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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满城都说该嫁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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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靠坐在对面的车避上,长睫微阖,脸色恬静,楼湛定定看着他,心中那点奇怪的焦躁感也渐渐淡了去。
  楼湛无意识地盯着萧淮的脸庞发呆,半晌,萧淮突然幽幽叹了口气:“阿湛。”他边说着,抬起头,睁开了眼,明亮温和的眸子里笑意清浅,“你再那样盯着我,我可就睡不着了。”
  楼湛:“……”你本来……就没睡着吧。
  对面珠玉般的青年眼神灼灼,笑意盈盈,凭空有些揶揄的味道。楼湛不免有些尴尬,平静地移开目光,思考怎么完美地答复。
  萧淮却淡淡笑着继续道:“阿湛,你的伤才好不久便要奔波,为难你了。先睡会儿吧,天亮之前应该能找到歇脚的客栈。”
  楼湛垂下眼帘。现在是七月十九日,她已经休息了半个多月,精神饱满,没什么睡意。而且马车里只有一张软榻,她不可能同萧淮共卧。
  况且萧淮的脸色明显要比她苍白得多。
  “世子先睡吧,下官已经休息很久了。”
  萧淮听她说完,眉眼一弯,莞尔道:“约好的出京以后如何称呼,都忘了吗?二弟?”
  他的声音低沉优雅,仿若琴弦轻拨,最后那声“二弟”刻意拖长了声调,满是调侃意味。楼湛的眉尖不由抽了抽,好半晌,才艰涩地憋出两个字:“……兄长。”
  这一路旅途必然艰险,女子身份又尤其危险。沈扇仪是经常出入云京的,对世道艰险了解得比萧淮和楼湛深,出发前夜便高瞻远瞩地出了个馊主意,让楼湛扮成男子,同萧淮兄弟相称。
  扮成男子倒是无所谓,但是同萧淮兄弟相称实在诡异。
  不过萧淮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建议,楼湛也只好默认。
  一晃神间,马车突然一顿,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楼湛差点向前倾倒,连忙抓住身旁的东西稳住了身子。
  萧淮微微蹙眉,还没有发问,青枝低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有几只老鼠做了点手脚。主子,楼大人,你们待在马车上不要动,很快就能处理好。”
  楼湛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萧淮。后者依旧从容淡静,嗯了一声,也看向楼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必担忧,青枝可以解决。”
  既然只派了青枝做护卫,那他的实力一定很强。楼湛明白,可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有内奸?”楼湛的脸色严肃,抿了抿唇,“应该换条路线了。”
  她和萧淮出京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条路线也是昨夜才挑选出来的,知道的人更少。此刻会有“老鼠”埋伏在此,必然是出了内奸,而且身份不低。
  萧淮赞同地颔了颔首。
  外头的刀剑相击之声叮当清脆,间杂着闷哼痛呼之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隐约通过夜风挤进车厢里,烛灯也忽明忽暗,只让人觉得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车帘被人轻轻挑起,青枝钻进车厢里,身上清清爽爽的,毫发无伤,脸色轻松自若:“解决完了。主子,咱往哪儿走?”
  萧淮思忖一瞬,“弃车,东面有条小道,可以从那儿走去青州。”
  青枝哎了声,手脚麻利地将必备物品收起,打点了小半会儿,收出两个包裹,又摸出一顶草帽戴上,笑眯眯地道:“那两位就要辛苦点了。”
  楼湛摇摇头,回身见萧淮下了马车,正准备跳下去,萧淮忽然伸出手,含笑看着她。
  ……什么意思?
  楼湛沉默着盯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萧淮总不至于要扶她吧?
  见楼湛僵着没动作,萧淮笑容不变,道:“阿湛,我扶你下来,接下来可得通宵赶路了。”
  楼湛眉尖抽了抽,看了半晌,还是自个儿跳了下去,垂下眸子:“多谢……兄长好意,我们走吧。”
  萧淮收回手,脸色有些颓然无奈。
  青枝看主子吃瘪,窃笑一声,左右看了看,一纵一跃间跳到不远处的平地上,扛起三具尸体,扔到马车厢里。
  “对不住了。”青枝拍拍那马儿的头,扬起马鞭,狠狠一抽。
  马儿痛嘶一声,卯足了劲儿向前奔去,车轮辘辘,不过半晌马车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辨清了方向,三人走进林间小道。今夜星辉灿烂,地上虽然尤有几分昏暗,仔细辨认还是能看清。
  萧淮同楼湛并肩而走,望了望四下,道:“过了这片树林,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一个小市镇上了。”
  夜风习习,树林里不知名的野兽的嚎叫此起彼伏,前方的路极是幽暗,仿佛没有光明。
  楼湛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犹豫了一下,凑近了萧淮一点,低声问:“世子,若是前方无路,当如何?”
  萧淮一怔,低头细看她的表情,正待回答,楼湛又摇了摇头,抿唇走开。
  ***
  清晨的平阳镇宁静平和,不过多久,小贩早早起来摆上摊子,路边还有挑着担儿坐着牛车要赶去远处的大城里卖东西的,呦喝声四起,气氛渐渐热烈。
  平阳镇极小,整个镇子也只有一家可以打尖住店的客栈,本就偏僻的小镇上外人也不多,大清早的掌柜的就坐在柜台边打盹儿。
  青枝站在柜台边半晌也不见掌柜的理会,不由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柜台:“劳驾。”
  掌柜的一下子惊醒,抬头一看,看清了前方的三人,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
  前方三人,当先的一脸大爷,戴着草帽,叼着草根,却背着两个包裹,脸庞清秀,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像个书童。
  后头是两个公子哥儿,高的那个神情温和,举手投足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仿若珠玉在侧,风神秀异。旁边那个矮的,却是冷若冰霜,漆黑的眸中似也凝着寒意,让人不敢多看。
  细细看了半晌,书童模样的磨了磨牙,食指一动,猛地在柜台敲出一个坑,皮笑肉不笑:“我们要打尖,掌柜的,你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立刻回神,赔笑道:“做,当然做!三位请坐!”
  小客栈里桌凳都有些残缺,连个伙计也无,掌柜的带着三人到窗边坐下,青枝随便说了几个菜名,掌柜的点头哈腰,转身离开。
  青枝盯着掌柜离开的背影,眸中寒光一闪,待他走开了,转头看向萧淮:“主子,这人有问题,我去看看。”
  萧淮默许,眯了眯眼。
  这掌柜的手侧有剑伤,一个普通的客栈掌柜怎么会有这种伤痕。
  若只是凑巧,碰上个退隐的江湖人士,或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匪盗还好,若是蓄意而来,那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这一路的行程和预备路线几乎都是萧华所定,除了他们三人,知道路线的也只有萧华了。预备路线此处都有人等着的话……萧华不可能泄露路线,只可能是萧华身边的人作为。
  思量半晌,萧淮侧头看向楼湛,见她似有所悟,心中明了,唇角忍不住弯了弯,“阿湛,看来,我们得先绕一条路了。”
  楼湛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先去兖州?”
  萧淮点头。既然路线可能泄露了,那最好抛开原定的路线,免得教前路全是埋伏,伤神。
  等了半晌,青枝抬着一些吃食和干粮从后间里走出来,一脸风轻云淡:“问了,还没问出什么就咬舌自尽了。”
  意料之中。
  填饱了肚子,萧淮同楼湛商议片刻,决定先一路南下,余下的,到了兖州再做打算。
  ***
  云京,镇香楼。
  雅间里,两个人对面而坐,室里点着清淡的熏香,若有若无,宁静清神。
  “第一批全死了,后来派去的也没消息传来,应当也被杀了。”方脸中年男子语气无奈的,敲了敲桌子,“他们应当会改变路线,而且身边有高手护着,我又不能动萧淮……”
  “不敢动?”萧凝脸色冷冷的,低头盯着十指蔻丹,想到寿宴上太皇太后的态度,眸中闪过一丝嫉恨,“反正也没人知道不是吗?两个都死了,斩草除根,也无从调查起。”
  男子皱了皱眉:“……阿凝,我只答应了帮你除去那个女吏。”
  “你就是不敢吧?”萧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沉着脸直接走向房门。
  见她一言不合就要离开,男子连忙起身拉住她。萧凝虽然性格狭隘恶毒,却是生得极美,明艳的面庞仿若一朵娇艳的玫瑰,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痴迷,顿了顿,低声道:“我会尽量的。”
  萧凝眉头一挑:“只是尽量?”
  男子苦笑起来:“我也得顾及一下家族……”
  萧凝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低笑起来:“那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十八章

  兖州位于两河交界处,沃野千里,盛产粮食,水路陆路四通八达,商贸兴盛。兖州几乎没有发生过天灾,因为离云京较为近,贪官污吏也少。
  萧淮一行人来此只是为了通过兖州去豫州,顺便通过暗线将遭袭的情况传到萧华耳边。
  昀城是兖州最大的城池,也是乘船南下的一个口岸。
  初初踏进昀城,不同于云京的华贵繁荣气象扑面而来,楼湛不动声色地打量四下,心中暗叹。
  前世身心皆被缚在云京,不曾踏出过云京一步,今生若不弥补这个遗憾,岂不是白白浪费。
  看出了楼湛眸中的好奇之色,萧淮眸底一片柔和,低声道:“阿湛,你看,前方是有路的。”
  楼湛一怔,想到小树林里情不自禁问起萧淮的问题,抿了抿唇,眸中难得带了浅浅笑意。
  暗线被安排在昀城中街的酒楼里,萧淮领着头到了地儿,正午时南来北往的客人正多,夹杂着各地口音的方言或者官话此起彼落,极是热闹。
  见到三人到来,跑堂地一溜烟跑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空位上坐着,“三位爷,吃点什么?”
  青枝勾勾小指头,扔去一两散银。跑堂掂了惦重量,先是一怔,随即一拍脑袋,哈哈笑道:“一楼太吵,三位一看就是喜静的,楼上还有位置,三位爷请。”
  酒楼共有三楼,跑堂的殷勤地带着萧淮三人直直上到三楼,打开一个房间,笑容依旧恭恭敬敬:“三位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请掌柜的来。”
  萧淮点点头,“劳烦了。”
  房间并不大,布置得却挺典雅,字画俱全,熏香淡淡。青枝反手关上门,眯起眼睛,鹰隼一般地扫视四下一周,过去顺手灭了熏香,东敲敲西看看,确定没问题了,才冲着萧淮点了点头。
  萧淮和楼湛对视一眼,坐到桌边。
  “现在还不能确定派人刺杀我们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何处。”萧淮侧头看着楼湛,眸色微深,“抱歉,把你拉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楼湛摇了摇头。她才觉得连累了萧淮,却也有一种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感觉。
  前世这段时日,萧淮被刺,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元气大伤,寿命缩短。而今生,因她萧淮免去一难,却一脚又踏入这个险境。
  “扣扣。”
  说话间,轻轻的扣门声响起,青枝警惕地凑到门边,打开房门。
  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含笑站在门外,见到坐在桌边的萧淮和楼湛,拱手一礼,走进房间。
  青枝不声不响地回到萧淮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心中却时刻警惕着。
  “两位是上面来的?”中年人边打量着萧淮边问道,“敢问上面可有什么吩咐?”
  萧淮从怀中摸出一块白色玉牌,繁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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