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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一世吉祥-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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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盆羊肉,如何?”
  杨致还能说什么?爽快答应道:“成!”
  昔日的梅妃因为母凭子贵,在先帝宾天之后自然晋级为皇太后。平时不管有多么忙碌,赵启每日必会雷打不动的抽空向母亲请安,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这日却是直到掌灯之后,才满脸倦色的姗姗而来。
  太后心疼的问道:“今日是否政务特别繁忙?圣人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一时半会是急不来的。皇儿切勿因过于求治心切。熬坏了身体!”
  赵启在母亲面前很是放松,毫不隐瞒的道:“母后无须为儿臣担心。身体倒是不妨事,只是心累。”
  见母亲两眼泛红,脸上泪痕宛然,惊问道:“儿臣当真无碍,母后为何这般伤心?……莫不是母后身体违和?”
  “妍儿今日来过了。”赵启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太后禁不住垂泪道:“她是带了骁儿来向哀家辞行的。我们母女这一别。以后相隔千里,不知何年何月才得相见!哀家当初第一眼见到你姐夫。便隐约看出他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虽不知他为何骤然辞官回乡,但他既已决定,绝难更改。”
  其中因由,委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赵启无奈的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母后尽可放心,杨致是个好男人,断然不会亏待姐姐的。”
  “哦。对了。”太后黯然点了点头,记起道:“杨致让妍儿带了本账簿与你。”
  赵启疑惑的拿过账簿看了个大概,面带愠色的道:“原来如此!早两日杨致一口答应为国库捐银二百万两,朕当时就不大相信,他怎么会那般大方!母后且看看这本账簿。一桩一件的都是些什么?除了历年以来宫中诸多赏赐,便是敲诈勒索得来!说是借花献佛都勉强,亏得还好意思说是捐纳!末页汇总的数目竟然高达二百三十余万两之巨,照这么个算法,朕岂不是还要倒找他三十几万两银子?”
  “就算朕捏着鼻子认了,可朕究竟是遣人去他府里拉了这一大堆零碎至宫中内库?还是直接拉去街肆间变卖?他不要脸也就罢了,朕还真丢不起那个人!”
  关于筹银三策,近日宫中亦有传言。太后静听赵启发了一通牢骚,心中已明白了大概。
  沉下脸道:“说完了?研儿今日说得很清楚,你若感不忿或是为难,杨致都为你想到了。账簿一丝不乱,记载详实,数目清楚。杨致命人专程前去请秦氏长子秦空云依据市价行情逐一估价,实际价值比汇总数目只高不低。你放不下皇帝的脸面拿去变卖,难道不知道下一道圣谕委托秦氏?此事传扬出去,你既得了实惠,群臣与百姓也都会了解你的决心。擅自变卖宫中赏赐的物件,难免有人攻讦违制。但你皇上的金口一开,杨致与秦氏便无须担责。而杨致捐纳了巨银不算,背地里还不知要背负多少骂名!只可惜了他的一片苦心!”
  赵启用心一想,自己确实是有点钻牛角尖的意味。讪讪道:“母后息怒,是儿臣一时浮躁了。”
  太后摇头道:“哀家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略感失望。先帝在朝之时,曾经严令后宫不得干政,哀家本不想多嘴的。”
  赵启诚恳的道:“母后素来严谨自律,从未插手干预过朝政。儿臣近日事多心烦,待人处事难免有所疏漏,恳请母后教诲!”
  太后叹道:“常言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皇儿也不必对自己要求太过苛刻了。哀家一想到你姐姐即将离京远行,心里便感觉空荡荡的。今日我们娘俩便说一说贴心话吧!”
  “为人君者,不仅最忌处事优柔寡断,更要有人君的心胸气量。你不妨想一想,杨致是何等人物?他为大夏立功无数,却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夏的事。凭他的本事,真想裂土称王的话,早就做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若实在不敢用他,索性放他回去也好!一旦决心用他,那便要充分相信他,不可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关于捐纳,你也大可不必如此纠结。凡是进了他家库房的东西,那就是他的。这般捐纳,与从他腰包里掏银子出来有何分别?哀家以为,杨致这么做固然是为你解忧,非但不是借花献佛,而是原物奉还。宫中的赏赐也好,倚仗官爵权势敲诈勒索得来也罢,他根本就不稀罕。哀家这个宝贝女婿,骨子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啊!”
  “皇儿是否记得,先帝如何评价杨致?有奸雄之才,治世之能,悍将之勇,却丝毫不惧皇权之威,也不在乎高官厚禄。那时他只是个闲散侯爵,远远谈不上有今时今日的势力。海关总督五年任满之后,按理说他的翅膀也硬了,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非要等到你继位登基一年有余、大败突厥的时候再走?杨致除了桀骜不驯、心高气傲,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皇儿,若是就这么放他走了,你真的就甘心吗?”
  赵启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道:“儿臣明白了。母后,儿臣先前对用不用杨致,心中确然极感困惑。儿臣本已决定用他,今日聆听了母后的教诲,愈发坚定了这个决心。”
  杨致如果有幸听到了太后丈母娘的这一席话,定然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知音啊!当然也不会傻到老实告诉她,夷州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粮食虽已可自给自足,但人口仍不足以在提供充足劳动力的同时,保证稳定的兵源。不然的话,爷还会捱到现在?
  卫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水盆羊肉,差点把杨致撑了个半死。倒不是有多好吃,也不是杨致有多爱吃,只因他十分享受卫夫人慈母般的关爱,不忍拂逆卫夫人的心意。吃饱喝足,又陪卫夫人拉了半晌家常,直到日光西斜才不舍的告辞离去。
  回到侯府,已是黄昏日落时分了。凑巧的是,杨致还未进门,徐文瀚也在侯府门前下轿了。徐文瀚神色憔悴,脚步虚浮,杨致不由奇道:“老徐,你是来我府上赶晚饭的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徐文瀚无力的道:“病什么呀?我就是生生给累的、饿的。莫说晚饭,连午饭都没吃。从今日吃过早饭上朝,直至此刻粒米未进。刚一散朝,就往你府上来了。”
  杨致连忙扶着他往府里走,嗤笑道:“你犯得着这么卖力吗?亏你还是个宰辅大学士,平时就不知道在公事房里备点吃食?这不还是有病么?……你是说,今日才刚散朝?”
  徐文瀚苦笑道:“你莫非忘了今日是群臣朝议的日子?说到底都是你造的孽啊!今日朝议三事,皇上坚持即便与众臣秉烛夜谈,也定要今日议决。满朝文武原本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但实在熬不过皇上,好歹算是议定了。——详情稍后再说,你先去弄点茶水、糕饼来,让我垫一垫肚子缓口气!”(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74章 销魂的朝议

  依据大夏朝仪,在京官员每日卯时正刻早朝或入值,每一旬可休沐一日。碰上皇帝有个三病两痛或是惫懒怠政而停朝,那么大家都轻松。至于何时散朝则没个准,中高级官员是有事做事,没事走人。中下级官员唯恐上司抽疯或有什么突发情况,通常有事没事都会捱到酉时才敢走,但绝不存在什么忍饥挨饿这一说。
  皇帝临朝,群臣议政,按制除了皇帝,其他人是不能坐的。人有三急,在此期间出恭如厕也不是不可以。但因终归不雅,又须当庭奏请皇帝批准,所以绝大多数人是能忍则忍,能憋就憋。
  从卯时到酉时,足有六个时辰,整整十二个小时。听徐文瀚的意思,似乎期间并无中场休息,皇帝也没有提供任何膳食。连正值壮年的徐文瀚都经不起这般折腾,又累又饿的几近虚脱,凭赵启那个小身板与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又怎么扛得住?
  今日朝议是何情形,既已“议决”,又是个怎样的结果,都引起了杨致极大的兴趣,扶了徐文瀚径直去了后宅的书房。
  饿狠了的人通常反而一时没什么胃口,不宜马上暴饮暴食,也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得过于油腻。侯府有少妇幼儿,诸多零嘴儿吃食自是常备。杨致先命人泡了一壶热茶,送来一碟点心,尔后吩咐厨下准备几个清淡一点的小菜、熬一锅稀粥。
  徐文瀚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点心,这才缓过劲来,脸色稍好。不等杨致相问。主动开言道:“我出仕已近十年,今日才算是真正领教了皇上的手段!”
  “前日皇上将三道奏章分发至诸位宰辅阁臣公事房。命我等予以商酌,随即诏令今日朝议。时间如此仓促。摆明了是不容各有派系的文武众臣趁隙揣摩圣意、串联统一立场,其真实用意是让我们放话出去,预先把水搅浑。”
  “三道奏章除了均与你有涉,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甚至互相矛盾。你执掌大夏海关日久,手握厘税征收大权。依据常理,为国筹银以应急需,本是职责所在。但你所献筹银三策,却无一字提及加征厘税。告贷举债固然为绝大多数自命清正忠直的朝臣所不容。发动捐纳更不是一般的招人恨。”
  “在外人看来,你素来铁腕凌厉,海关总督乃是天字第一号的肥缺。纵然有人早已垂涎三尺,亦是不敢抱有觊觎之心。可你先是一道筹银奏章把满朝文武几乎得罪了个光,然后说不干就不干了,让人蓦然之间怎能回得过神来?”
  “这都还罢了,朝中巴不得你早点滚出长安的人多的是。海关总督一职骤然出缺,已足以令无数人眼冒绿光了!但是皇上紧接着又将老太尉与王相联袂举荐你的奏章公然抛出,陡然峰回路转。让人怎生理解才好?”
  杨致笑道:“你不是已经说了,那小子就是有意把水搅浑吗?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正因为相互矛盾,才更容易分而治之。与群臣达成妥协。反正靶子由我当,黑锅由我背,他用怕什么?”
  徐文瀚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今日我去上朝时,宫门外已经早早聚集了大批同僚。三五成群的扎堆议论纷纷。我平时虽与众臣甚少往来,但见面起码还能打个招呼。今日托您这位义弟的福。我走到哪儿,哪儿就一齐住口没了声响,看我的眼光十分怪异。毋庸多言,他们把你出的那几个馊主意,也算了一份在我头上。”
  杨致笑而不语: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了。
  “皇上临朝,众臣朝拜之后,皇上开门见山的摆出了今日朝议三事。事先声明,今日事须今日毕,一事一议,直至三事议决。众臣尽皆盼望看到将会是何结果,自然均无异议。”
  “皇上不慌不忙,甚显从容。先为老太尉与王相赐座,又命内侍奉以茶水糕点从旁伺候,然后才令传旨内侍当庭宣读你的筹银奏章。两位柱石老臣德高望重,享有那等恩遇原本无可厚非。但皇上这番做派,我当时就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头。奏章宣读完后,皇上问道:众卿有何高见?尽可畅所欲言。”
  “先帝在朝时国用更紧,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举债告贷,而是倚靠诸般利益交换,压榨关陇豪族、扶植秦氏为新兴财阀、后期则是重用你为之敛财。先帝威权极重,且未摆上台面,是以群臣没有理由上奏谏言攻讦。而你的筹银之策,显然有悖量入为出的常理大道。一经抛出,怎不令人群起而攻之?”
  “欺软怕硬,向来是人之天性。先帝一朝,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御史言官大多数时候只是摆设,少有作为。新皇初立,威权未显,理政相对较为温和。御史言官早已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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