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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满床笏-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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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承想了想到:“我知道了,必然是东城撞破的那次,四爷把她领了去书房里了,……真是荒唐。”
  王光听了,又妒又恨,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范承倒也不敢过分再说,因问道:“是了,你上回到底是怎么了,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又这么连月不来府里?母亲说你病了一场?”
  王光抚着右手腕,只说:“没什么,年前在地上被一块儿冰滑倒,弄伤了手,所以一直不想动弹。”
  范承笑道:“折了手倒是平常,千万别折了别的什么东西,那就事儿大了。”
  两个纨绔少年相视大笑。
  上回王光虽被范垣重罚,但如今伤已经好了,心却不死。
  他别了范承往外,且走且贼溜溜地往后宅处打量,尤其留意廊下,花园各处。
  谁知并没看见琉璃,却给他瞧见了范垣往花园处走去,王光见了他,浑身发抖,手腕也隐隐作痛,本是要急忙溜之大吉,可见范垣似心事重重之态,又且往花园去,他想着跟范承所说的那些闲话,心痒难耐,鬼使神差地走到花园处,跟了片刻,果然见范垣同琉璃站在园圃中,不知私语什么。
  他虽没听见,但却瞧清了琉璃向着范垣绽放的笑脸。
  王光说了这些,见琉璃不声不响,便又道:“我听他们说是四爷看上了你,如今你哥哥又要春闱了,你们家便把你给了四爷,好讨他的喜欢,让你哥哥也好顺顺当当地得个官儿,可真是一举两得呀。”
  琉璃屏住呼吸。
  王光举起自己的右手,原先折了的手腕虽然已经恢复,却毕竟不像是之前一样得心应手,形状略见古怪。
  王光道:“看清楚了么?都是因为你,难怪他出手这样狠,原来是跟你有私情,那么多名门闺秀的都看不上,看上一个傻子?还是说……”
  目光在琉璃身上逡巡片刻,王光淫笑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他无法割舍?”
  琉璃被这劈头盖脸毫无羞耻的话给懵晕了。
  虽然经过上次凉亭之事,对王光的人品早有所悟,但听他说出这许多破格没底线的话,仍是大出意料。
  在王府或皇宫里,若有人胆敢丝毫不敬,早有太监出面拉出去,就算在陈府,也从没经历过这种。
  这些混话不仅羞辱了自己,羞辱了范垣,还羞辱了养谦跟温姨妈。
  琉璃说话不顺畅,心中的怒气却难以平息,当即想也不想,抡手一个耳光过去。
  王光猝不及防,半边脸火辣辣的,他惊愕地看着琉璃,似乎不信一个痴儿会如此对待自己。
  可此刻在他面前,这原本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少女却突然变了,清澈明亮的双眸里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森然冷意,虽个子比王光要矮,却偏是一股睥睨傲然的慑人之意,就像是在什么高不可攀的地方,俯视着他。
  王光被这股气势所慑,竟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正满心错愕之时,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第28章 相护
  王光正在震惊无措之时,猛然听见脚步声响,他是被范垣教训过的,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以为范垣去而复返,当即吓得脸色紧白,不顾一切转身狂奔而去。
  又过了会儿,小桃从花圃中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琉璃,惊喜交加:“姑娘果然在这儿。”她疑惑地放眼四看,“怎么方才听见有人乱跑?没有人么?”
  琉璃见丫头来到,心情才稍微平复,只是右手已经麻酥酥地毫无知觉了,从王妃到皇太后,她从来不曾亲自打过人,这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
  小桃因见左右无人,便对琉璃道:“太太才回去,听说姑娘一个人出来,就打发我来找,以后可别偷跑出来了。不然要挨骂了呢。”
  二月九日,温养谦进场参与科考,此后又考了两场,十七号正好考完。
  养谦从南到北忙忙碌碌,勤学不怠,虽然自诩才情足够,只是天下卧虎藏龙的人众多,要在这激流之中占得一席之地又谈何容易,因此他一向谦虚自谨,温和内敛,并无任何骄矜之态。
  十七号考完,十八号,养谦会了会一些认识的同科士子,大家在广才楼上聚会吃酒。
  席间有人评判起这次科考的诸人才学,优劣之类,不免也提到养谦,有人便大加赞赏。
  突然又有人道:“照我看,温兄这次必然是青云直上,独占鳌头的。”
  大家都看过去,却见说话的人姓秦,脸色微冷。
  有认得的笑道:“虽然说温大哥的才识的确在我等之上,可毕竟天下之才如过江之鲫,若说保准能蟾宫折桂,似乎有些太笃定了吧?”
  秦书生道:“能不能蟾宫折桂,一来看的是才学,但第二看的是什么,你们怎么忘了?”
  大家面面相觑,秦书生道:“你们不想想看,温大哥是谁家的亲戚?”
  温养谦向来脾气极好,听到这里才明白这人的用意,便敛了诧异跟怒火道:“我的确是从南边上京来,暂时住在姨母家里,这却跟考试有什么关系,这是礼部跟吏部监考,卷子也都是密封批阅,难道我温某人一介无名小卒,还能靠着什么亲戚就手眼通天?”
  秦书生道:“卷子最后还是要交给内阁的,内阁首辅大人,听说是您的表兄,不知是也不是?”
  这倒是无法否认的,温养谦心中暗气,道:“我跟各位相交,不过是意气相投,又念在都是同科之谊,没想到却以这样阴暗心思猜忌我。莫说我跟首辅大人交情泛泛,就算真的跟他有什么亲戚交好,我也只靠自己的真才实学,绝不会做那些营营苟且的事,请秦兄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
  秦书生冷笑道:“正因为跟你同科,所以才自认倒霉,我们在座的哪里有你这样的门第,如果让你靠着首辅的关系把我们压下来,我们却向谁说去?”
  养谦拍案而起:“一甲三人,二甲九人,三甲一二百不等,不知秦兄能中第几?我温养谦一个人,把你压到哪里去?何况据我所知,自来没有内阁干涉进士选拔的传闻,不知道秦先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你这样公然胡说八道,煽动人心,是想怎么样?你若有胆,敢不敢跟我去大理寺公堂对簿?把你如今的怀疑大大方方说出来,让多官监督?”
  秦书生见他句句锐利,不敢再正面对抗,只嘀咕道:“仗势欺人罢了。”
  养谦环顾在座:“我不知什么势不势,只知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相信朝廷科试公正严密,所以才想跻身其中,一试才学,跟天下英才们一较短长,不管是青云直上还是名落孙山,都是我命而已!如果你觉着科考本就不公平,又何必屈尊降贵的来参与?不要阴阳怪气的只是抱怨,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句话奉送给秦兄!”
  养谦说罢,拂袖离席,又有几个相好的学生,纷纷地过来劝说,挽留,又有人责备姓秦的。
  这一桌人乱糟糟的,不妨门外有几个人经过,其中一人听着里头说话,笑道:“这人就是范首辅的表亲?倒像是个清明有主见的,很不落流俗。”
  旁边一人道:“这人的确不错,我是见过的。”此人却正是郑宰思郑侍郎。
  先前那说话的,是个身量中等的中年人,清癯,三绺长髯,往门缝里一瞥道:“既然如此,小郑你可替我留意。”
  郑侍郎低笑道:“阁老不怕他是首辅的亲戚?”
  这人答道:“你听他方才话中的意思,显然跟范垣的交情等闲。未必肯以亲戚之故攀附于他。”
  郑宰思道:“说的是,既如此我留心就是了。”
  两人说罢,迈步去了。
  是日黄昏,春雨霏霏,养谦扶醉而归,进了门,先去给母亲请安,因不见琉璃,便问起来。
  温姨妈只说琉璃早早睡了,叫他不必去探。
  养谦答应,便想等明日酒醒了再去见妹子,又想这段日子一直忙于考试,并没有好生照应妹子,便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儿,带琉璃出去玩耍。
  这日早晨,养谦起身洗漱妥当,便往温姨妈房中来,因是极早,只两个婆子自廊下走过,养谦正要进门,便听到里头温姨妈的声音道:“给我记着,这件事不许透漏分毫,给我知道谁透给大爷知道,我就绕不得了。”
  众丫头齐声答应,突然贴身的李嬷嬷道:“太太,虽然我们不说,但保不准这府里其他的人不说,若是大爷从外头听了……”
  温姨妈道:“这府里大太太也已经命人噤声了,她的手段你们自然不晓得,她是说一不二的,也难敢有人忤逆。所以我自叮嘱这屋里的人,让你们管好了嘴。”
  养谦听着觉着怪异,不知母亲有什么要紧事瞒着自己,他本想进门,但因遽然听了这个,倒是不好就闯进去,索性后退两步,故意先声问道:“嬷嬷,母亲起了没有?”
  里间儿温姨妈听了,忙叫众人都退了。李嬷嬷迎了出来,陪笑道:“大爷来了,在里头呢。”
  养谦进了门,见温姨妈坐在榻上,眼睛略有些异样,养谦上前行礼,起身后道:“母亲,我今儿无事,想带着妹子出去逛逛。特来跟您说声。”
  温姨妈点头道:“倒也好,我也不想她总是闷在家里。叫别人领着又不大放心,你既然有空自然最好。”
  养谦笑道:“我考了这几乎一个月,家里的事一概都撇下了,母亲跟妹妹都不理会,妹妹只怕会怪我。”
  温姨妈道:“可是胡说,纯儿巴不得你好好地专心应考呢。”
  养谦道:“妹妹的病不知怎么样了,太医们来过几回?”
  “隔个三五天就来一次,已经……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温姨妈说到“能开口说话”,却并不完全是一片喜色,微微的欢喜里带着些许苦涩。
  养谦看的心惊,妹子能开口,这是从那天早上琉璃拉他去陈家的时候就知道,倒并不意外,可是温姨妈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养谦有些坐不住,便道:“既如此,我先去见妹妹。”
  温姨妈见他起身:“谦儿……”
  养谦止步,温姨妈才道:“我也正要去见纯儿,就跟你一块吧。”
  母子两人联袂往琉璃房中过来,琉璃跟温姨妈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东边走到西边,几步远而已。
  不料到了琉璃房中,却俨然扑了个空。温姨妈先着急起来:“怎么回事,人呢?”
  底下丫鬟道:“早先姑娘起来,带了小桃姐姐,想是出去透气儿了。”
  温姨妈皱眉嗐叹道:“如何也不跟我说一声?”
  丫鬟说道:“先前出去的时候,太太还在睡,就没叫打扰。”
  养谦忙道:“母亲别急,不过是在这院里罢了,让我去找找。”
  “就是在这院里才……”温姨妈欲言又止,手扶着额头道:“罢罢,你去吧。”
  养谦本要转身,见母亲如此,反而止步,他举手扶着温姨妈重进了里屋:“母亲向来跟我知无不言,怎么今日反而有事瞒起我来了?”
  温姨妈一惊:“我何尝……瞒你什么?”
  养谦道:“早先母亲吩咐他们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您若是不告诉我,我自去问别人,好歹是会知道的。”
  温姨妈明白他的性子,一旦生疑,势必会水落石出的。当即又摇头叹息:“谦儿,我又何尝想瞒着你?这也是你妹妹死命拦挡不许我说的。”
  养谦听果然跟温纯有关,心跳都停了,忙问缘故。
  温姨妈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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