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入画卷-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从边上爬上来的。”秦嫣坐到他身边,发现他脸色很差。两条腿随意散敞着,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她将两个包袱挪得并排整齐。
看见二郎主肩头衣服破了,掏出针线道:“我帮你补一下?”身为女响马,时常滚刀口,针线不能少。
翟容避开她的手指:“我不是让你回敦煌了?”
“你不是让我跟你剿匪吗?”秦嫣手脚麻利地将他衣服补着,嘴呶一呶城下道,“那些图桑人不是假装是响马?”
翟容还想说什么,因硬抗了两个高手,他伤得不轻,一阵带着血腥气的咳嗽从胸腔涌上来。他横忍竖忍,还是咳得吐了血。幸而衣服是黑色的,还不显。只是脸色越发苍白,虚弱地靠在土墙上。
秦嫣只看了他一眼,没流露出很担忧的神态,战斗受伤对她而言也是常事,不死就好。她扯断手中的线头,重新收好针线包。
陈蓥见莫名其妙多出个人 ,其他人受伤太重,暂时没有人站起来问询这个姑娘。他却尚好,便走上来问道:“你,怎么上来的?可别把图桑人带了上来!”
“不会不会!”秦嫣连连摆手,“我不会害你们的,是吧?”她转向翟容。
“嗯。”翟容勉强应了一声,帮她做了个证,免得陈蓥糊涂,出手伤了她。
她走到两个包袱前,将其中一个包袱打开,去取里面的东西。对其他几个人道:“各位郎君,这里是我从下面扒出来的干粮和饮水,你们看看可用得?”
陈蓥跟在她后面,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周围的人也露出警惕的目光,秦嫣一开始就显示出了跟翟容关系很熟悉,所以他们并不怀疑她会对他们不利。只是,这个看起来很瘦小的姑娘可以爬上夕照大城的城墙,就难保图桑人也会爬上来。虽然昔阳巴莱和俐偲毗被击杀击伤了,可是城下说不定还有其他武者。
有几个还能走动的侠少,便挣扎着爬起来,过去看秦嫣出现的地方。
秦嫣说:“你们不用辛苦了。那里,那里是一条先前地震时震出来的裂缝。只有我这种矮小的人才爬得上来。那个,你们不必担心。”
陈蓥已经走到那条裂缝那里,只是一条很窄很窄的缝,漆黑不可见底,扁窄得只能容一个小孩通过。他踢了几块石子下去,听那声音里面曲折很多,哪怕是个孩子,恐怕也很难爬。他回头对其他同伴道:“没事。”
大家放了心,图桑人是不可能从这条缝里上来的。
他们脚步虚软地回到秦嫣面前。
秦嫣正将头埋在包袱中,将一包包干粮和水囊一样样摆出来:“这是图桑军粮,你们吃吃看。能吃得起来吗?”
陈蓥走回来,蹲在她身边,一边看她忙碌,一边帮着传东西:“姑娘,上城墙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是啊。你说,我容易吗?这么沉。”秦嫣掰了块干饼递给他。
陈蓥正饿着,接过咬了一口。立刻很凑趣地道:“嗯,不容易!”也就他还有力气和兴致,跟姑娘开开玩笑。
简短的两句话交谈,秦嫣就发现他是个很活泼的年轻人。感觉跟他说话不费力,索性邀功道:“敦煌来兵马还得有个几日,粮草充足才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啊。这位郎君,你看看,够不够用?”她掏出了足足三十个水囊,二十多袋干粮,非常得意地摆了一地。
她可不是盲目上来的,她要给他们鼓舞士气,提供补给,帮助他们等唐国骑兵过来。说不定能有点变故,得以脱逃。
陈蓥一阵无语:“我们没有那么多人。”
“啊?!”秦嫣满脸惊诧,“那你们怎么守住的?”图桑士兵只要上城头的,都被他们斩尽杀绝的,所以城墙下的人并不清楚,城墙上到底有多少唐人高手守着?秦嫣也算观战半日了,居然凭她的眼力,也没能数清楚他们这些中原人的人数。
陈蓥听出小姑娘语气里的佩服,得意地炫耀道:“怎么样,哥哥们牛不牛?要是让下面那些狗贼知道我们人这么少,早冲上来啦!”
秦嫣无比真诚,也非常凑趣地道:“特别牛!”
两个爱炫耀的浅薄人凑在一起,顿时相见恨晚。一吹一搭,说得跟表演“参军戏”似的。
翟容本来在闭目养神,睁开眼,冷冷瞟了一下他们。
两人都没注意。陈蓥继续对秦嫣道:“小妹妹,你如何搬上来的?”陈蓥来自岭南,性格开朗,几句话一说,已经跟秦嫣“哥哥、妹妹”地称呼起来了。
“你猜猜看。”
“猜不出,飞上来的?真有能耐。”陈蓥赞了她,又道,“再给我一个水囊。”
“嗯!”自己辛苦背上来的东西有人要,秦嫣当然很高兴,连忙跑过来几步,去拿了个水囊,屁颠颠要去给陈蓥。发现自己被拽住了衣裳。她低下头一看,是翟容的手指。
“二郎主,什么事情?”秦嫣蹲下身,问翟容。
翟容脸色雪白,一双眼睛越发深黑:“我的水呢?”
“你的……”秦嫣拿着准备给陈蓥的水囊,在他面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你受内伤了是吧?”秦嫣从怀里,掏出方才拿水囊和干粮袋时顺手塞入胸口的水囊,对翟容道:“二郎主,你有内伤不能喝冷水,我帮你捂着呢。待会儿给你。”
翟容看了看水囊,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就松手不说什么了。看她一边端着东西去分给别人,一边不时小心地护着怀里的水。
他很浅地嘴角弯了一下:他,当然应该是若若在这里最关心的人!对她给他捂水的小动作,他觉得心里很舒服。
秦嫣拿着那些东西,一处处发到这些中原侠士的手中,并跟众人一一见过礼。
傅言川拿到秦嫣递过来的水囊,秦嫣看他似乎没有认出自己。也难怪,她在大泽边是一个普通的小乐师,傅言川大侠明显是个十分粗疏之人,估计根本就没注意过她这等小女子的模样。她也就不跟他相认了,毕竟,虽然只是过了短短几天,但她和翟容之间是好长一段故事。讲起来太麻烦。
众人手边的水囊早就破的破,尽的尽,这些新的水囊很管用,拿起来痛饮了一番。看着小姑娘忙忙碌碌的样子,仿佛清风里飞来一只小云雀。众人心中的沉闷稀释了不少。喝了点水身上有了些气力,大家就站起来,互相包包伤口。
秦嫣见众人恢复了一些,走到傅大侠面前坐下,道:“傅大侠,那个,我上来是因为下面那个图桑人。你们认出他什么人吗?”
她在城下,本来可以选择离开这座夕照城,避开这里的重兵包围。但她乃西域的小地头蛇,在这里混了七八年了,执行扎合谷任务,了解很多西域的隐情秘闻。她相信自己上了城头,说不定能够在一些方面,帮助到这些唐人侠士。
傅言川问她:“那图桑人有什么问题吗?总不可能是图桑国的王姓部队吧?”
“原来你们没认出他来?”秦嫣说,“他不但是图桑王姓,而且在西域是很大的势力。”她没有急着回答傅大侠的提问,故意卖着关子,她觉得他们好像对西域了解很少。
傅大侠他们的确对西域了解不多。严格说起来,夕照城的地盘,应该属于唐国边境。他们只是在自己国内剿匪、平患,并没有想去西域挑战。
其余几个年轻人都关注起他们的谈话来,朱答艾急问道:“小姑娘,他到底是谁?”
“那是图桑的莫贺咄可汗。”秦嫣道。
“什么?!”略微知道一些西图桑帝国情况的唐国侠少们都大为惊讶,“莫贺咄可汗!”
“就是刺杀了统叶护可汗的那个奸人?”如同一锅沸油中溅入了一颗水珠,这些江湖子弟们顿时喧腾了,“你如何会认得?”
“我以前在南云山待过。”秦嫣摸一把汗,总算这些人还知道这个事情。南云山在高昌以西,是深入图桑王庭的地方。
秦嫣说:“两年前,他派人刺杀了统叶护可汗,想做大汗。可是图桑十部都不同意。如今他是被图桑人抛弃的丧家犬。”
秦嫣又告诉大家:“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步陆孤泥孰已经追了他两年了,两人打了无数回仗,都没能把他的势力完全斩除。不知道为何,他会从图桑跑到鄯善来。”图桑帝国目前在与唐国建立友好关系,在唐国边境,真是没道理出现这么一批图桑军队。
众人陷入思考中,秦嫣咬唇,看着诸人,说出真正的噩耗:“莫贺咄可汗,不可能只有区区几千人。拥戴他人有很多。”
“你是说……莫贺咄可能还有兵力。”
“嗯!”秦嫣也吃不准,“我觉得,莫贺咄可汗是抢了统叶护可汗王位的大可汗啊!统叶护可汗麾下有控弦之士数十万,可以带着人马一直打到波斯帝国。莫贺咄可汗能将西图桑搞成如此的分裂局面,哪怕如今他已经身败名裂。我估计,他麾下的兵马也是论万计的。”她一口气说完,有些气喘,喘了几口气道:“这里很危险,哪怕敦煌人马来,只怕也是一场困局。”
听得小姑娘如此说,众人皆眉头深皱。
夕照大城乃边陲之城,规模格局均有限。如果有上万兵马入城,他们竟是一丝生机也觅不到。
大家一时不知道如何拿主意,都将目光转向傅言川大侠。傅言川大侠站起身,看着青白的日光下,那支图桑军队,果然又有一股队伍汇拢了过来。有几个眼尖的年轻人都看到了,他们知道,这小姑娘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半晌,翟容被她的孤身犯险给气笑了,声音里带了怒火:“若若,你过来!”
第49章 留城
秦嫣从傅大侠那里; 走回翟容身边:“二郎主有何吩咐?”
翟容见她向自己走过来,一双眼睛立起来盯着她,抬手道:“真想揍你!”
秦嫣捂着头站住:“你不会吧?男人不能打女人; 好多人看着呢。”
翟容放下手:“跟着过来也就罢了; 明知道要大军围城了,你为何不自己逃走?”
秦嫣放开护着头部的双手; 在他身边蹲下来,顺手挽住他的胳膊; 说:“可是; 我不能看着你们不知情; 没有防备。”
“是,如今知情了,又能如何?”翟容带着责备的口气。
“不能如何。”秦嫣双手裹着他的胳膊; 食指尖对着食指尖玩着,这细小的肢体语言,显示着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本色:横竖已经上来了,她反正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翟容说:“等会儿抽空; 自己从那条缝里爬下去。”
“不要。”秦嫣用力抱住他的胳膊:“我不下去!”她一着急用力,身子就在翟容的胳膊上紧紧摩擦起来。他能感觉到,她软软的小身体贴拢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能隔着衣服感觉到她玲珑的微小起伏……他脸上哗得冲了血,把他臊得……这真是要命了!不住推她道:“把你的手拿开,拿开。”
秦嫣坚持抱着他的胳膊,翟容坚持将她的手捋开。两个人弄得在悄悄打架似的; 他的手指那么有力气,而且,好像很厌恶的样子。她抗不过,只好悻悻然拿开。
他侧过头,看到她耷拉着肩膀,低垂眉眼,被他拒绝得一副可怜相,压低声音,对她解释道:“我不是对你凶……这里都是我兄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要跟在小绿洲时似的。”在小绿洲的时候,他是允许她靠在他的胳膊上的。
“哦,知道了。”秦嫣不接受他的解释,气鼓鼓道,“二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