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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一世吉祥-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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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刘当深知杨致也是出身商户的大行家,是以既不去争什么虚名,更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都说知足常乐,仗都打到了这个份上,腰包满胀了不说,即便没那几个统兵重将那么风光,一份军功也是稳稳当当跑不了的。
  尴尬的笑道:“大帅,哪儿能呢?”
  杨致也就是敲打敲打他,没打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年后的大军各项支应开销,明显大幅增多。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刘当正色道:“大帅,总的说来还是各路大军推进太快,我军的粮秣军械支应已经跟不上了。不瞒大帅,最近三个月,朝廷拨付的钱粮虽然一文不曾短少,但拖延的时日一次长似一次。”
  “各项开销之所以在年后大幅增多,有五个原因:一是偿付了部分上年欠下的旧账。二是购置了大批军械。三是南方阴湿多雨。旱路狭窄泥泞,水路重要关隘又多为楚军把持。粮秣军械的运输成本大为增加。四是我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氏,水土不服已有显现。适应南方气候的军服、药物等物事的采购。已然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第五个原因说来就有些复杂了。我军攻占的各州府县,南楚旧官故吏大多望风逃遁,而大夏一时又难以委任官吏管辖。粮秣委托当地官府就地集中采买,原是最为划算的。我军总不能每到一地就挨家挨户的与当地商户去谈生意吧?纵兵抢掠那就更不用说了。如今非但无人接洽,有时为了安抚百姓,还要倒搭进去不少。”
  杨致沉吟道:“你说的这几点因由,都极为实在。说句不好听的话,皇帝恐怕也是在咬牙死撑了。但这些问题都不是只靠砸银子就能解决的,何况皇帝兜里还没几个钱。”
  “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写一份奏章吧!到时候以我的名义上奏就行了。越详细越好。切记不得有一字虚言。既让皇帝有个台阶下,我们也能缓一缓。”
  “你去吧!顺便把行辕书吏叫一个进来!”
  按照大夏官制,将帅行辕主簿是没有资格向皇帝直接上呈奏章的。大帅这是给个机会让咱露上一小脸啊!刘当出了帅帐,禁不住很有点儿激动。
  杨致叫来行辕书吏,当然是传谕诸军将领:因军资难济,各部原地休整待命。限一月之内,详报战损。
  思来想去,又亲自执笔写了一道奏章。
  由于军纪严明,夏军兵锋所至之地。当地百姓不说夹道欢迎,但也没有遇到太过激烈的抵抗。沈重、陈准、卫飞扬、叶闯的四路大军,虽已对楚都长沙形成了合围的进攻态势,但文焕章、张博虎统率的数十万楚军主力仍在。南楚倚仗的精锐水师毫发未损,驻守各处门户重镇的楚军犹自严阵以待,真正的恶战尚未到来。
  南楚或许不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却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绝对不能对其抱有任何一口吞掉的天真幻想。
  粮秣还好说,就地筹款征粮多少可以解决一部分。但这关乎到战后的大夏国政,皇帝不开口,不可轻易为之。军械、尤其是火器,则确实是供应不过来了。
  杨致说得一点不错,前方捷报频传,皇帝在后方咬牙死撑。收到杨致急送长安的两份奏章之后,皇帝反复详阅数遍,命秉笔内侍誊写分发至各宰辅重臣公事房。
  次日散罢早朝,召王雨农、陈文远、刘秉德、耿进、宁王赵当、康王赵敢、徐文瀚、张谦等人到御书房议事。
  赵启扬了扬手中的奏章道:“杨致送呈的这两份奏章,诸位卿家想必都已看过了。你们都知道,杨致奏事从无废话,向来风格鲜明。要么是直奔主题,要么是就事论事、由朕自决。”
  “战事进展颇顺,亟需解决的问题也接踵而至。朕以大夏半数以上的兵力交托杨致,倾举国之力支撑耗费,总不能白忙一场。若是打下来了守不住、管不了,朕怎么对得起数十万浴血疆场的将士?今日朕与诸卿群策群力,必须拿出一个稳妥的应对之策。”
  王雨农清了清嗓子,开言道:“皇上,攻城掠地之后,便需迅速接管治理,安抚百姓,恢复秩序。其中关键的为难之处,是一时难以委派那么多的官吏。”
  “老臣以为,先帝在朝之时伐灭北汉、南唐的旧例,或可借鉴。朝廷从翰林院以及六部吏员中选派外任一部分,随军书吏有过署理一地民政经验者就地任用一部分,南楚旧官故吏招纳留任一部分……。”
  王雨农理政经验丰富,正自不疾不徐的侃侃而言,金子善留意到本应在御书房外值守的一个内侍,缩头缩脑的在门外张望。眉头一皱,出门小声问道:“何事相扰?”
  值守内侍小心答道:“杨侯呈送八百里加急军报!”(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88章 你爹喊你回家吃饭

  赵启威权日盛,越来越有皇帝范儿了。除了这小子从娘胎里带来的权谋天赋,加上老皇帝煞费苦心的多年秘密培养,从挑起与突厥的死战而大获全胜,到如今杨致统军的捷报频传,都给赵启加了不少分。
  金子善自上年那次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即便皇帝主动开口问询,都再未对军国重务作过一字评论。随着皇帝的日渐成熟,“内宫不得干政”这条铁律的烙印,也日渐清晰。
  身为宫中内宦,是龙得学会盘着,是虎得学会卧着。能悟通这个道理的人,通常活得越久。没事找事的次数多了,就等于是找死。
  先帝的贴身内侍马成,金子善心底原本是不大看得起的。回头想来,这位老前辈在先帝面前一辈子都没说错过一句话、做错过一件事,愣是平平安安的得以善终。谁敢说这不是他老马的本事?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重臣议事之时,最不喜受人打扰。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却是例外,前方将帅只要脑子里没有进水,谁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动辄什么事都六百里、八百里的加急。
  金子善打断正说得顺溜的王雨农,把军报呈上御案道:“皇上,这是杨侯刚刚命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赵启皱眉拿起一看,面目顿时舒展开来:“朕还以为杨致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呢!那两份奏章暂且放下,大家不妨先来议一议这份军报:南楚遣人与杨致接洽,乞请两国罢战议和。诸位卿家,你们认为朕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王赵当与康王赵敢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已然抱团取暖、站到了同一阵线。这些年来,一直秉着“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的宗旨。不屈不挠的进行徒劳无功的抗争。
  二王都曾统率重兵镇守一方,从未有过重大败绩。原本对突厥与南楚的战事还有几分发言权。孰料杨致几仗打下来,也将二人渐渐打得没了多少声响。
  如果是像先帝与福王兄弟俩那样,一开始就做个混吃等死的逍遥王爷,倒也罢了。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逐渐边缘化,一天天的远离核心权力中心,他们又怎会甘心?
  宁王赵当逮住难得的话缝道:“皇上,我军战果丰硕,皆因将士戮力用命拼杀得来。如今优势在我大夏,何须与南楚议和?依本王之见。皇上绝计不可答应!”
  康王赵敢跟着奏道:“皇上,王兄之见,本王附议。”
  在赵启心目中,早已将这两位宝贝哥哥当成了摆给人看的样子货。没人不让你们说话,反正你们说不说都无所谓,说了也没用。
  晒然一笑,问道:“诸位卿家,对于此事还有何高见?”
  王雨农先前就解决委任官吏接管治理一事,已基本说完。接过皇帝的话头道:“皇上,这份军报与老臣想说的第二件事刚好契合。”
  “杨侯素来见事深远,将南楚喻作不可一口吞下的庞然大物,极为恰当。吞下肚了的东西。不仅不能吐出来,还要能克化受用。大军需要歇一歇,大夏需要缓一缓。杨侯送呈两份奏章的同时。已下令麾下诸军各部原地休整待命,亦是出于此意。”
  “南楚遣人乞和。或是为求一时苟安,或是为争取时间的缓兵之计。老臣以为。不管南楚乞和是何目的,都不妨顺势答应。”
  赵启点了点头,又问道:“文瀚,你怎么说?”
  徐文瀚应声奏道:“皇上,王相之言,臣亦赞同。微臣还有个建议,皇上何不颁下一道明旨,将两国议和之事全权交与杨致?除此之外,一切照常,权当没有这回事。”
  陈文远禁不住莞尔失笑道:“皇上,杨侯当年与突厥议和的场景,老臣曾经亲眼目睹。杨侯打仗是一把好手,议和更是不含糊啊!”
  赵启拊掌笑道:“妙啊!他们谈他们的,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那就照文瀚说的办!”
  所谓的议和,杨致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好比两个人干仗,其中一人抱了往死里打的心思,但打到中途打累了、打不动了,另一人也被打怕了、主动说他不想打了,暂且两下停手来个中场休息,等缓过劲来再接着干。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议和吧!先开口提出不打了的人,通常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说,除了解闷,还可以顺手发财。
  杨致闭着眼睛都能认定,对皇帝来说,议和也是刚一犯困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不答应才怪。但这大夏毕竟是他老赵家的,总得打个招呼。外任将帅擅自与敌国议和,罪同谋反,傻不拉几的掉进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坑里,完全没有半点必要。于是乎,八百里加急军报就此出炉。
  值得一提的是,南楚派来表达和平诚意的接洽之人,居然是一位意想不到的民间人士。
  根据杨致的估算,送呈皇帝的两份奏章所陈之事,要得以初步解决,少说也要等到年底了。这一日正自琢磨,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抽身回家一趟,看一看老父妻儿。
  中军校尉龙雨前来禀道:“大帅,有位南楚客商在辕门外求见。一行共有二十二人,其中三人作仆从打扮,另有十八个佩刀的壮汉,应该是随行的护卫。为首之人是个眉目俊朗的年轻后生,自称姓秦,是大帅世交之家的子弟。”
  龙雨自从以特殊的方式接待了杨府的首席家仆阿福之后,暴烈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他虽家财殷富,那都是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拿命拼来的。按龙雨的说法,只是“随便”教训了阿福哥几下,就赔了一千两银子,至今令他肉疼不已。
  一千两银子就买来了一个教训。败家也不能是这么个败法:只要是来求见大帅的人,绝对是轻易打不得的。没办法。实在太贵了,打不起啊!
  “姓秦的世交子弟?”杨致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腾地的起身道:“快快请他进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带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厮,施施然进了帅帐。
  年轻人从容不迫对杨致躬身长揖行了一礼:“小人秦如炬,拜见大帅!小人久仰大帅英名,今日终能得见尊颜,委实荣幸之至!”
  自称名叫秦如炬的年轻人,身着一件宝蓝绸衫,手持折扇,确实眉目俊朗。风度翩翩。
  杨致亲热的一把拉过他的手,引至帅帐大堂的客椅坐下,重又将他打量了一番,慨然叹道:“秦氏三子,果然皆是人中龙凤!我与令尊和你两位兄长相交多年,今日也是头一回见你。”
  尔后安返主座,虽然仍是笑容满面,却不再言语。
  秦空云与秦骄阳对这个三弟讳莫如深,在杨致的记忆中。似乎从未主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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