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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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一切,与清廷决裂只是迟早之事,而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既然满清不争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唐浩然的唇角一扬,轻声说道。
“从保卫朝鲜的角度来说,既便是咱们打到了京城,迫使他们签了城下之盟,也没有解决朝鲜所面临的陆海两路威胁,而且关东在满清的手中,其随时都有可能越过鸭绿江,朝鲜又全无战略纵深,自不可为持,可如若关东于我等手中,却随时可对北京形成威胁之势,令其不敢妄为!”
这恰恰是明末的局面,自清军占领辽东后,其即对京城以至山东形成威胁,从而令明朝对清军的一切优势尽丧,陷入处处被动的防守局面,可辽东若是在满清之手,自己便会陷入处处被动防守的局面,从而优势尽失。
深知明清以至中国近代史的唐浩然自然不会坐视自己失去优势,而让满清尽掌优势,当然更深层的一点是,他相信一但自己获得了成功,就等于撕破了满清朝廷最后一张虎皮,从而造成满清内部地方力量的膨胀,进而为彻底击败满清奠定一个最为坚实的地基础——时机成熟时举国皆反的基础。
“大人所言极是!”
稍加思索商德全立即明白了掌握关东对府中的优势,到时战与不战非由清廷掌握,而是由府中掌握,至于满清只能陷入被动防御的局面。
“再则,就是旅顺,北洋水师驻地虽在刘公岛,然其后勤基地却在旅顺,除旅顺外,全国再无可维护定镇两舰之船坞,亦无此相应设备,现下北洋水师已出海半年之久,其船只早已需进坞维修,现在咱们还没有海军,这北洋舰队便是悬于我等心头之剑,这柄剑……”
双目微敛的同时唐浩然的话声又是稍稍一沉。
“咱们现在没办法折了他,可若是夺下了旅顺,却能让这柄利剑变钝了,且旅顺、青泥洼一带又有数百门组成之炮台以及良好之军港、船坞等设备,亦可作为未来海军基地之一,这海军咱们一直在办,有了这么一个基地,就可与刘公岛形成崎角之势,进而令其不敢妄动!”
在旅顺的大船坞未修成时,北洋舰队的定镇两舰只能到日本去维护船底,可现在他们显然不可能前往陷入战火中的日本,那么只剩下一个地点——新加坡,甚至香港亦不能维护定镇两舰。
而且北洋海军又定购了那么多军舰,其亦需新建军港,在北方还有什么地方适合建军港?只有青岛了,占领旅顺,除去可以令北洋舰队的基地南移,青岛只是第一线,甚至李鸿章很有可能选择于南方建立基地,当然满清朝廷必不会同意,毕竟北洋舰队的成立就是为了保卫京畿要地。
“再就是东北的资源!”
虽说朝鲜的资源丰富,但实际上却又极为匮乏,这甚至制约着特区的工业发展,再则对于唐浩然而言,他更希望建设中国,而不是朝鲜,尽管于他心中朝鲜是中国的一部分,可有些习惯总是无法避免的。
“于东北不仅有我们急需的焦煤,亦有丰富的铁矿、铜矿以及农牧资源,且东北地广人稀,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授田的方式吸引国内移民,以充实人口,而不至现在一般,仅只能依靠工矿业吸引劳动力……”
一直以来,人口都是统监府最大的短板,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才使得府中事业处处受制,虽说朝鲜能够提供充足的劳动力,但是朝鲜人总归还不是中国人,或许唐浩然可以称朝鲜人为“中国人”,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依然左右着他的许多决定。
但东北却不同,且不说那里有千万汉民,就是其数亿亩耕地,亦能吸引大量的百姓涌入关东,充足的人力不仅能巩固边疆,亦能在未来光复全国时,提供充足的兵力。这都不是朝鲜所具备的。
略停片刻后,唐浩然坚定地说道,
“总之,拿下关东,虽说看似风险大了些,可是事到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开了头,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底。倘若此时顾忌重重的缩手缩脚不敢冒险,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
盯视着众人,唐浩然几乎是一字一句话的说道。
“给我拿下关东!把咱们的朝鲜统监府变成东北总督府!”
东北总督府!
唐浩然的话显然打动了众人的心,是啊,反正那么大的风险都冒了,纵是再冒一些风险又能如何,反正都是一场仗,既然要打,那就一起打吧。
“大人,那依标下看来,占领关东虽说不至于打大仗,还有可能会打,至少那几万旗兵咱们要一路打过去,不过我估计,用第二师的新兵营,就差不多能打下他们,”
商德全的建议立即引起唐昭仪的反对。
“用新兵?如果新兵打不好仗的话,到时候,举国上下如何看待府中呢?俄国人又会如何看待府中呢?”
唐昭仪的这般提醒,才使得众人纷纷想起,现在的满清可不是几十年前的满清,府中于朝鲜出兵,还有外国的影响,如关东地区还有俄国人的影响。
“这正是我的顾虑!”
点点头,唐昭仪看着众人说道。
“就我本心而言,唐某是汉人,是中国人,所以绝不甘为满清之奴,诸位亦不甘如此,方才于唐某齐聚于朝鲜,共谋复国兴族之大业。”
当然这会谁都不会说,当初若是唐浩然没有三品的顶戴和朝鲜总理大臣的实职,大家伙也不会追随他。可现下当初个人前程却都变成了“为民族的将来”,当初他们来朝鲜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于满清朝廷中都属于那种受排斥之人,正因如此,当其于朝鲜受“华夷之辩”的影响从而令其内心对朝廷的不满演变为敌视,而于内心深处亦不可不可避免的难免是为了个人更为远大的前程。
在说话的时候,唐浩然的眼睛始终盯着辜鸿铭,与府中的但凡有留洋经历的高官都剪去辫子不同,他的辫子至今仍未剪去,甚至在另一个时空中,其直至民国时亦留着辫子,还有留下了那句“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的名言。
“可我们的实力,却使得我们不可能在短期内光复中国,即便是地方疆吏群起响应,我们亦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无力弹压地方的局面,而这一局面又可能造成地方势力坐大,甚至地方势力于西洋诸列强的支持下对抗中央,形成军阀混战的局面!”
这正是唐浩然的顾虑,甚至在杭州起义前,他就曾构想过派一路奇兵奇袭北京,从而一举定乾坤,通过北京的陷落造成地方上群起响应的局面,可如果真的这么干了,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另一个时空中的辛亥革命即是前车之鉴,武昌起义后各省纷纷响应独立,从而造成了满清的崩溃。随后亚洲第一个共和国成立了,可看似成功的辛亥革命给中国带来了什么?是长达近二十年的军阀混战,正是持续数十年的军阀混战,毁去了中国最后一丝富强的希望。
这绝不是唐浩然所能接受的,于他来说,他宁可用十年的时间去准备,去积蓄力量,也不会在自身实力不足以稳定全国前,冒险尝试彻底打倒满清,历史将没有留给中国更多的时间,更没有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亦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参谋部成立后,授意参谋部在讲武堂德国教官的帮助下,制定一个旨在“争取半独立地位”的军事计划。
这一计划自然就是商德全先前所述的计划,而根据这一计划,开战即是为了停战,是为了换取停战后地位上的半对等。
“所以,咱们一定要打好,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不仅仅只是打出一个东北总督府,打出一个半独立的地位,一是要撕破满清朝廷的那层窗户纸,让地方上看清满清朝廷的虚弱,从而为将来铺平道路。”
唐浩然口中的将来,指得是数年或者十年后,数十万东北大军南下之时,他设想是在这一过程中,地方势力与满清朝廷互相牵制,从而为东北的发展赢得时间,当然到时候统一或许会面临地方上的阻力。但是以现在看来,这却是最符合眼前自身利益的。
至于将来……无非就是把敌人打倒罢了!
“其二,就是让洋人知道,满清朝廷不可依,但咱们还是可以有所凭的!”
说到这里,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挑,
“俄国人,暂时不需要担心,关键是在英国人,少川,以你看来,咱们能争取到英国人的支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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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英国人的支持!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根本不重要,但对于唐浩然而言,这却是避免未来中国陷入军阀混战的一个必然选择,这个时代的英国于中国的利益,使得他们不可能在中国的光复过程中保持“中立”,而倾向性“中立”无疑将左右许多事情。
尤其是对于那些国内惧洋的疆吏来说,来自外部的支持能令他们的胆色为之一壮,亦能令其胆色为之一寒。而这正是唐浩然所需要的,正如同辛亥革命后,以英国为首的列强支持袁世凯,最终促成了其就任大总统一般,那种“天下所向”的第一前提,就是列强的支持。
“英国人的支持并不重要,至少现在并不重要!”
一直保持着沉默辜鸿铭却突然打破了沉默,接着他站起身来,看着众人说道。
“大人,我……”
话声稍稍一顿,辜鸿铭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复杂,这位精通十三国语言的博士,自光绪十一年回国后,便潜心于国学之中,其国学造诣极高,纵是李光泽等人亦无法与其相比,而正因如此,在他内心深处才会受国学影响持之以“忠”,但到朝鲜后,朝鲜人所持的“春秋大义”与其相似,却又完全不同,那种“春秋大义”义的是“华夷之辩”,两年来,可以说于府中高官中,他是唯一一个纠结于事清之忠以及中华之忠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这般的纠结,纵是现在亦是如此。可人总需要作出选择,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关键是府中出兵的理由为何?是为朝廷之乱命?亦是为光复中国?”
这位生在南洋,学在西洋,于朝鲜被视为“中国大儒”的辜鸿铭道出这句话时,唐浩然的心底便长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想象过,假如辜鸿铭如历史上一般,言辞激烈的反驳自己,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杀了他?
当然不会,但无论如何,自己需要给这个团体一个交待。更需要维持自己的权威。
“既是乱命,自有所不受!”
辜鸿铭的话声落下时,李光泽却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接着他又看着大人说道。
“既然朝廷为奸臣所制,那我等唯有誓以死清君侧了!”
清君侧古来有之,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只是一个出兵的理由,如此而已。
虽说于内心深处对“清君侧”这一理由颇为抵触,但心知这是眼下最好的理由的唐浩然,在思索片刻后,向辜铭铭轻轻地挥手招呼:
“汤生,在朝鲜仕林之中,你是有名的当世大儒,所以,我想请您写一篇檄文,汤生以为如何?”
唐浩然的脸上带着笑,可是那邀请却又是不容拒绝的,而辜鸿铭又岂不知道,眼前的子然老弟挖了一个坑在他的面前,是跳,还是不跳,已经容不得他了。写出这篇檄文后,无论如何,都坐实了他的“叛逆”之名,虽说那檄文不过只是一篇“清君侧”之文,但实际上,子然要的绝非仅仅只是篇简单的“清君侧”的檄文。
“不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