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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满床笏-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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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谦顿了顿,想起之前在陈家侧门口看见的那道小小身影,喃喃道:“今儿我还看见似乎有个小孩子从他们家侧门出入,不过……陈伯说只有他一个人在宅子里,总不会是他的亲戚?唔,大概是邻家的小孩子而已。”
  琉璃不记得有哪家的小孩子可以在陈宅的侧角门自由出入,她的记忆里,除了大门,角门跟后门通常都是锁着的,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秘密法子自由出入。
  可毕竟她已经不在陈家这么多年了,虽然她也不记得陈伯有什么小孩子的亲戚,但也许真如养谦所说,只是街坊邻舍家的顽皮小子罢了。
  养谦因从丫头那里听说琉璃先前去见过了冯夫人,这是才回来不多时,生怕她累了,便让她休息,自己却去上房见冯夫人。
  来至崇喜堂,养谦还未进门,就听冯夫人叫道:“这青天白日的,他这是在干什么?”声音竟含着愠怒。
  养谦愣了愣,不敢擅入,就听温姨妈款语温声地说道:“未必有事,先不要动怒。”
  正丫头们从里出来,养谦便故意咳嗽了声,冯夫人的大丫头雅儿见了他,微笑道:“谦少爷来了。”
  里头蓦地哑然无声。
  养谦迈步入内,抬头见冯夫人面上仍旧有淡淡地愠怒,见他上前行礼,勉强露出一抹笑。
  养谦温声带笑地说:“我才回来,听说母亲在姨母这边,正好过来请安。”
  冯夫人脸色逐渐缓和:“我听人说,教你们的先生很夸赞你的才学,虽然读书要紧,可也要留意身体才好。”
  如此嘉勉了几句,温姨妈才起身道:“我来了半天,就跟谦儿一块回去吧。”
  冯夫人点头,温姨妈本还想劝她两句,碍于温养谦在,便同儿子一块儿出了门。
  两人前脚刚走,冯夫人后脚便叫丫头,冷冷地说:“去看看那位首辅大人得不得闲,请他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他。”
  丫鬟领命,忙叫人去请,半晌那去请的人回来了,竟道:“四爷像是有急事,匆匆地出府去了。”
  冯夫人一怒之下,猛地把手中的茶盅扔在地上:“我叫他他竟敢如此,好的很,他眼里还有谁!”
  胸口起伏不定,冯夫人气怒不休,又拍着桌子怒喝道:“去看看那贱婢还活着没有,若还有一口气就让她滚过来!”
  ***
  且说温姨妈跟养谦回房,路上,养谦便问冯夫人因何动怒。
  温姨妈本不想说,奈何养谦追问的紧,何况纵然不说,他也有法子从别人口中探听得知。
  温姨妈只得说道:“先前东城陪着纯儿出去耍,不知为什么,又给四爷把纯儿带走了,听说是在书房里相处了两刻钟……有丫头看见多嘴说了,你姨母叫东城去问,果然也是这么说的,你姨母就动了怒了。其实没什么的。”
  养谦听了这话,脸都泛白:“他、他……为什么把妹妹带到书房?干什么了?”
  温姨妈道:“你怎么也着急起来了,东城说了并没什么的,何必这样巴巴地问,倒像是怀疑四爷一样。”
  回到院中,养谦到底去问琉璃书房之事,琉璃一言不发。
  正在养谦心急如焚,无法可想之时,琉璃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养谦望着女孩子恬静的眼神,原本浮躁的心像是得到了奇异的抚慰,这才逐渐地平静下来。
  这天晚上,琉璃从丫鬟们口中得知,今日范垣又惹了冯夫人生气,具体原因不明。
  可四爷更加大胆,居然不理会冯夫人的召唤,径直出府去了,夜晚还未回来呢。
  又有人说,是外头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四爷才匆匆而去。
  琉璃本不以为意,只是晚上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入睡,心怦怦地只管慌张的跳,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养谦才披衣起身,房门便给推开了。
  养谦一抬头,却见是琉璃跑了进来,拉住他的手,往外拽着就走。


第17章 开口
  温养谦见妹子急急匆匆进门,拉着自己就走,不明所以,忙问:“怎么了?”
  琉璃站住,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响。
  养谦惊呆了:“妹妹……想说什么?”
  琉璃哑声低微地说道:“陈、陈……宅子……”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说的十分艰难,模糊沙哑,如果是养谦之外的第二个人听见,必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养谦无法相信,失声叫道:“妹妹、能说话了?”
  他惊喜交加,一时竟顾不得在意琉璃到底说了什么,紧紧地握着琉璃的肩头:“妹妹、你真的能说话了?”
  琉璃握住他的手,又拉他往外,养谦毕竟是个精细机敏的人,狂喜之下,知道必有缘故,于是忙又敛神细想这模糊几个字的意思。
  又看琉璃着实着急,养谦宽慰道:“妹妹别急,天大的事儿也有哥哥在。你且稍等片刻,哥哥换了衣裳就跟你出去好不好?”
  当下养谦迅速地盥漱了,整理了衣衫,才同她出了门。
  养谦本以为是在府里有什么事发生,心里七上八下,只管忖度。
  面对时不时行礼的范府下人,养谦故作镇定,又吩咐人备车马,但究竟要去哪里,他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谁知又走了片刻,竟出了仪门,直奔大门而去。
  养谦已看见牵马的小厮躬身带笑地迎着,即将要开口询问去哪里了。
  就在脚步迈出门槛的瞬间,心底灵光闪烁,养谦转头:“妹妹……是说去陈家旧宅?”
  ***
  一路上,养谦望着对面的妹子,先前因为听妹子开口说话的狂喜逐渐地变得平静。
  养谦问道:“妹妹怎么着急要去陈家?是因为我昨儿跟你说过的?”
  纵然养谦再冰雪聪明,也绝对想不到琉璃的用意,他心里寻思,他们跟陈家的关联,无非是房子的事,许是琉璃听了自己昨日说的,动了念想,所以才等不及地要去。
  毕竟温纯从小的时候行为举止就异于常人,虽多半时候安安静静,可一旦倔强性子犯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养谦一路询问,琉璃却不再做声。到最后养谦只得停口,心里默默地思量到了后该如何行事。
  车才拐到了灵椿坊的长街,突然停了下来。
  养谦探头:“怎么了?”
  却见几个铠甲鲜明的士兵拦在车前,领头的问道:“车里是什么人?”
  那跟车的小厮是范府的人,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当即喝道:“你也不看清楚了就敢拦车,就敢瞎问,你看看这牌子上挂着的,这是范府的马车!还不让开?”
  为首的统领愣了愣,旋即道:“范府的马车又怎么样?都要检查。”
  小厮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那统领道:“有一个江洋大盗早上越狱了,上头吩咐严查,也是为了你们好……这道令还是首辅大人亲自签发的呢,你若要讲理,就去找首辅大人说!”
  养谦在内听着,剑眉微蹙,他从出门到上车,一颗心都在琉璃身上,并未留意外头的情形,所以没有发现今日早上街头上的巡逻兵丁增添了数倍。
  那小厮见此人如此说,倒也不敢怎么样了,便上前来告诉养谦,养谦自把车门打开道:“既然是奉命行事,就请查吧。”
  统领见是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并不认得是范府的哪位。大胆探头又细看了眼,瞧见车里只还有个娇袅纤柔的小姐,虽然不曾抬头,但丽色无双,摄魂夺魄。
  此人情知是范府的女眷,忙低下头去:“冒犯了!”
  养谦问道:“不碍事,官长也是职责所在。”
  小统领见他言语温和,大生好感,忙又行礼道:“多谢体谅。”一抬手便放了行。
  车马又往前而去,过街口的时候,又给拦查了一次。
  养谦虽听那统领说是捉拿越狱的江洋大盗,可是看这架势,却显然并不是一个盗寇所能引发的阵仗。
  他心中越发忐忑,不由看了琉璃一眼。
  又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陈府门口,养谦先跳下地,接了妹子下车,回身忖度着该如何去叫门。
  琉璃却撇开他,转身往旁边墙边走去。
  养谦不知她要如何:“纯儿……”
  正要赶过去把她叫住,不料门内陈伯因为听见了马嘶车响,便打开门来观望。
  他一眼看见养谦,即刻道:“你这少年真没道理,昨儿才说了你,怎么这么快又上门来了?”
  仓促中养谦回头瞥了一眼琉璃,见她越过那棵枣树,似乎走到了陈府的侧门,蹲下身子不知干什么。
  养谦虽然好奇,见她并未乱走,便也不急,只陪笑对陈伯道:“老丈,今儿不是我自个儿来的。”
  陈伯见他往后打量,早也跟着瞧见了琉璃,哼道:“我的眼睛又不瞎,知道你还带了助手,哼,昨儿你一个人说不成,再带了你妹子,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就答应了?我都明告诉过你,我死了后这尸首还要埋在这里不肯走呢,范垣若想要这房子……把我刨……”
  一提起范垣,陈伯似乎格外激动,说话间白胡子都给吹起来了。
  正在此刻,却见琉璃走了回来。
  养谦忙道:“妹妹……”
  琉璃却不答腔,也不跟陈伯招呼,只急匆匆地从两人身旁经过,竟然熟门熟路般,自顾自进门去了!
  这一下子,把养谦跟陈伯都惊呆了。
  半晌,陈伯终于反应过来:“这这……你们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哥哥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快给我回来!”
  他气哼哼地转身,要把琉璃捉回来似的。
  养谦苦笑着,拦阻行礼:“老丈请见谅,我代妹子向您赔不是了。”
  陈伯喝道:“混账东西们,真是但凡沾了范府,就一个个不知是谁了,当面儿就敢私闯民宅。”
  “是是是,”养谦道,“我也没料到,妹妹、妹妹其实原本不这样儿的……”
  “她是不是这样跟我没关系,你既知道她不好,就不该带她出来。”陈伯口不择言。
  养谦皱皱眉:“老丈……”
  陈伯知道说的太过了,便怒视他一眼,转身往里:“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两人,但凡跟范府沾边的人,我一概不喜欢。”
  陈伯且说且走,过了中堂,突然站住了脚。
  原来面前静悄悄地,已经没了琉璃的身影。
  陈伯愣了愣:“……跑到哪里去了?”
  养谦从身后赶过来,见状也一呆。
  这陈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真的要藏一个人,只怕半天才能找到。
  陈伯跟养谦面面厮觑,养谦喉头一动,试着叫道:“纯儿?”
  声音传出去,钝钝地被院墙阻住,面前的宅邸重又悄无声息地沉寂了。
  ***
  琉璃心里明白自己该去哪里。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宅子,她趁着陈伯跟养谦拉扯的时候,脚步极快,提着裙摆往内飞奔。
  她不去偏院,不去花园,穿廊过屋,径直前往的是她昔日的闺房。
  小院子并没有上锁,院门安详静谧地敞开着,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皱纹横生却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随时欢迎着小主人的回归。
  在门口惊鸿一瞥,也能瞧见里头些许的院落景致,时隔多年,本以为这院子必然杂草丛生,不成样子,谁知仍是收拾的干净清爽,连廊边两棵芭蕉都好端端地生长的格外茂盛。
  这会儿,可真是……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旧日风貌猝不及防映入眼中,琉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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