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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满床笏-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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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丝掩口笑道:“她以前讲究倒也有限,只是但凡有郑侍郎在的地方,就格外讲究起来了。你没见到么?方才她在席上跟郑媛说话,换了平日,这种和离的妇人她正眼也不会看一眼,还不是因为一个‘郑’字,才故意示好的?”
  琉璃被她提醒,恍然大悟,也忍不住笑了:“这可是爱屋及乌了。”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外头有人道:“妹妹可在家?”
  琉璃听出是东城的声音,彩丝也听了出来,探头道:“我们都在,你快进来吧。”
  听了召唤,东城果然快步走了进来,一身大红色的团纹袍子,越发喜气洋洋。
  彩丝笑对琉璃道:“你看看他兴头的,你们乔迁,倒像是他的东道主,穿的这个样儿也不怕抢了谦哥哥的风头。”
  东城笑道:“不管是谁的东道主,横竖是大喜事,当然要得个彩头,你们怎么不在席上,这么快就出来了?”
  彩丝道:“别说我们,你又怎么逃席了?”
  东城说道:“他们又在说些客套话,又讲官场上的事儿,让我坐着听天书不成,我又记挂着你们,索性进来瞧瞧。”因又问:“怎么三姐姐没在?”
  彩丝意味深长道:“她有要紧的应酬,顾不得你了。”
  东城也没在意,只在桌边坐了,三个人喝茶吃果子的闲话。
  彩丝又问郑宰思来了没有,东城道:“当然来了,还替谦哥挡了两杯酒呢。”
  彩丝冲着琉璃笑,琉璃笑而不语。
  东城因说道:“今儿人来的倒是齐全,只少了一个该来的。”
  琉璃不知他指的是谁,彩丝却猜到了:“你是说四叔?”
  东城点头:“我才偷偷地听他们说起来,近来朝廷好像又要改什么东西……内阁里争吵的厉害,不知怎么样呢,四叔只怕是分身乏术。”
  琉璃原本对朝政这些东西,能躲就躲,可如今一来关乎朱儆,二来也跟范垣有关,不由上了心:“改什么东西?”
  东城皱着眉心道:“像是有关北边边防,还有南边什么土司打仗之类的,说的好生吓人,我也不懂,也不敢去懂。”
  琉璃不听则已,听了这个,忍不住愁眉不展。
  彩丝见状忙道:“咱们当然是不懂的,那就给真正懂的人做去,横竖有四叔在呢,吵翻了天又如何,他照样儿能平定下来,又何须我们操心半点?”
  这若是在以前,琉璃也就顺其自然而理所当然地就放松下来了,但这会儿听了彩丝的话,心却并没有宽上半分。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突然发现了范垣肩头的担子有多重,甚至也隐隐感受到他所受到的压力,因为这份压力,忍不住也为他忧虑体恤起来。
  三人又说了片刻,东城道:“怕外间找我,我还是再出去混一会儿。”
  琉璃跟彩丝也觉着离席久了,于是索性一块儿出门,分头回去。
  东城一人往外去了,琉璃跟彩丝缓缓而行,一边观赏这院落景致。
  不知不觉行过一处抄手游廊,正要转弯,彩丝眼尖,忙把琉璃拉了回来。
  琉璃因为有心事,未曾留意,给她猛地拉住,才懵懂地抬头。
  却正看见前方白墙底下,有两个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59章 嫉妒
  且说范彩丝眼尖,先看见前方有两个人抱在一起,忙把琉璃拉住。
  琉璃抬头看时,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自己,有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子扑倒在他的怀中。
  琉璃见这景象,已经是惊愕意外了,然而再定睛细看,却更加惊心不已。
  原来这两人,那高挑的男子正是吏部侍郎郑宰思,而那扑在他怀中的女孩子,起初没看清脸……还是范彩丝在耳畔低低惊道:“那不是芳树吗?她……”
  琉璃听了这一句,才反应过来那女孩子果然正是范芳树,而正如她所想,那女孩子慢慢站直了身子,低低地不知道对郑宰思说些什么。
  无意撞见这种尴尬局面,琉璃颇为心慌,更因为知道先前因为郑宰思的缘故,芳树竟暗中针对自己,所以越发谨慎,忙拉住了彩丝后退,道:“咱们换条路走。”
  彩丝虽然知道芳树一直有心于郑宰思,却也着实想不到她竟是这样胆大肆意。一时没了主意。
  听琉璃的话,只好也随着她悄悄地退了几步,绕了个弯,从另一条夹道里走过去。
  两人沉默着走了片刻,彩丝才嘀咕说道:“三妹妹是疯了不成。”
  琉璃不知如何回话,只道:“这不是好玩的,传出去的话对她不好,对府里也不好,咱们可记住了,谁也不要说。”
  彩丝道:“我也正是这样想法,只是想想难免可怕,你我能够撞见,又怎知道暗中不会有别的人也看见了?”
  琉璃微微心跳:“横竖咱们不说就是了,其他的……也管不到的。”
  彩丝点点头:“只能这样了。唉,这小蹄子是疯魔了。竟作出这种事,真要给人知道还活不活了。”
  琉璃也叹了口气。
  范芳树毕竟是范府的嫡孙小姐,向来还算是安静稳重的,如今光天化日下如此行径,可见的确如彩丝所说,因太喜欢郑宰思之故,像是疯魔了。
  琉璃不由说道:“其实又何必,横竖三姐姐的终身都还没有定,府里头若是有意撮合,未尝不可的。”
  彩丝摇头道:“若真有这么简单也就好了,一来,就算她喜欢郑侍郎,但这话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那不是成了品行不端没有教养的女孩儿了?第二件则是,人人知道郑家跟四叔是不对付的,两家若是结亲,也是难上加难。三妹妹心思深,只怕早想到了。我看她今儿贸然跟郑侍郎见面,恐怕也是为难至极、想不到别的好法子了,才这样铤而走险似的。”
  彩丝对芳树的行径本又是惊愕又是厌恨,不料说着说着,突然触动自己的心事,一时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说到最后,便叹了声。
  琉璃听着“怎么能跟家里长辈开口”一句,若有所思。
  两人低着头只管走,脚步却不知不觉中放的慢慢的,穿过夹道小门,打算从隔院廊下穿过去,却见日影洒落,把一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横在面前。
  两人忙抬头看时,却见竟是原先跟芳树在一起的郑宰思。
  这会儿郑宰思仰着头,闭着双眼,底下的袍子半撩起,一条长腿探出去顺着搭在廊沿,一条却耷拉着垂落,靴子尖虚虚点这地,就这样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廊柱边上。
  彩丝跟琉璃各自吃了一惊,不知他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知是要悄悄退出去,还是悄悄地走过去。
  正犹豫中,郑宰思睁开双眼,往这里瞥了过来,当看见她两人的时候,郑侍郎挑眉一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他却反倒问了起来,彩丝见他笑意晏晏,便先行了个礼,又道:“郑侍郎又怎么在这儿?……一个人?”
  琉璃忙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补充道:“怎么也没有人跟着郑侍郎?”
  “又没什么事,”郑宰思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道:“不过是先前多灌了两口酒,怕留在席上出糗,便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扶着柱子,弯腰起身,往旁边退出了一步,又笑说道:“是我无意中拦了你们的路了?实在对不住,请。”
  彩丝不敢跟他多说话,便低头看琉璃。
  琉璃点点头,向郑宰思一屈膝:“多谢。”
  两人并肩往此处走来,将走过郑宰思身前的时候,果然嗅到一股极大的酒气。琉璃不禁转头看去,却见郑宰思的脸色微红,双眼不似平时一样明亮逼人,反而有些迷离恍惚似的。
  目光相对,郑宰思向着她一笑,身子却晃了晃,忙回过身去,手扶着廊柱,摇摇欲坠。
  琉璃微惊,下意识地在他手肘上扶了一扶:“郑大人醉了,且在这里别动,我去叫个人来。”
  郑宰思却仿佛站立不住,口中却道:“无妨,不必管我。”
  琉璃想要松开他,又不忍心,生怕一松手他就直接摔了。
  彩丝见状,心念一动,忙道:“别慌,我叫人去。”拔腿先往角门处跑去。
  琉璃竭力扶着郑宰思,耳畔听到彩丝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她记得出角门有几个台阶,生恐彩丝失脚,便回头叮嘱说:“慢点,留神脚下。”
  才说了这句,便听到郑宰思笑了声:“纯儿向来这样对人好的么?”
  琉璃一怔,回头看向他:“郑大人,你好些了么?我扶着你坐下。你也慢慢的留神些。”
  郑宰思俯首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气息咻咻,酒气熏人。
  突然他道:“方才你看见了是不是?”
  琉璃双眼微睁:“啊?”
  正在猜测郑宰思指的是不是他跟芳树……冷不防郑宰思突然张手,竟将琉璃拥入怀中。
  琉璃耳畔轰鸣,又嗅到郑宰思身上的酒气把人熏得窒息,忙叫:“郑大人!你干什么!”
  幸而郑宰思很快松开了手,琉璃忙撇开他后退一步。
  “吓到纯儿了?”郑宰思对上她有些警惕的眼神,调侃似的笑道:“跟方才看见的一样么?”
  琉璃见他又有玩笑之意,惊恼交加:“郑大人,你、你这玩笑开的太过啦。”
  郑宰思却满不在乎似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笑道:“谁叫我喝醉了呢,我若是醉了,便会见人就抱的,怎么你哥哥没告诉你么?”
  琉璃横他一眼:“我今儿才知道,以后记住,等您醉了的时候躲远点就是了。”
  郑宰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琉璃心里虽疑惑他跟芳树,却又不好贸然相问,一时默然。
  又仿佛见他没什么大碍,便打算要走。
  郑宰思笑了会儿,却叹了口气:“纯儿。”
  琉璃问道:“干什么?”
  郑宰思满面苦色:“我的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琉璃一呆。
  郑宰思背靠着廊柱,斜睨着她,眼尾微红,也不笑。
  琉璃心头微跳,略觉古怪,但一想他喝醉了的人,自然是胡言乱语的,就说道:“你再忍一会,待会儿人来了,叫他们煮点醒酒汤,好好地睡一觉就行了。”
  郑宰思突然以手掩面,放声大笑,似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不过是说笑的,你怎么又当了真了,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
  琉璃双眼圆睁,只觉匪夷所思:“你、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看着他诡计得逞似的得意,转身就走。
  郑宰思也不拦阻。
  只是在琉璃快步将要出门的时候,身后郑宰思唤道:“喂!”
  琉璃置若罔闻,郑宰思又“喂”了声,却并不叫她的名字。
  眼见走到了门口,郑宰思道:“狠心绝情的臭丫头!”
  琉璃听到这里,蓦地止步回头,向着郑宰思扮了个鬼脸,才提了裙子,轻快地跳出门槛去了。
  ***
  琉璃离开院子,放慢脚步往前,心中想着郑宰思方才种种反常。
  低着头正走,却听到轻微脚步声响,抬头看去,却见迎面匆匆地来了一人,竟然是今儿本缺席的范垣。
  琉璃一看他,惊喜交加:“师兄!”提着裙摆跑了两步,迎上前去。
  范垣握住她肩头,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而有一抹肃然冷峻:“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郑侍郎醉了,他……”话未说完,肩头一疼,琉璃叫道,“师兄?”
  范垣拧眉:“我不是告诉过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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