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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尸容月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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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甘,老夫不甘!”

    ——“悬镜,老夫该怎么做。”戚太保怒声变作阴冷,瞥向桌上滴血的锦盒,目露诡异。

    关悬镜俯身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查明此案也不用急于一时,悬镜一定竭尽所能,查出杀害安乐侯的真凶…”

    “不必了。”戚太保挥开案桌上的锦盒,血手滚落在地,滴溜溜的定在薛灿脚下。

    ——“既然是姜人所为,那人一定就藏匿在鹰都安乐侯府里。传老夫的意思,杀尽安乐侯府的姜裔奴婢,用姜人的血,给安乐侯陪葬。”

    “太保大人!”关悬镜惊得单膝跪地,“悬镜刚刚所说,都是胡乱猜测而已,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是姜人所为…安乐侯府里,有不下数十人是姜奴…又都是妇孺之辈,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去杀安乐侯…破案怎能滥杀无辜…太保大人三思!”

    “可老夫听你说的很有道理。”戚太保阴森道,“孟慈也常夸你有异于常人的本事,你说是,八成就是。老夫听进你的分析,你难道不该高兴么?莫非你想老夫不喜,留下你一只手?”

    “但要是我推测错误,数十无辜姜奴就要因我失言而死,这样的罪孽,悬镜承受不起。”关悬镜重重叩首,“姜奴无辜,还请太保大人收回成命。”

    “老夫已经决定了。”戚太保哈哈笑道,“老夫原本憋着一口气,这半月都很不痛快,悬镜妙语,替老夫指了条泄愤的路子,就用姜人的血,来祭奠安乐侯,此举不能再好,真是痛快。”

    ——“太保大人!”关悬镜脸色煞白。

    薛灿弯腰拾起脚边的血手,走近案桌边的戚太保,把血手轻放在画卷边,血染白绢,殷红点点,薛灿扬起眉宇,记下了戚太保疯癫血腥的神情。

    ——“老夫就说,侯门之后,不怕血。”戚太保抖开画卷,卷上本是一副马踏寒梅,血迹染上,变作踏血寻梅,戚太保顿悟狂笑,闻者都是心惊。

 第34章 海底针

    ——“老夫就说,侯门之后,不怕血。”戚太保抖开画卷,卷上本是一副马踏寒梅,血迹染上,变作踏血寻梅,戚太保顿悟狂笑,闻者都是心惊。

    ——“太保大人…”关悬镜似有长跪不起的意思。

    戚太保目露不满,收住笑道,“哪有半点当年你爹的样子,关易身负长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不承爵位就算了,连朝堂都不愿登上,区区几十人,还是死不足惜的姜人,你就怜惜成这样?薛灿,关悬镜如此怯懦,让你见笑了。”

    薛灿看向跪地的关悬镜,“关少卿悲天悯人,腰配长剑却不愿出鞘,也许是关大将军见血太多,他的儿子,反而不愿再走这条路。”

    戚太保忿忿挥袖,出门前又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关悬镜,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书房里还满是浓烈的杀气。

    “起来吧。他人都走了,你跪着,给谁看?”

    关悬镜怔怔起身,倒吸冷气,“小侯爷,我是不是什么都不该做,什么都不能说。几句话的工夫,就有数十姜人要因我而死…”

    薛灿回看敞开的大门,低哑道:“有的人天生嗜血,就算你一个字也不说,一样有人会因他丢了性命。”薛灿踱到关悬镜身后,“我想知道,关少卿还会不会执着查出刺杀安乐侯的凶手…”

    “当然。”关悬镜想也不想,“要不查出真凶,那些姜人岂不白死?”

    薛灿攥住腰间鹰坠,审视着身如松柏的关悬镜。

    太保府外,栎容等的急了,几次想抱着马脖子下来,可赤鬃不见薛灿,就越发燥火,背上的栎容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动作,赤鬃就摇头摆尾宣示着不满,大有你再不老实我就摔死你的势头。栎容敢惹赤鬃,也是看在有薛灿盯着,这会儿马主人不在,栎容还是怂包一个。

    ——“薛灿,薛灿。”栎容看见俩人走出大门,挥着手臂,身子却还竭力保持着镇定。

    薛灿走的不紧不慢,关悬镜几步窜到前头,指着栎容,摇头笑道:“栎姑娘?瞧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输在一匹马身上。”

    栎容顿时红脸,薛灿轻吹驭马的哨音,赤鬃乖巧的屈下前蹄,栎容抱着马脖子下来,见薛灿神情有些异样,试探的闪到他身旁,咬唇道,“是不是,要带我去逛集。”

    ——“改日吧。”薛灿攥住马缰,“走了。”

    “栎姑娘。”关悬镜喊住有些失望的栎容,“鹰都我熟,倒是可以带着你。”

    薛灿毫无缘由的反悔也是让栎容有些气的,芳婆和她说过,世上男子多贱骨,你越千依百顺,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非得逆着傲着,他才会当你是块宝。

    栎容是懒得理芳婆的套路,但这会子,忽然想试试。

    “好啊。”栎容一口答应,“那就有劳关少卿。”

    薛灿顿住牵马,扭头看着栎容面上的挑衅,女人心,海底针,薛灿想猜,却没有心情。

    栎容想着,只要薛灿开口留自己一声,就乖乖跟着回去,但薛灿什么都没有说,他略微顿了顿,翻上了赤鬃,“驾”的一声绝尘而去,落下一脸懵逼的栎容,还吃了一嘴土。

    关悬镜目送薛灿,温声道,“你也见过戚太保的,他性子无常,怎么对你,只会对小侯爷更过些,小侯爷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太保面前陪笑憋屈,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关悬镜。”栎容注视着他的满目真诚,“带本姑娘逛集去,吃好玩好,管他薛灿?”

    关悬镜低笑了声,他悠然凝视着栎容脸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有些把握伤疤是栎容手绘,但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就算这疤是真的,火一样的栎容还是依旧可人。

    街边酒楼,关悬镜点了满满一桌好菜,栎容挨个尝过,面上却没有惊喜,眼睛不时瞄向窗外,人在关悬镜对面,心早不知飞去哪里。

    关悬镜也不觉得无趣,他出神看着栎容的脸,暗叹这是一双何等了得的鬼手,这疤要真是假的,自己与她不过隔着两尺方桌,居然也看不出一点破绽。

    ——“你看着我做什么?”栎容抚了抚脸。

    “我在想。”关悬镜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你家庄子,我在小侯爷前头见到你,你却宁可和他去湘南,薛灿,是靠什么说动了你?”

    “他为亲娘来找我,孝心感天动地,你?”栎容咬唇浅笑,“我当你是个阿谀奉承的小卒子,带着我回京交差领赏。我栎容重情义,当然选他不选你。”

    “你这会儿和我同桌吃饭,又怎么看我?”关悬镜的身体情不自禁的覆向栎容。

    “你人不坏,也算有趣。”栎容夹起一筷子鱼肉。

    “薛灿的亲娘。”关悬镜缓缓直起身,“丧事办的如何?”

    栎容咽下鱼肉,关悬镜一脸自然,看着不过是随口问句,栎容自若的扒着米,“不过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入殓,殓成也就完事。薛家做事妥当,这位外室夫人,也得了应有的体面。”

    关悬镜给栎容添了些暖茶,眼中流露出一种期许,“汉源阁里,直到亲眼看见我才相信,世上竟真有白骨复容之术,要是早些认识栎姑娘…”

    “最好从没认识过。”栎容抿了口茶,“要没白事,谁会来我家庄子。”

    关悬镜忆起什么,俊逸的脸上溢出伤怀,“我爹过世时,尸首也是无人能殓,最后,皇上御赐黄袍,裹尸大葬…虽有黄袍,但裹着一具辨认不出的焦尸,又有什么用。那时要有你这样的殓师,我爹上路,也能让我和我娘少些遗憾。”

    ——“焦尸…”栎容心头一紧,对面开朗的关悬镜,行走时也是潇洒无拘,没想到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薛灿说,关将军是战死沙场…”

    人固有一死,但亲人走的不明不白,走的让人揪心,就是生者抹不去的痛。

    ——就像连骸骨都找不到的栎老三。

    关悬镜朋友许多,但愿意的交心的却寥寥无几,对着栎容,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对许多话想和她倾诉,又或者是,关悬镜想这顿饭吃的久些,再久些。

    ——“姜国皇室宗庙,我爹就死在那里。”关悬镜骨节一颤,声音也哀下。

    “我爹和安乐侯率铁骑攻进姜都,姜帝自尽,我爹寻遍皇宫,却没有找到太子虔和皇长孙姜未,姜人性情刚烈不屈,犹如星星不灭之火,如果被太子虔和姜未逃走,他日姜人重得领袖,一定会卷土复国,将来必会搅得大周难安。这时有探子来报,说太子虔带着儿子姜未在宗庙祭拜,决意以死殉国。”

    栎容面容忧伤,不时看向关悬镜,如感同身受般,关悬镜对望她美好的双目,哀意平下,周身淌出一种静逸的感觉。

    “我爹便率三百亲卫赶去宗庙,希望可以劝降太子虔,劝降要不成,也要亲自证实姜国皇室覆灭,不会给大周留下祸患。可谁知道…”关悬镜握紧手心,“宗庙外的石碑旁,太子虔已经一头撞死,我爹怜悯他也是个人物,下令收殓他的尸身,又命人寻找他不见的儿子,姜国皇长孙——姜未。”

    ——“姜未?”栎容低念,“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吧。”

    “孩子?”关悬镜冷笑了声,“栎姑娘,你见过执剑杀红双眼的孩子么?我爹,还有带去的三百亲卫,就死在一群孩子的手里。”

    “啊…”

    “太子虔的尸首,不过是一个诱饵。宗庙四周忽然利箭齐发,射死射伤许多军士,皇孙姜未,早已经在宗庙布下埋伏,一群十几岁的少年,握着兵器和我爹血战,我爹身中数箭,被姜未杀死…”关悬镜眼眶微红,“这还不止,姜未,把我爹的尸首拖进宗庙,还想,割了我爹的首级…”

    见关悬镜哽咽,栎容虽同情被灭国的姜人,但也不忍伤害他,栎容眸间闪动,“安乐侯,后来安乐侯放火…”

    “安乐侯惊闻宗庙有埋伏,率人来支援我爹,谁知道…宗庙外遍是尸体,我爹的三百亲卫已经全部战死…”

    ——“那些姜国少年呢?”栎容急问。

    “那些少年,多是姜国亲贵大臣的孩子,还有些,是姜未亲自训出的少年护卫,年纪虽小,却无惧生死,不过数十人,竟能和三百精兵同归于尽…”关悬镜低叹,“灭国灭族的深仇,已经让他们抱定战死殉国的决心了吧。”

    “都死了…那姜未…也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栎容揪心起那个叙述里的皇孙姜未,少年手执滴血的宝剑,用自己父亲的尸首做饵,在宗庙前…以死殉国…

 第35章 野马

    “都死了…那姜未…也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栎容揪心起那个叙述里的皇孙姜未,少年手执滴血的宝剑,用自己父亲的尸首做饵,在宗庙前…以死殉国…

    关悬镜喘出口气,点头道:“安乐侯看见,宗庙里,身着金黄绣龙缎的姜未,手执血剑,跪地叩首,身旁,就是我爹惨死的尸体…安乐侯震惊暴怒之下,下令放火,他要活活烧死姜未,以泄心头之愤…”

    “放火…”栎容低呼,“你爹…也在里头。安乐侯急红了眼,他只想火烧了人家的祖宗牌位,却忘了,你爹也在宗庙里。”

    “对一个武夫而言,人都已经死了,有没有尸身,又是怎样的尸身,他根本不在乎。”关悬镜平下心绪,“大火灭后,安乐侯带回我爹烧焦的尸身,和大军一道凯旋…我娘和我爹情深,我爹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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