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贵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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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翠连同几个小丫头俱都是目瞪口呆,唇间赞声连连不绝。
若那新郎还是原定的薛二郎,此时此刻,她必定同嫣翠一般,也应该是惊喜连连,感恩戴德吧!
顾扬灵躺在窗前的罗汉软塌上,靠着引枕,望着窗外出神。院子里养着的秋菊月季正是开得烂漫,可院中央那棵梧桐树的枝丫上,绿叶却愈发的稀疏了。
用过夕食,顾扬灵坐在罗汉床上摆弄棋子,正是兴起,嫣翠慌慌张张从外头奔了进来。见屋里只有顾扬灵一人,立刻凑了上去,低声道:“二爷回来了,正在太太房里生气,听说是为着姑娘的事儿。”
顾扬灵一愣:“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嫣翠道:“是老爷房里的云姨娘说给赖姨娘听的,她们坐在花园子里的长廊上,隔了一扇花窗,我偏巧听了去。”
顾扬灵大奇:“不能啊,我同他并无情谊,连面都未曾见过,若是为着先前的婚约,可他同闵家姑娘的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若要闹,早些日子做甚去了,怎会赶到这个时候才闹了起来。”
嫣翠一脸迷茫,顾扬灵默了片刻,叫嫣翠给她端来一碗杏仁茶。管他呢,总归哪一样事儿她都做不得主,不过是水中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苏氏此刻却是气炸了肺,她再没想到,自家这个捧在手心,举在头顶的儿子会为着一个女人同自己这般脸儿对脸儿的闹腾。
“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二郎你也至于,又不是给了旁人,是给了你弟弟。她好歹还有层官家女子的皮,你弟弟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寻得来如此体面又合适的亲事。又不是白白叫你让了去,闵家的丫头不比那蹄子好了太多,你哪里撞昏了头,为着个些许小事跑回家里吵闹不休。”
薛二郎名唤薛泽,虽是排行老二,却是薛家大房的老大,如今管着家里的生意,是薛府真正的掌权人。
薛二郎看着暴怒的母亲,他自然知道她的如意算盘,可那顾家的女子如何处置他却是早有打算,亲弟弟又如何,向来便不亲近,他在外头挣金子挣银子,锦衣玉食供养着便罢了,如今竟敢和他抢女人。
“那顾氏本就是儿子的,如何能给了三弟,三弟要娶亲,便是身子不好,若是仔细寻了去,哪里碰不到合适体面的,母亲为何非要夺了儿子的女人给三弟不可?”
苏氏大怒:“那顾氏原本就同你毫无瓜葛,何来原本就是你的之说,你可要仔细了,你同闵家姑娘的婚期可是来年的二月,虽说是临县相距不近,也要防着流言被有心人传了去,你向来聪慧机警,莫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断送了自己的好姻缘。”
薛二郎本在外地谈生意,披星戴月赶回家里为的便是顾家女,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了的,鼻子里一“哼”,道:“母亲不必隐瞒,那顾家女本就和儿子订有婚约,如今她家败落了,自然是配不上咱们薛家的门户,所谓富易妻,贵易友,如今换了闵家女为妻自然是不错的,可那顾家女儿子却舍不得,自然是要纳了来为妾的,如何能让给三弟。”
苏氏又气又急:“你要纳妾,外头的美貌女子一抓一大把,何必非是那顾家女。再者那顾家女身份毕竟特殊,便是给你为妾,你妻嫁来之后若是听得了风声,哪有心里不生龌龊的,又何必为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
薛二郎不以为然:“不过区区女子罢了,儿子既能纳进了宅门,自是能压制得住,哪里凭着她们任性放肆。”
苏氏见薛二郎咬紧牙关不松口,不禁疑心道:“你向来稳妥清醒,何曾因小失大,那顾家女自住进薛家便未曾出过清风苑,你又哪里见过她,不然如何念念不忘,今日里如此撕扯不清?”
薛二郎弹了弹袖尾上不知何时飘落的尘土:“她自是未曾出过清风苑,可儿子若想见上一面哪里会是件难事?儿子中意她,母亲却非要把她嫁给三弟,岂非有意叫儿子同三弟生出不合来?”
苏氏长到如今,除却嫁给了商户叫她每每想起便意气难平,又哪里碰到过如此这般叫她气难休,愤难平的事儿,何况与她一句顶一句,句句说得诛心的还是她亲生的儿子,素来便是她心头骄傲的儿子,怒极攻心,不由得浑身打起了哆嗦。
顾扬灵自是不知苏氏的屋里头闹得沸反盈天,她按着原本的作息,由着嫣翠伺候她净面梳洗,最后脱了日间的衣物,换了柔软舒适的睡衣,拥着软被正要闭眼入睡,院门处却“砰砰”响了起来。
已是夜深人静,这声音听起来便尤其叫人惊惧,顾扬灵心头乱蹦了几下,右手按在床上,支起身子扬声喊道:“嫣翠,外头出了何事?”
嫣翠睡在一墙之外的隔间里,听见顾扬灵的喊声,忙叫道:“姑娘莫怕,已叫红儿出去问了。”
然而很快的,便有丫头们细碎的惊呼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期间有沉重的脚步声一声连着一声,往顾扬灵住的内卧里慢慢逼近。
顾扬灵卧床将近三年,每日里躺在床榻上,听着外头的各种响动,便会找乐子一般去分辨响动的各种来源。这样的脚步声在她的清风苑里从未有过。不论是婆子还是丫头,她们的脚步总是琐碎而轻巧的,便是奔跑起来,也会有环佩玉镯相撞而发出“叮铃”声。
是男人!
顾扬灵心头一怔,随即便生出了熊熊怒火。
这样的夜晚,女子的内卧,会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如此大胆而毫无顾忌地闯入她的闺房。
这是在欺负她孤苦无依了?
可恶!可恨!
顾扬灵眯起眸子,凌厉的冷光忽隐乍现。
嫣翠的惊呼阻拦声隔了一道帘子十分的清晰,顾扬灵听着外头的响动,几乎能想象出嫣翠是如何被人粗暴地推倒在地,然后发出愤怒的哽咽。
帘子被人狠狠地扯开,高大的身影在嫣翠高一声儿低一声儿的哽咽声中,闯进了顾扬灵的视线。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岁的光景,一双狭长如墨的桃花儿眼睛里,有凌厉的精光飞转即逝。他长得很好看,面目上带着得意的张扬,可慢慢的,那仿如春日拂晓的面容上却出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
“毫不慌张,面无惧色,莫非你的深闺竟有男子闯入过不成?不然如何能如此镇定自若?”
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很好听,但讲出的话却恶毒刻薄,又带着隐隐的质问,叫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顾扬灵直视着那仿佛深渊一般的眼睛,面无表情冷冷道:“这是薛府,薛家的二少爷非要闯了进来,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除了仓皇无助的凄声叫喊,似乎也别无他法,您说对吗?”说着顾扬灵淡淡地笑了:“可我偏不爱这样。”
薛二郎并不诧异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压根儿就不是真正温驯柔和的女子。”说着把两道长眉高高挑起,道:“我知道我的母亲一直给你服用会让你慢慢变得虚弱的汤药,可我向来不阻拦,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顾扬灵瞬间变得僵硬的面容,薛二郎笑得十分自得:“因为我太清楚了,你这种人,一旦有了机会,必定会招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在我腾不出手收拾不得你的情况下,虚弱无助躺在床榻上起不得身的你,更能叫我放心。”
顾扬灵从来没有见过薛二郎,她心目中的那个薛二郎,是从嫣翠和一些小丫头的话中慢慢拼凑而成的。
她一直以为,薛二郎是个上进好学聪慧敏锐的年轻男子,虽是商户出身,可依旧倔强不屈考得了举人的功名,便不能入朝为官,也是一顶一的人才。
甚至,她曾在脑子里幻想过,他会和父亲那般,也会有着温煦仿佛漾漾水波一般的柔情。
顾扬灵垂下长而浓密的黑睫,这样的薛二郎同她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他很危险,具有攻击性,却又十分聪慧,对自己的真实性情也似乎了如指掌,她要如何应对才是?
薛二郎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坐下,不远处的床榻上,女子轻垂着螓首,长长的颈子上肌肤柔白似雪,在昏黄的烛光里,那白如玉石一般的肌肤上有淡淡的一层细腻茸毛,这让她看起来既温顺又柔和。
薛二郎忍不住想起他头一次见到顾家女的情景。
第4章
顾家举家遭遇横祸的时候顾扬灵刚刚十二,抽条般的身躯还未长成,稚嫩的眉眼犹带着茫然的懵懂。
而他那时已经十七,知道了未婚妻家中的惨事,对于顾家的突然败落,他也不是不心生他意。毕竟,当初订婚时候,他的未来岳父在官场上可是大有前途的。
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柔美娇小,好似含苞蓓蕾般的小娘子,薛二郎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他觉得,这般楚楚可爱的小女孩儿能够嫁给他,也是很不错的。
可人心易变,他考取了举人,他接管了家中的生意,他的心大了,他想往上爬。就在那时候,他知道了那每日一碗的养生汤里的秘密。
他明白母亲的打算,不过是既嫌弃顾家败落,又舍不得放弃顾家的财物。而那女孩儿就成了烫手山芋,扔不得,握在手里又怕她生是非。干脆下了药,老老实实的,也不过多了一双筷子。
可他与母亲不同,他的确是嫌弃了顾家,可他看不上那苍蝇肉一般的财产,顾家唯一让他念念不忘的,正是那个软绵的小丫头。
既舍不得,便以妻为妾吧!总不能放了她嫁给别人去。
薛二郎起身在床沿上坐下,他如今已经二十了,早已是长成的身子,如何能把持得住不在外头招蜂引蝶?正是青春年少,最好那一口的时候,于是身体在凑近少女的一瞬间便有了反应。
帐子里到处都是少女身上的清香,幽幽然的缠绵在薛二郎的鼻端,没有浓艳的脂粉味儿,清淡的,似有似无的。
薛二郎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伸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想要迫使她抬头,却发觉指尖处的肌肤滑腻非常,带着温软的暖度,叫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随心所欲,对她毫不尊重。
顾扬灵气坏了,她狠狠地撇开头,从薛二郎的桎梏里挣脱了出来,抬起头,一双眼恶狠狠盯着他:“听说二爷的学问十分好,都是举人老爷了,不知举人老爷做学问的时候,可听说过礼义廉耻这四个字。”
薛二郎这才晃过神来,发觉那个向来以温顺柔软面目示人的少女竟然发起了怒,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琉璃一般的黑瞳里仿佛烧着一把旺火,然而越发的招人喜爱了。
薛二郎“扑哧”一声笑了。
他长臂一捞,顾扬灵身不由己地跌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耳际有喷热的气息源源不绝,把她死死地拢住。
顾扬灵又怒又急,又恨又气,几乎是手脚并用,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眼泪不由自主便落了下来。
薛二郎却兴奋起来。他垂下头凑了过去,鼻端停滞在那截洁白如玉的颈子处,深深吸了一口。少女身体的幽幽清香仿佛仙丹迷药,叫他又晕眩起来。
怀中软香如玉,小巧玲珑,薛二郎既然情动,于是一支手臂紧紧勒住了怀中的人,而另一只手捏起了少女的下巴,温热的唇瓣一下便亲了上去。
柔软,幽香……薛二郎忍不住用了些力气,进一步加深了唇齿间的纠缠。
顾扬灵又羞又怒,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灼热的温度死死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