鹅腹中还事先填装了馅料,经过厨子的精心烤制,金黄油亮的,诱人的香气更是能让人流出口水来。

“啊,太好了!”

见儿子们欲开口说话,林若成却耸了耸鼻子,用兴奋地赞叹打断了儿子们的话语,他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感谢主,赐给了我们这么美妙的烤鹅!”

“噢,我来给大家分开!”

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林夫人探过身子,拿起刀叉,亲自来切割烤鹅。

林若成兴致勃勃地取过一块烤鹅,尝了一下,赞不绝口,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而林子南叉起一块烤鹅,想起父亲的话来,便如骨鲠在喉,难以下咽,便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子南!”

意兴正浓的林若成,瞧着儿子的样子,心知有些话,今天是必须要说的,于是便开口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苦笑了笑,林子南看着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父亲,我担心我和子山会有负父亲的期望!”

他担心自己的能力支撑不起医院,尽管在过去的一年间,他已经主持了医院绝大多数工作,但谁都知道,那同样也是依靠父亲的帮助。现在父亲却要撒手不再过问医院的事情,去办医学校,这……更重要的是医学院需要花很多的钱!

“你们总有一天,要甩开手来!”

林若成并没有给予儿子们更多的安慰,

说话间,佣人又把“圣诞布丁”端上来了。这是一种远比平常布丁内容丰富的布丁,原料除了面粉和鸡蛋,还有许多种干果仁,以及干柠檬皮、糖和香料,制作极其费功夫,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烘烤成形,最后浇上黄油和糖汁,还把白兰地点燃了浇在上面。当佣人端着它上桌的时候,那一团蓝荧荧的火苗把圣诞餐的热烈气氛推向了高潮!

“噢,圣诞布下来了!”

年少的孙子、孙女们快活地叫道,等待火焰熄灭之后,林夫人便立即动手去切,一边对丈夫说道。

“今天是平安夜,公事还是改天再谈吧!”

夫人的话让林若成连点头称是,这时林夫人却神秘地说。

“圣诞布丁里面藏着一些小礼物,看大家吃到了什么,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在圣诞布了里藏礼物是西洋的风俗,通常这件事是由家庭主归去做的,一边搅和面粉和其他原料,一边默默地祷告着,祝愿每个家庭成员都如愿以偿。而作为一个教徒的家庭,现在自然也有这个习惯。

“哎呀!”

林夫人的话音未落,林若成已经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我吃到了一枚银圆!”

说着话的时候,林若成已经吐出了一块姆指大小银币,那是东北流通的一角小银元,尽管东北与朝鲜早已经推行纸币化,但银圆券只是“银圆兑换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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