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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满床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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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温温热热,虽然温养谦时常这样做,琉璃还是有些不适应,几乎本能地后倾躲开。
  琉璃没有回答,温养谦却也并不是真的在等她回答,只又点头笑道:“还有一些热,倒要多养两天才好。我先前请他们帮我熬药去了,待会儿喝了再睡,不可嫌苦,知道吗?”
  琉璃眨了眨眼。
  养谦笑道:“纯儿真乖。”他将凳子挪过来,靠着琉璃坐了,道:“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了范府的两位小姐,她们来看过纯儿了?”
  琉璃尽量让自己神情平静,置若罔闻。
  温养谦望着她,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见室内无人,便低声道:“这种京师内的高门大族里的事,又比我们在南边的时候更加复杂水深了。我现在也有些吃不准,带妹妹跟母亲过来到底是好是歹……”
  少年喃喃自语,俊朗的脸上浮出一丝悒郁。
  琉璃被他这种沉郁的语气所动,不禁偷瞟了他一眼。
  温养谦却又重重出了口气:“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他将琉璃的手握紧了些,道:“纯儿放心,不管怎么样,都有哥哥在。”
  琉璃无法面对他这般真挚的神色,便低下头,假装心不在焉的样子。
  温养谦突然问道:“我的话……纯儿是不是能听懂?”
  琉璃吓得几乎一颤,幸而这段日子来习惯了“呆”,所以仍是懵懂的不言不动。
  温养谦细看她片刻,又微笑道:“好啦。纯儿大概是嫌烦,那哥哥不说了,哥哥扶你回榻上再睡会儿好么?”
  琉璃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假如说温养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疼爱妹妹了。
  温养谦十六岁,只比温纯大两岁,可照顾温纯,却像是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般,处处无微不至,除了有些太贴身私密的事情叫丫头代劳,其他的事必躬亲。
  琉璃一面儿为温纯觉着庆幸,有这样一个好兄长,一面又为自己哀叹,她自打嫁给了端王后,就再也没跟第二个男人如此亲近,就算是范垣,平日里也不过是“君君臣臣”而已。
  正在这会儿,外头有丫头来到,问:“夫人让我来看看姑娘精神好些没有,若好些,就过去相见。”
  温养谦正要替她回绝,琉璃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温养谦一怔:“纯儿要过去么?”
  琉璃不回答。温养谦端详着她:“那好吧,哥哥送你过去。”
  兄妹两人被丫头带着,往前而去,不多时又回到了崇喜堂内,进了里间,温姨妈早起身把琉璃握着手拉了过去,叫她给冯夫人行礼,琉璃屈了屈膝,虽不曾开口,冯夫人已经大喜:“快,过来我身边坐。”
  温姨妈领着她过去坐了,冯夫人握着她的手道:“先前没顾上细看,纯儿真是出落的……真真是个美人儿,我竟不知京城里还有谁家姑娘是纯儿这般好样貌的。”
  琉璃低着头,不声不响。
  冯府的女眷里头,她最熟的就是这位冯氏夫人了。毕竟每一年的召见,除了冯府太夫人,跟她交际最多的就是这位范垣名义上的“母亲”了。
  以前看惯了冯夫人恭谨小心的神情……而且在跟琉璃相见的时候,多半是低着头不敢仰视的样子,突然见冯夫人正脸儿对着自己,言笑晏晏十分开怀的模样,让琉璃更有种错愕之感。
  从进范府后,所见过的范家小姐,跟冯夫人,似乎跟自己印象里都不一样,而这才只是开始。琉璃预感到,以后在范府中,还会有更多的“惊喜”等待着她。
  猝不及防的,第一拨的惊喜突如其来。
  大概是见“温纯”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副表情,不言不语。冯夫人在百般赞叹惋惜后,又向温姨妈保证一定会延请名医调制。
  温姨妈道:“姐姐,我们在这府里住下,会不会不便?”
  冯夫人问:“怎么这么说?哪里不便了?”
  温姨妈道:“你们是大家子,我怕……”
  冯夫人一脸匪夷所思:“别再提这话,你们来是冲着我罢了。什么大家小家,谁家没有个投亲靠友的不成?难道家里成千上百的房子空着,倒是让你们在外头?不过这府里的名声已经坏的不用说,倒不差这点了。”
  温姨妈忙道:“怎么又说这些?”
  冯夫人看琉璃,见她低着头仍是默默地。冯夫人便哼道:“老爷被那不孝子连累的气死,他居然还好端端地当着官,我这些话要向谁说去?”
  温姨妈道:“这也是能者多劳,必然是朝中的事离不开他。”
  “朝中的事?”冯夫人咬了咬牙,倾身过去,温姨妈会意地附耳过来,冯夫人低低道:“外头那许多的流言蜚语,什么……乱后宫……逼奸太后……我都替他臊得慌。”
  温姨妈大惊:“什么?这……这该是不能吧。”
  冯夫人冷笑:“你们是初来,所以不知道,可一旦住长了,迟早晚会听见风声,所以我先告诉你,免得你们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反不好了。”
  温姨妈惊慌失措,不知从何说起,冯夫人又叹道:“这会儿且看着他轰轰烈烈不可一世似的,我就不信皇帝不会长大,等长大了,皇帝想起这些事,难道会不恨?那会儿只怕一干人都随着他掉脑袋!”
  两姊妹对坐之间,琉璃站起来,往外走去。
  因温纯一直都是个天生的痴傻儿,不管做什么众人都不会大惊小怪,所以冯夫人跟温姨妈见状,微微一愣之下,温姨妈忙叫门外的嬷嬷跟上:“去好生看着姑娘。”
  冯夫人反应过来,也吩咐身边的丫鬟雅儿:“你也去跟着,姑娘要去哪里逛玩都可以,只不许让她受委屈,怎么陪着去的,再怎么陪着回来。”
  琉璃这会儿已经迈步出了门槛,松了口气,
  先前冯夫人跟温姨妈虽然是悄声低语,但她离的近,仍是听见了。
  尤其是“逼奸太后”四个字跳出来,弄得她心头慌乱,脸上几乎都红了。
  她生怕给冯夫人和温姨妈看出来,便索性起身往外。
  先前温养谦送了她来,以为她会陪着两位夫人说话,便自去了。
  琉璃低着头往前走,冯夫人身边的丫头雅儿跟了片刻,便悄悄问那嬷嬷:“姑娘这是怎么了?”
  老嬷嬷道:“不碍事,姑娘就是这样,在家里我们夫人跟少爷都吩咐不许违拗她,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只看着别伤着自个儿就是,幸而姑娘平日里极少乱走乱动的……不碍事。”
  雅儿又打听些别的事,两人说着说着,反落在了琉璃后面。
  琉璃一路且想且走,不知不觉到了一个花瓶门前,身后那两人偏偏慢吞吞还没跟来,琉璃呆在原地,想等他们赶上再走,免得不认得路。
  不料正在这时,花瓶门后先走出一个人来。
  身形高挑而端直,神色冷漠而肃然,他仿佛也在想事情,一只手拢在腰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修眉入鬓,长睫微垂。
  琉璃一路走来,脸上的红终于渐渐退了,可看见这人后,连最后一丝血色也都退干净。
  唉,先前还在暗中防备,警告自己要小心,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只是不知为何,才只数月不见而已,这人竟瘦的形销骨立,且他才不过盛年,两鬓竟隐隐都有些星星华发,大有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之意。


第5章 初遇
  琉璃看见范垣的时候,本能地就想避开,但突然想到此刻自己的身份,倒是没什么闪避的必要了。
  何况就算躲过今日这次,以后大家亲戚道理,同在屋檐下,少不得还要碰面。
  她强行镇定,像是平日里阿纯呆呆看人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面前的范垣。
  他果然比先前清减多了,原本脸颊还算丰泽,现在因为消瘦,少了种温润之气,更多了许多威穆,又因心事重重的样子,更加给人一种满腹城府机心,不容接近的疏离肃杀之感。
  范垣起初并未看见琉璃,只是边琢磨事边迈步过花瓶门,等发现身前多了个女孩子的时候,两人已经面对面了。
  范垣后知后觉发现面前站着个女孩子,齐刘海,梳着双环髻,乌鸦鸦天然蓬松的头发上没有任何的首饰装点,生得花容雪肤,偏偏小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像是最精致的玉人,偏偏比玉更为雪白。
  但让范垣最吃惊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眼,眼神偏是空濛懵懂的,神情无辜的像是迷了路的小鹿。
  范垣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你……是温家的阿纯?”
  琉璃不回答,心里想:“他先前明明没有见过纯儿,居然一眼就认出来。”
  范府这两日没来过别的府的女孩子,又因为温纯情形特殊,是以范垣即刻就判断她是温纯。
  范垣虽早听说温纯天生痴愚,但亲眼见到这愣愣呆呆的女孩子,感觉还是有些……尤其是对上她的双眼,有一种令他无法形容的不自在感。
  范垣蹙眉:“怎么没有人跟着你?”口吻仍是淡淡的,但琉璃听得出,他的语气已经有些许缓和了,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关切。
  琉璃心里乱乱地想:“他这是关心吗?真是难得啊。”
  大概是看琉璃一直都愣愣呆呆地不说话,范垣微微一笑。
  琉璃猝不及防地把那个笑收入眼底,一时更加呆了。
  印象里,她很久没见过范垣笑了。
  仿佛在脱离了“师兄”的身份后,范垣脸上的笑也跟他这个人分了家。
  别的时候范垣笑不笑,琉璃不知道,总之跟她见面的时候,笑容在范垣的脸上是从来绝迹的。
  但此刻在这张略显清癯的面容上却的确出现过一丝短暂的笑意。
  琉璃看着这稍纵即逝的笑容,突然想起来曾见到的范垣的第一次笑。
  那会儿,父亲领了范垣回家,并让他在府里的空闲偏房内住下。
  琉璃起初不知父亲是从哪里找了这样一个阴郁冷峻的少年回来,但是父亲的弟子一概说他不好相处,而且提起他的出身的时候,满脸的鬼鬼祟祟。
  但在琉璃想要打听的时候,大家却又纷纷地讳莫如深,连向来口没遮拦的小章也苦笑着求饶,对琉璃说:“真的不能讲,不然先生是要生气的,再说,这些话也不是师妹能听的。”
  琉璃看着他皱巴巴的苦瓜脸,哼道:“不听就不听,我稀罕你告诉我么,以后我自然会知道。”
  等后来琉璃终于知道了范垣的身世,才明白小章当时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肯提。
  琉璃零零碎碎地听说了些范府的逸闻趣事,又听说自范垣小时候起,很长一段时间是寄居在寺庙里,为了谋生,帮和尚跳水劈柴看门之类,所以大家都叫他“范门童”。
  陈翰林有一次去寺里,偶然发现后院的菜地上写了几行模糊的字,细细一看,竟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隐约可见雄健的笔力,洒脱的风姿。
  陈翰林大惊,忙问字是何人所写,才知道是范垣,叫来询问他是何时练字,师从何人,读过何书等,范垣对答如流。
  陈翰林一生清贫,唯一的成就是好读书跟爱才如命,见到范垣,就如看见砂砾中的金子,又听说他身世不佳,被家族唾弃,世人都也是异样眼光看待,所以他不愿出世,只从小躲在这寺庙之中。
  陈翰林安抚嘉许了他几句,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读书,将来可做个有益于朝廷天下的栋梁之臣。
  范垣当即跪地拜师。
  陈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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