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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满床笏-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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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佳颖见明澈来到,惊得撒手,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不对不对,”明澈已经双手叉腰,瞪着郑佳颖,得理不饶人似地继续说道:“是我错了!郑婕妤怎么会是个东西呢?明明就不是东西!”
  在场众人闻听,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有些胆小的怕得罪郑佳颖,便竭力忍笑,场面一时奇异。
  郑佳颖本是要欺琉璃一头,却没想到,不必琉璃如何,光是明澈这丫头的话,就让她难以禁受了。
  此刻琉璃拉着明澈:“你怎么来了?”
  “我怕有人狗胆包天要欺负母亲,所以进来看看,果然我猜的很准!”明澈振振有辞。
  郑佳颖越发红了脸,气结说道:“好个混账狡诈的丫头,就跟你那个无法无天的爹一个样!这里岂是你放肆的地方?来人!”
  郑佳颖喝罢,一名小太监走上前来,郑佳颖指着明澈道:“这臭丫头辱骂我,还不掌她的嘴!”
  那太监虽是郑家姊妹的人,却也知道明澈不是个好惹的,一时迟疑不前。
  明澈笑嘻嘻地勾勾手指,道:“来呀来呀,来掌我的嘴试试。”
  小太监看如此情形,更加不敢动,苦着脸道:“姑奶奶饶了我吧。”
  郑佳颖气的七窍生烟,骂道:“混账没用的东西,你竟求她!你还死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明澈却嘲笑道:“郑姑娘,你要打人,怎么不自己动手呀,每次都躲在别人身后,让别人冲在前头,我都替你羞!有本事你过来往这里打一巴掌,我就服了你!”
  她甚至有恃无恐地点了点自己白里透红的脸。
  郑佳颖受不了这种激,顿足叫道:“你当我不敢?”
  明澈还要逗她,琉璃已经制止了,明澈悻悻停口,却又忍不住低声哼道:“蠢东西,你倒是学学你那姐姐,她才是真聪明呢,不然人家怎么是昭仪,你却只是个容华呢?”
  这本也是郑佳颖的心病,明澈这轻描淡写的两句,却正戳中了她的痛脚。一时脸色紫涨起来,浑身微抖。
  怒火遮了眼,郑佳颖咬牙切齿道:“小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不料正在这时候,听有人道:“这里闹什么。”
  刹那间,除了琉璃跟明澈,在场众人都忙跪下去:“参见皇上。”
  原来这突然现身之人,竟是小皇帝朱儆。
  ***
  朱儆负手走到跟前儿,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掠而过,在琉璃面上略一停,又看向明澈。
  一别经年,这女孩子却比先前更加出落了,已经有了几分小小少女的秀丽,只是两只眼睛仍旧如以前一样的鬼灵精怪,乌溜溜的,黑白分明,就如其名一样明澈无瑕。
  朱儆一看她便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好,因笑道:“小明澈,你越发长大了,既然回了京,怎么不去给朕请安?”
  不料明澈听了这句,竟恍若未闻,淡淡地转过头去。
  朱儆一怔。
  皇帝还没有想到说什么,身边郑佳颖道:“皇上,范明澈公然欺辱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郑佳颖见朱儆来了,还并不觉着如何,反而更有些心定。
  毕竟外头的传言是范垣下落不明,而在郑家,自然有另一种不同的说法,郑佳颖身为郑家的女儿,当然也知道几分底细。
  因此她虽知道自己方才痛斥琉璃的所作所为给皇帝看见了,却并不觉着畏惧等等,反而顺势诉苦。
  朱儆眉头皱起:“是吗,她一个小孩子罢了,又如何欺辱你了?”说这句的时候,却见明澈鼓起腮帮子,虽是生气,样子却十分可爱。
  若说两人是口角之争,显得小题大做,郑佳颖便道:“皇上,这温纯跟范明澈,见了我们都不知行礼,目中无人,动辄以言语羞辱,臣妾们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是先前她们见了皇上也不行礼的,可见是仗着范垣的势,也就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起来,着实的胆大放肆!求皇上治她们的罪!”
  朱儆听到此才转过头来:“你让朕治她们的罪?”
  郑佳颖道:“皇上,不惩治她们,不能以儆效尤。”
  朱儆想了会儿:“你说的倒是。”
  郑佳颖大喜,才要再说,朱儆道:“来人。”
  身后两个太监上前,朱儆道:“把郑容华带下去,送到普度殿。”
  自从郑氏夫人死后,普度殿一度无人居住,后来便送了些犯了错的宫人进内,陆陆续续,俨然已经是冷宫行径了。
  如晴天霹雳,郑佳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半晌醒悟,无法置信:“皇上?!”
  众妃嫔们鸦雀无声,又像是雷惊了的蛤蟆,张口结舌。
  朱儆神色淡淡的:“那个地方清净,去多念些佛经,好好修身养性吧。”


第118章 儿女
  郑容华无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她起初还当朱儆许是玩笑,或赌气的话,但看着少年皇帝冷峻无情的脸,不禁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儿来,刹那间,先前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劲突然不翼而飞了,连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在瞬间消失殆尽,只在太监上前要带她离开的时候,才又叫道:“皇上!”
  朱儆依旧是淡漠的脸色,眼神也极为陌生,郑佳颖本还要垂死挣扎一番,可在对上朱儆双眼的一刹那,她再也叫嚷不出一个字,任由太监半扶半拖地将她带走了。
  且说明澈原本还气鼓鼓的,突然听见朱儆发落了郑佳颖,大出意外,一时睁大双眸,无法置信地盯着少年皇帝瞧。
  朱儆对上她讶异的眼神,却向着她轻轻一笑,竟走到明澈身旁,微微低头道:“明澈觉着朕这样发落,成不成?”
  明澈瞧出他眼底熟悉而温暖的笑意,又因为朱儆所做的这件事很合她的心意,忍不住也要向他一笑,只不过心里突然想起了在外头所听的种种传言,那笑容便凛然冷却。
  眼珠一转,明澈说道:“皇上当然是英明神武的,不用说郑容华本就罪有应得,很该给教训教训,就是那些本是原本没什么错的,皇上一时看不顺眼了,还不是说杀了就杀的?怎么问我成不成呢?我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说成不成。如果再回答的不好,惹怒了皇上,连我岂不是也要遭殃啦。”
  虽然明澈从小聪明过人,但她竟会当着朱儆的面说出这番话,仍是惊呆了琉璃,当下忙拉住她:“明澈!”
  毕竟方才在殿内跟朱儆一言不合,虽然他处置了挑衅的郑佳颖,维护了自己,可毕竟琉璃心里清楚,朱儆越来越像是皇帝,却越来越不是当初的儆儿,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做的出来。
  比如对她,对明澈明德……虽然琉璃很不情愿去相信朱儆会对自己、甚至明澈明德不利,但冷静的理智却已经坚信不疑。
  如今明澈更如此说,岂非更激怒了朱儆?
  琉璃拦着明澈,转头看向皇帝,却并不见朱儆的脸上有什么愠怒之色。
  他置若罔闻地,对周围众妃嫔秀女们道:“以后,谁若敢再对夫人以及明澈有半分无礼的,郑容华就是先例。”语气冷而森然。
  众人见了方才那一幕,各自不寒而栗,唯有庆幸自己不曾随着郑佳颖胡闹罢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当下忙行礼称是。
  明澈见朱儆并没有对自己赌气所说的话直接作出反应,便又哼了声,转开头去。
  等众妃嫔退后,朱儆才又一笑道:“你小的时候,朕还抱过你呢,现在要长大了,就伶牙俐齿起来,敢跟朕犟嘴啦?”
  明澈终究年纪小,按捺不住又回头还嘴道:“我没犟嘴,我说的是实话。”
  朱儆看看琉璃,又看向明澈:“你不是什么罪臣之女,谁若这样乱说,你告诉朕,朕替你出气。”
  明澈忍不住叫道:“还用别人乱说什么?皇上自己早这样做了。”
  眉头皱蹙,朱儆脸色微变。
  琉璃厉声喝道:“够了!”
  明澈听琉璃声音不对,忙噤声低头。
  琉璃向着朱儆敛袖低眉,轻声道:“明澈童言无忌,口没遮拦,请皇上恕罪。”
  朱儆望着她正色谨言的模样,欲言又止,终于说道:“我不会责怪她,不仅因为她童言无忌,口没遮拦,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分。你迟早会知道。”
  琉璃明白朱儆的意思。只是明澈未免有些不懂,回府的马车上,明澈道:“母亲,父亲真的是给皇帝哥哥害了的吗?”
  这一刻,琉璃竟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知道了答案,不然的话,还可以毫无犹豫地立即坚决否认。
  但这会儿,琉璃垂头望着明澈:“所以今天在宫里,你才对皇上那么无礼的?”
  明澈不回答,琉璃道:“明澈,他是皇上,不管如何,你不能再像是今日这样毫无顾忌地跟他说话。”
  明澈低声嘀咕道:“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嘛。但如果真的是他害了父亲,我一定不会跟他罢休。”
  琉璃喝道:“怎么又来了?”话未说完,就见明澈眼中有泪流下。
  只听明澈道:“母亲,我只是觉着难过,他不再是我的皇帝哥哥了,我讨厌他,我先前又多么的喜欢他,现在就有多讨厌他。”女孩子的嗓音里竟带了些哭腔。
  琉璃只得将明澈拥入怀中,给她擦了擦泪,才带笑说道:“谁说你父亲就一定有事了?那不过都是些谣言,你更加不许先当真,难道是想咒你父亲出事?”
  明澈一惊,仰头望着琉璃,仿佛在分辩她话中真假。
  琉璃摸摸她被泪润泽的脸:“你父亲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这样容易就出事?当然是不可能的。难道明澈不信父亲的能耐?”
  明澈望着她温柔笃定的神情,毕竟是小孩子,心头不禁放宽,忙点头回答:“我当然是信的!”
  琉璃又劝她以后不许再针对朱儆,明澈思来想去,十分郑重地回答说:“除非父亲好端端地回来,不然,我一天见不到父亲,就恨他一天!直到忍无可忍为止!”
  ***
  琉璃回府之后,当夜,养谦不免过来探了一头。
  原来朱儆打发了郑佳颖去冷宫的事,不到半天,就已经从皇宫里传了出去。
  郑老公爷已经带了子侄们亲自进宫请罪了。
  养谦隐约听说跟琉璃等有关,今日来问过,才知究竟。
  虽然琉璃并没有仔细提起明澈跟皇上冲突一节,养谦仍是背上微寒:“以前皇上没有后宫,这宫里还很是简单些,纷争自然少许多,如今多了这些人,只怕再也安静不了了。”
  养谦近来也有自己的烦恼,李诗遥当初要给逼嫁给一个京郊的财主,她抵死不从,去了寺庙修行。却因为沛儒渐渐长大,这孩子孝顺仁善,很是不忍自己的生母在寺庙里受苦,虽然沛儒很懂事,从不肯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但温姨妈却看出他郁郁寡欢,宣仪公主又善解人意,打听他暗中去过寺庙几次,一问之下才知孩子是想念他的生母了。
  宣仪公主深明大义,心胸豁达,私下里对养谦说不如把李诗遥接回来,养谦当然是不肯答应的,毕竟李诗遥的性子他曾忍受过,幸而沛儒打小是跟着温姨妈,琉璃,后又随着宣仪,耳闻目染的并未长歪,若是李诗遥在身边,指不定会调教出个什么儿子来。
  只是一次看见沛儒红着眼圈难过的样子,却也不禁心软。
  宣仪道:“你要是怕沛儒会学坏,倒是不必多心,他毕竟也要十一岁了,早就懂事了,且你看他素日的举止风范,哪个不夸。倒是不担心会再给人教坏。你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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