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1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义长也转过头来,对郝经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郝经乐了,他低声对宋义长用汉话说道:“别看大汗现在这样,当年征伐花剌子模的时候可是不亚于四杰四狗的一流战将呢。”
的确,当年的窝阔台王子可并不是今日这样喜爱享乐的人。当年铁木真初起之时,曾经受到札木合氏和脱邻唔勒汗的夹击,铁木真兵少,被敌人围困万重,窝阔台持弓箭跟随父亲奋战,不慎被敌人射中了脖子,危在旦夕,是四杰之一的博尔忽用口吸取了脖子上的淤血才救回他一命,然后二人同骑一匹马奋力杀出了重围。
征伐花剌子模的时候窝阔台将三路大军之中军,追随成吉思汗直捣敌国腹心讹答剌,在讹答剌和玉龙赤杰两场规模浩大的攻城战役中,窝阔台都作为前线攻城总指挥官发挥了实力。
随后窝阔台还率部参加了追击花剌子模王子扎兰丁的战役,并且在西征结束之后**指挥一路军马参与灭亡西夏国的战争。
就算是在成为大汗之后,他也亲自指挥大军,突破潼关天险,将金国都城汴梁攻取。那时候的窝阔台可并不比四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缺少勇气和干练。
消磨斗志,大约是在攻取了汴梁之后的事情吧。
大国已经打倒,功业已经完成。再也不需要亲冒矢石,喋血沙场了。
窝阔台平生的名言就是:“人生半是享乐半是束缚,你循规蹈矩,便是束缚自己,当放松束缚时,才能真正享乐。”
打败了金国,终于可以不受束缚的享乐了。
但始终还是需要有些大汗的责任要承担。
使者的觐见陆陆续续持续了有一个多时辰,忽必烈始终没有得到太好的机会见到大汗。这时候只听纳牙阿说道:“朝见暂停!大汗要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忽必烈见有机可乘,赶忙赶上前去,纳牙阿看见是忽必烈前来,用手扣住胸口作礼说道:“大王,大汗不传见的话,谁也不能进去。”
忽必烈还没说话,他身后的旭烈兀哼了一声,说道:“窝阔台伯父的毡帐以前我们兄弟都随便进出,如今反倒要受你的管束了?”
纳牙阿生性沉毅,不喜言语,只是简单的回答道:“大汗说过的话,就是命令。就算如忽必烈大王和旭烈兀王子这样的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忽必烈笑了笑,把手放在纳牙阿的背脊上说道:“纳牙阿,我们只是想见一面窝阔台伯父,你只需要负责通传一声就行。你还记得吗?当年征讨乃蛮人的时候,你寻到了呼兰可敦,但没有马上将她献给大汗。让大汗发怒,这时候是谁抱住了大汗的腿让他不要随便动气,是谁给大汗献上了青玉酒杯装的马**酒让他平息了怒火?”
纳牙阿当然不会忘记,若是没有四王子拖雷的苦苦劝谏,说不定他早就已经被成吉思汗砍下了头,哪里还有机会做如此风光的中军万户?
他收起了手中的长刀,对忽必烈点了一下头:“请大王在这里等候一下,我马上进去禀告大汗。”
纳牙阿进去之后不久,一名箭筒士前来通传道:“请大王前往参见大汗。”
箭筒士领着忽必烈一行人来到大殿上。正中的御龙宝座上端坐的正是治理万里国土的世界第一大国的可汗本人。他座下的龙椅是从金国的大安殿中搬来,以檀木精心雕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玉石和东珠。
窝阔台阶下的千户和万户们整齐的站立着,一边还有各国的学者、翻译和侍从官们,恭敬的站在下首。
大殿中央的胡姬们,身上穿着暴露的衣衫,脸上蒙着粉色的薄纱,在胡琴激昂的旋律中飞速的旋转着舞蹈着,仿佛是用灵魂在歌舞。
身躯略有些肥胖的大汗窝阔台,仰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怀抱着一名腰肢纤细的西域舞娘,任由那舞娘从果盘中拿起一粒葡萄,剥好了皮放到大汗的嘴里。
他看见忽必烈和旭烈兀领着两个汉人上得殿来,显得十分欣喜。高声打着招呼:“忽必烈,旭烈兀,快些坐到我身前来,今年斡亦剌部的羊长的很好,肉质肥美鲜嫩。他们派使者呈上了一百只,我们一起来尝尝今年的羊羔肉。”
他这么说着,当即有一众仆役在怯薛厨师的带领下抬着新鲜的烤羊肉走了上来,斡亦剌部的族长在阶下殷勤的微笑着,招呼族人说道:“赶紧将今年最好的羊肉给大汗献上!”
四个身着锦衣的斡亦剌部青年抬着笨重的木头大盘,上面是热气腾腾的烤全羊,香味飘荡在巨大的万安宫里,拼命的往每个人的鼻孔和喉头钻去。
第三十九回 千古谁明郑国志(1)
宋义长并不是一个注重口舌**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但抬眼看去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处不易为人察觉的异常。
当下他紧走两步,挤过了阶下一众正在小声议论的学者和侍从们,大声呼叫道:“大汗当心!”
窝阔台惊讶的看着忽必烈带来的那个年轻汉人突然挤了过来大声发出警告,不觉一愣。
抬着木盘左下角的那名蒙古青年,突然将木盘一掀,抽出藏在袖中的尖刀,全力朝着龙椅上的窝阔台刺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来的太过陡然,万安宫上下一片大乱,站在大汗左右的御刀者和宿卫军门猝不及防,一时间都愣在当场。
窝阔台大惊之下本能向要跃到一旁避过这快捷的一刺。但一来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身体稍有些臃肿,第二他已经有了五分醉意,行动便不灵光,慌忙中拉过了花容失色的西域舞姬挡在身前。
那蒙古青年依然敢临朝刺杀大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用尽全身气力朝着龙椅飞奔着,手中的尖刀闪着森森冷光。整个人如同猛虎出笼般,径直冲奔窝阔台而来,区区一个西域舞姬怎么能拦挡的住这凶猛的扑击?
眼见血溅五步,天下缟素,就在今日。
那少年前进的速度突然猛地停顿一下。原来是站在下首的一名汉地的书生,拼命冲了出来,抱住了刺客的小腿。
宋义长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抱住刺客的腿,生死相博的时候容不得太多思考的空间,他只是用平生最大的嗓门喊道:“大汗快躲到龙椅后面啊!!”
这一句话惊醒了窝阔台,也让他的酒意醒了三分,龙椅甚为宽大,木料质地又结实,正是最好的躲避刺杀的掩蔽物。他一把推开舞姬,从龙椅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转到龙椅之后,大声呼叫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赶快把他杀了!”
那刺客血灌瞳仁,回身过来狠狠的一刀插入宋义长的肩窝,宋义长忍着剧痛咬紧牙关死命拽着刺客,依旧大声叫嚷着。
就是这弹指刹那,忽必烈已经冲了过来,伸手从一名御刀者手中抽出宝刀,挥舞成一个半圆朝着刺客劈了过去。
刺客被宋义长抱住了腿行动不便,只得挥刃格挡忽必烈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他突然觉得后心一凉,格挡的手臂无力的捶了下去。
站在殿下的千户与万户们中间尽有举世无双的神射手,得了宋义长拼死换来的这个机会,飞快的从箭筒士手中接过弓箭,瞬时间几支狼牙羽箭已经钉在了那刺客背心。有一支特别势大力沉,竟然穿过了刺客的胸膛。
只听阶下一人用蒙古话高声叫道:“且留下他的性命!”话音未落,忽必烈手起刀落,已经将刺客的头颅砍了下来。人头带着血迹从台阶上一路滚下,在汉白玉石阶上留下点点红斑。
窝阔台犹恐刺客不止一人,躲在龙椅后小心的张望。眼见宿卫军和箭筒士们蜂拥而上,将那斡亦剌部的族长以及随从全部拿下了,已经确认了安全。才缓缓站起身来,回到了龙椅上。
斡亦剌部的族长原本亦是成吉思汗的驸马,不过此时真正的族长也就是驸马爷在随着拔都汗西征期间,前来的不过是他的弟弟。这代理族长平时胆小怕事,这时候眼见变起肘腋,已经惊呆的全身麻木了,任由几名箭筒士将他死死压在阶下等待着大汗的发落。
窝阔台一摆手,冷然说道:“还有什么说的,统统拉出去用战马撕裂了!”
这时候只听阶下一个声音说道:“大汗,请留下一个活口!”这人便是刚才出口要忽必烈不要取刺客性命的人,他快步走上台阶,来到窝阔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窝阔台登时醒悟,改口道:“先带下去好生关押,等审明了真相再行刑!”
宋义长被那刺客一刀,差点插中了心脏,当下捂着肩窝跌倒在台阶一边。忽必烈大声叫道:“大夫来!不要让这个思南思人死了!”当场有西域进献的医官们,随身带着献给大汗的珍贵药材,正好派上了用场。当即两个精通金创的畏兀儿医官赶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宋义长止住了血,又给他上西域的金疮药,七手八脚的忙了好一阵子,总算让他恢复了过来。
忽必烈将滴着血的宝刀用绫罗擦拭干净,双手捧着刀向大汗交还。
窝阔台惊魂未定的当口,却也已经展现出冷静的一面,他挥手说道:“这柄刀就赏了你吧,这是你救了大汗一命的见证,将来如果你犯了法规,或者违背了我的令旨,拿着这柄刀来,我饶你一次不死。”
他又说道:“我安达拖雷生的好英雄子孙,今日要不是你在这里,我几乎就叫长生天招了去和老汗相见了。你要些什么赏赐,回头跟我说一句,随你要什么都行。”
忽必烈说道:“若不是我部下的宋义长先给大汗告警,然后舍死抱住刺客的腿,我怎么会有机会出刀杀死刺客,今日最大的功劳应该是这宋义长的。”
窝阔台大汗挺了挺隆起的肚子,说道:“那个南人很了不起,居然有这样忠心护主的心意,简直能与咱们蒙古人一样忠勇了。你唤他来,我要重重赏他。”
宋义长被两个箭筒士扶着就站在阶下等待着大汗的命令,人人都眼见他还没有得到大汗的正式接见,先立下了救驾的绝世功勋,将来前景光明,不问可知。全都投以羡慕和嫉恨的目光。
忽必烈朝阶下吩咐一声,箭筒士带着宋义长上前来接受大汗的接见。
窝阔台笑着说道:“你很好!我没有想到南人中竟然有这样的勇士,虽然你力气不够大,武艺也不好,但是能够为我舍得性命,这就是最好的勇士!看来耶律楚材说的南人都是胆小鬼和没义气的坏人,也不完全是对的嘛。”
站在窝阔台身边的耶律楚材刚刚拦下窝阔台的一次错断,正在考虑着怎么审问斡亦剌的人让他们吐露实情,这时候听见大汗指责自己,只是佯作不知,他知道自己几次犯言直谏大汗喝酒太多,已经抵触了大汗的心意,因此上大汗一抓住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番。
宋义长躬身说道:“大汗福泽四海,这是长生天赋予黄金家族的权力,区区一个刺客,就算是没有我事前阻拦,也会有别的勇士挺身而出的。堂堂大蒙古国,怎么会被一个刺客动摇了根基?”
窝阔台哈哈大笑,径自对宋义长说道:“你说的很好,大汗的黄金只赏给真正好男子,这里的金银珠宝很多,都是各地的领主送来上贡给我的。你想拿哪样,就拿哪样,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直到你拿不动为止。”
宋义长笑了起来,他伸直了双臂,对窝阔台说道:“大汗看我的手臂有多长?”
窝阔台愣了一下,说道:“还不就是一般人的那样长?”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