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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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上标记处问道,“这几个位置就是军器点和制器厂?”
“对。”东辞点头。
霍锦骁心里犯了嘀咕。
图上没有标注海坟区。
如果说祁望与三爷合作,以海坟区为军器点,那图上应该有所标记才是,即便不知海坟区的海域情况,至少也该有大概位置,除非祁望没与三爷合作,但那不可能。
那天她亲口问过祁望,祁望没有否认。
“这图我再看看。”霍锦骁并未立刻说出疑惑之处。
“饺子凉了,先吃了再说。”魏东辞把灯挪开。
霍锦骁心里有事,在吃上就不上心,胡乱几口吃了半盘饺子,便推说饱了。
魏东辞将碗盘收下,沏了壶红果茶回来,她已经坐在书案前埋头看图,手边还拿了张纸写写画画,墨汁也沾上脸颊。他摇摇头,这疯丫头要是认真钻研起一件事,天塌下来也不管不顾的,好在白天睡足了,晚上恐怕也难以入睡。
他便不催她,拿着书倚到锦榻上看起,静静地陪着她。
也不知多久,他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忽听到她一声轻喝。
“东辞,明天带我去见殿下,这图,这人,都有问题。”
舆图海图,皆是失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吃了饺子,真好吃……
☆、面具
翌日; 天晴。
霍锦骁起个大早; 因要去见太子,她换了身齐整衣裳; 梳好发,出来时魏东辞已经煎好一锅锅贴,洒了葱花和芝麻; 油亮酥黄地端过来; 再配两碗浓豆浆,把人尝得口水直冒。
吃锅贴得沾个酱油,她四处寻酱油; 被魏东辞一句话给喊回来。
“别找了,你伤口未愈,吃酱油留疤。”
她只得妥协,拿醋凑合着蘸了吃。
一顿早饭眨眼吃好; 魏东辞套好马车,连车夫也不要,亲自驾车送她去见霍翎。
马车嘎吱嘎吱地出了王孙巷。
————
祁望昨天没见着霍锦骁; 他下午来探望她时,正巧她吃了东辞的药沉沉睡着; 叫他跑了趟空,所以今日一早便来了; 手里还拎着饭团和豆浆,想要和她吃个早饭。
只是才走到王孙巷的巷口,他远远就看到霍锦骁扶着东辞的手踏上马车。
车帘儿一落; 魏东辞就挥动马鞭往外赶车,祁望眉头一蹙,往旁边闪身避进了狭窄的胡同里。
魏东辞的马车很快过去,他旋即出来,凝眉不展。
思忖片刻,他随手就将早点扔进了胡同口的垃圾筐里,快步离开王孙巷。
————
太子霍翎如今住在石潭港的奕和行宫,位于城东,与王孙巷隔着三街六弯。
东辞这马车赶得不疾不缓,车内虽简单,霍锦骁坐着却也稳,两人隔着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皇兄如今怎样?”
皇帝是她大伯,霍翎就是她堂兄。霍翎是她皇伯父与皇后的嫡长子,从呱呱坠地开始就被期以厚望,所幸他也争气,没叫皇帝失望,从小到大都极优秀,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这位子一直没动摇过。
四年前为查欢喜毒一案东辞冒死间入魏军时,她曾见过霍翎一面,如今已无甚印象了。
“越来越有君王之风了。”魏东辞想了想,道。
“说来也好久没回京城,怪想的。”霍锦骁背靠在车壁上,掰着手想自己在京城的亲戚。除了皇家之外,还有她外祖父、舅舅、姨妈和表舅舅……如今与她同辈的人都该成家了,应该热闹非常。
“等东海的事了结,我陪你回京城看看。”魏东辞便笑了。
“好。”她想也没想就应下。
车子很快就到奕和行宫,两人便将话题暂歇。魏东辞下了马车,掏出枚玉牌在宫门前站的守卫面前示意一番,马车就被放行,直接驶入行宫,到了仪门前方再停下。
霍锦骁这才下车,旁边有人来将马车拉走,魏东辞也整了整衣裳,带着她往仪门走去。
奕和行宫虽挂着行宫名头,和京城皇城里的宫宇却是不能比的,不过是个威严些的大宅,仿着京中宫宇所建,格局方正,地方却不大,年久失缮,看着还有些斑驳失色,满是岁月痕迹。
这行宫虽小,但因霍翎落榻此地,守卫却十分森严,到处都有太子府重兵把守与巡逻。
仪门外候的宫人将两人带到奕和殿便退下。偌大的殿上只站了一个人,暗朱的团云箭袖袍,赤金龙玉冠,通身贵气,又生了张飞龙潜海的脸庞,英挺沉敛,确实比四年前更加成熟了。
一见面,霍锦骁的记忆就都回来,扬起笑跑进殿上,也不行礼,只道:“皇兄。”
霍翎一早就得信他们要来,此时并不意外,只含笑上上下下打量她,不无感慨道:“四年前见你还是个小姑娘,如今长大许多,人漂亮了,也更稳重。”
今日霍锦骁穿了身簇新的鹅黄袄裙,头发尽数梳到脑后,露出饱满额头与发际一点美人尖,格外精神漂亮。
“殿下快别夸这个,她什么都好,唯‘稳重’二字担不起。”魏东辞说笑着也进来,拱手朝他躬身,“草民东辞,见过太子殿下。”
“好了,东辞,本王不是说过你我私下见面无需多礼。”霍翎托起他的手。
魏东辞坚持行完礼:“君民有别,礼不可废。”
“皇嫂与我小侄儿,可好?”霍锦骁绕着霍翎走,又问及太子妃与小皇孙。
四年前她曾出手救过太子妃姜桑梓,对姜桑梓印象很深。她出云谷时,霍翎的嫡子才出生,可算是他们霍家下一辈的头一人。
“都好,劳你挂念,有时间回京城看看,母后与姜姜也记挂你,每年都要念上几回。”霍翎一边说话,一边请二人坐,又令人上茶。
魏霍二人与霍翎说笑几句,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之上。
“皇兄,不瞒你说,此次我来寻你,是为了海图与漆琉细作之事。”霍锦骁正色道。
“你们随我来。”霍翎点点头,带着两人进了内殿。
内殿俨然是个大书房,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格架上除了书就是各色船模,与祁望收藏的那些有的一拼,而最让人注目的却是书案左侧立着的一张大架子,上头镶着巨大的羊皮海图,与魏东辞带回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图昨日东辞才拓回去,今日你就寻来,可是有问题?”霍翎站到图前问道。
霍锦骁走到图前,点头道:“确有问题。”
语毕她伸手指向图上某处,冷道:“位置与距离不太对,这图被人动过手脚。按此图所示,三爷所有的军器点和制器石,离三港最近的就是位于泰泽港东面这片海的岛屿,也是所有藏械处中了大的一个地方。若我没料错,水师齐备之后,殿下与我父王应该会先从此地下手,将此岛一举拿下。”
东海三大港,除石潭与全州之外,还有这泰泽港。
“确有此打算,因为此岛是目前来看最近,也易攻下的一处。”霍翎凝眸道。
“殿下请看些处水域,此地往北有三岛,与这片海域极为接近。东海十大海枭之首庞帆,殿下可曾听说过?”霍锦骁问他。
霍翎点头:“听过,此人独占三岛,三岛海域特殊,易守难攻,兵力雄厚,在东海之上仅次于三爷。”
“这三岛应该就是庞帆的地盘,我在东海曾听人说庞帆这三岛形如双龙护莲,两岛细长,合扣第三岛于内,附近又多星岛可建瞭望点,外船很难闯入。这海图上所圈之地,看着似乎不在庞帆地盘内,但海图舆图,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若是这地方在庞帆海界之内,界时庞帆界时必然要与朝廷一战。”
霍锦骁仔细分析道,又看二人神色。
“庞帆?我听说此人虽落海为寇,为人却刚正不阿,在东海闯荡十多年不仅未伤一民,反而大力扶持海民,在东海之上被称作义枭,是个有侠肝义胆之辈。三爷控制了东海,却独拿此人没有办法。”魏东辞琢磨道。
“正是。前年我在漆琉的半丈节上见过此人,确如传言所说,颇有侠义之心。三爷近年勾结东洋浪人,意欲图我大安海疆,半丈节此人当面怒斥此事,拂袖而去,可见心有家国。整个东海,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三爷,我想三爷必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霍锦骁继续道。
“小梨儿,你的意思是,这幅海图是三爷故意流到我们手中,想要先挑起朝廷与庞帆之间的争战,他好坐收渔人之利?”魏东辞很快便明白她言下之意。
“倒是有这可能,前些日子接探子回报,东海最近不太平,东洋浪人接连活动,已引得东海诸岛与沿海百姓极大不满,这庞帆已出船抵御,正在斡旋。若按此说法,三爷确有可能想借我们之手除去庞帆。”霍翎斟酌道。
“反正红夷火炮还未运达,离我大安水师出兵之期尚有时间,殿下不妨派人前往庞帆这双龙护莲岛一探究竟。东海海域我们势必要收回,不论此人是三爷还是庞帆,只是他们内斗,却想借我们之手,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妙。”霍锦骁嘲讽道。
“嗯,此事本王会着人查探,若是属实……”
“若是属实,就是有人从中设下圈套。殿下,我想见见这位细作。”霍锦骁又道。
“他这些时日不在石潭,过几天才回来,到时候本王安排你们见面。”霍翎同意了。
魏东辞却沿着海圈来回走了两圈,忽道:“殿下,小梨儿,我瞧庞帆此人颇为正直,当年落海为寇似乎也是事出无奈,殿下不妨试试可否将其招安,为我大安所用。若是能成,到时候便来个将计就计,以攻打庞帆为名,北上攻海神三爷个措手不及,岂非更妙?”
“好计!可以一试。”霍翎大喜,按住魏东辞肩头,又朝霍锦骁道,“有你二人,本王也算是如虎添翼。小梨儿,皇叔有你这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你二人今日必要在本王这里吃了饭才准回去。”
“那是当然!”霍锦骁只将下巴一抬,露出得意神色,毫不客气。
“殿下夸你,你也不知道谦虚?”东辞便打趣她。
“我皇兄说的是实话,虎父无犬女!我为什么要假意谦虚?”她冲东辞做个鬼脸,跑到了霍翎身后。
霍翎瞧着前一刻还老持成重的两个人,转眼像孩子般斗起嘴,魏东辞这样沉稳老练的人,在霍锦骁面前竟也成了三岁顽童,不由大笑:“你二人天生冤家,准备几时成婚,本王必当奉上厚礼。”
“成什么婚?谁要成婚了?”霍锦骁从霍翎身后跑出,被东辞灼灼目光一望,生起些赧意,便往外走,“说了这么半天,我嘴都干了,不和你们废话,我去喝茶。”
语罢,她便出了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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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果然在奕和行宫用过中饭,又与霍翎说了许久的话,才驾着马车离开。
仍是东辞驱车,霍锦骁坐车里。车里堆了不少礼,都是临走时霍翎所赐,她随意看了看,倍感无聊。因怕人知道她去见太子,故而她这一路都老实呆在车里,可是呆久了也闷,她便将窗子挑开道细细的帘缝。
马车已驶到奕和行宫外的大街上,街上人不多,一晃眼,霍锦骁似乎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匆匆掠过。
“咦?”她不禁惊疑出声。
“怎么了?”外头的东辞听到,开口相询。
“我好像看到祁爷了。”她无法确定,定睛再看时,那人背影已经消失在小巷中。
这路直通奕和行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