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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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曦见皇帝在一旁神采飞扬,满肚子的喜悦从眼睛里笑容里透出来,他必定不至于为了东莪格格迁居从此一个人过日子而高兴成这样,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该是一件夙愿得偿的美事。
不知为什么,元曦心里,反而不踏实。
数日后,佟夫人进宫见太后,得了赞许恩赏之后,被恩准到景仁宫母女二人说说话,过去额娘来,总是好好休息,元曦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额娘我好着呢”,但今天,女儿开门见山地就问母亲:“皇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阿玛知道吗?”
佟夫人三缄其口,不想提起鄂硕和他的女儿,可禁不住元曦一而再地问,佟夫人才道:“鄂硕被调回京城了。”
“就这件事?”元曦不信,“这可不值得皇上高兴成那样。”
佟夫人的手紧紧绞着丝帕,怎会想到有一天,她在女儿的面前如此窘迫,她想回家和丈夫商量商量,到底要不要对元曦讲明白。
可是女儿这边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而她这一离宫,不知下回几时才能再进宫。
“额娘?”元曦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对我不好的事吗,到底怎么了?您还把我当小孩子吗,三阿哥都要满一周岁了。”
佟夫人的心突突直跳,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眼便道:“董鄂葭音跟着她的父亲一道回京了。”
“葭音姐姐被接回娘家了?那再好不过,留在婆家也可怜。”元曦很自然地为葭音高兴,但心思一转,突然觉得不对劲,一颗心顿时揪起来,呆呆地看着母亲问,“所以呢,额娘……您想说什么?”
佟夫人道:“曦儿,这件事,我和你阿玛也是猜的……”
到底是猜的,还是事实,元曦有自己的判断。
难怪皇帝会莫名其妙地盛宠那个董鄂葭悦,眨眼说丢就丢开,咸福宫里那个瘦弱的小美人,原不过是个替身。
更难怪当年不论孟古青怎么闹,皇帝一次次忍耐,可那天莫名其妙地,说废后,孟古青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哪有什么事,能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还能互不相干的,所以那根本就不是巧合。
“当年选秀,皇上为什么不选她呢,葭音姐姐进宫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姐妹,我也不至于一开始,受尽欺负。”元曦仿佛自言自语,目光直直地看着桌上渐渐凉透了的茶水,“他早干什么去了?”
“曦儿……”佟夫人道,“也许是我们猜错了呢。”
“额娘,我了解皇上。”元曦道,“错不了。”
佟夫人道:“自古以来,帝王都是多情寡义的,曦儿,你要看开一些。远的不说,就说眼门前,你可知道如今的太后娘娘,也就是当年的玉福晋,是如何被自己的亲姐姐抢走了男人吗?”
“额娘别这么说。”元曦道,“太后娘娘很想念她的姐姐,到如今,还会突然好好地就掉眼泪了,苏麻喇姑姑说,太后娘娘在思念她的姐姐。先帝那一辈的恩怨,和我不相干,我自己的事,也不用比着别人来衡量得失。”
“曦儿,想开些。”
“额娘,我知道,但您让我想一想。”
这些年,不论遇到什么麻烦,当年就算被冷落欺负,佟夫人见到女儿,元曦都是一句“额娘我好着呢”,可现在,她说她要想一想。
佟图赖得知妻子向女儿坦白,叹息道:“早一些知道,虽然多一些痛苦的时日,好歹到了那一天,她心里能有所准备。”
佟夫人含泪道:“错就错在,这孩子对皇上是动了情的。”
后宫的女人们,未必人人都爱皇帝,大部分人只是为了自己和家族,努力要成为宠妃,讨皇帝的喜欢。
事实上,就算寻常夫妻,又有多少是真心相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往往连面都没见过,就结为了夫妻。然后稀里糊涂地,好或不好,一辈子就这么过完了。
可元曦知道,她年少无知青春懵懂时,见了一眼那英俊好心的公子,就把这一生都托付了。
也许她是幸运的,在这个世道里,还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是不巧,他是皇帝。
就在鄂硕一行,抵达京城的这一天,元曦从宫里给爹娘送消息,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了,要他们放心。
但元曦说自己没事,不过是想安抚父母,不让他们太担忧。
事实上连着几天没睡好,就连皇帝来景仁宫那晚,她也以身体不自在,拒绝了福临的求欢,只是窝在他的怀里,听了大半夜丈夫的吐息。
元曦没有向福临表露任何不悦和难过,回想起来,她竟然从没在皇帝面前提过葭音姐姐,而福临也从来没问过。
她很好奇皇帝是否知道,董鄂葭音曾在她家居住,元曦甚至怀疑过,皇帝对她的喜欢,难道也是因为葭音姐姐的缘故。
当然,元曦很快就放下了这个执念,这么些年,皇帝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这假不了。
慈宁宫里,玉儿早就发现元曦这阵子精神不大好,这会儿站在屋檐下,看元曦在院子里修剪盆栽,只见松枝纷纷零落,忽然听一声吃痛,元曦丢了手里的剪子,右手捂着左手,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玉儿疾步走上前,蹙眉道:“剪到手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宣太医。”
“臣妾没事的,太后……”元曦对上太后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她看透了自己的内心,顿时窘迫地低下头。
“这些日子,你怎么了?”玉儿道,“每天心事重重。”
第498章 奴才家里有客人在
元曦被宫女们簇拥着走开,玉儿看着满地松枝,和滴落在枝叶上的血,心里对于孩子的心事,是猜了七八分了。
她弯腰捡起剪刀,宫女们忙说:“太后娘娘,小心手。”
玉儿苦笑,要多心不在焉,才能把手剪了,她把剪刀交给宫人,命他们将盆栽搬走。
太医很快就赶来,元曦险些剪掉了指尖一块肉,此刻一半还连在手指上,太医表示若是把肉剜了,往后这块肉是长不出来的,可以进行缝合。
元曦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被灌了一碗药后脑袋昏昏沉沉,接着三个人摁住她,挡着她的视线,然后指尖传来剧痛,疼得她几乎昏厥,后来才知,太医竟然比她的肉缝回去了。
再者元曦是被剪刀弄伤的手,唯恐事后惹破伤风之症,要静心调养观察,玉儿便命几位太医轮流在值房当值,随时等候景仁宫的消息。
一乘软轿停在慈宁宫门前,就要把虚弱的元曦接回去。
“你看,人的性命很脆弱。”玉儿对元曦说,“不论做什么,别拿性命开玩笑。”
元曦要行礼认错,被玉儿搀扶道:“别逞强了。”
不知是内心悲伤,还是伤口剧痛,元曦的眼泪不争气地跑出来,她不敢在皇太后跟前哭,赶紧抬手抹掉,可玉儿却将孩子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脊:“哭吧,憋在心里,会把身体憋坏的。”
“太后……”
“你是不是知道了?董鄂葭音的事。”
“是。”
“要记着,你的男人是皇帝,你挣扎不过命运,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玉儿道,“二十几年后,我对你说这样的话很残忍,二十几年前,我是一个字都听不见的。”
元曦离开太后的怀抱,站稳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抽噎渐渐平稳,气息也安定了。
“不在乎你的人,就算你把手指剪断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玉儿道,“折腾谁,也别折腾自己。记着额娘的话,就算没有皇帝,没有男人,以你如今的地位身份,这辈子也能过得潇潇洒洒,这世上不是只有男女情爱。”
元曦抹掉眼泪,缓和了呼吸,周周正正地向太后行礼:“太后娘娘,臣妾记下了,我会牢牢记住您的话。”
“我的话,不过是经验之谈,不值什么。”玉儿道,“若是有的选,谁乐意要这样的经验?”
苏麻喇从门外进来,道:“轿子备好了,娘娘快回去歇着,三四日要在屋子里静养观察,万一破伤风,可了不得。”
玉儿看着孩子离去,心中很是不安,观察静养有什么用,真的破伤风了,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元曦若就这么死了,算谁的孽?
没来由的,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对待孟古青的态度,这还没进宫的人,就搅得人心不安,她对董鄂葭音的反感,与日俱增。
福临得知元曦剪伤了手,立刻赶到景仁宫,听元曦说缝合时她差点疼得昏过去,福临恼怒地训斥了几句,可看她疼得掉眼泪,又实在舍不得。
元曦夜里疼得睡不着,福临就陪在她身边哄着,折腾到大半夜,才算消停。
那之后两天,福临都在景仁宫,傍晚时分就把奏折搬到景仁宫来批阅,好一面盯着元曦躺在床上别乱动,比起她怀孕那会儿还紧张。
三日后,剧烈的疼痛感减轻,剩下的疼痛已经能忍,伤口也开始愈合,皇帝这才算松了口气。
福临到慈宁宫请安时,玉儿问他做什么把政务都搬去景仁宫,若叫大臣和后妃们知道,都是闲话。
福临却道:“儿子怕她破伤风了,怕再也见不到,想一直陪着她。”
玉儿愣住,心里虽暖,可差点就冲口而出,要问儿子那董鄂葭音算什么。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福临和他的父亲一样,他和皇太极一样,在他们看来,坐享齐人之福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理所当然地可以爱着不同的女人。
也许会轻一点重一点,也许会多一些少一些,但也算是付出了真心。
玉儿唯一能欣慰的是,元曦在福临眼里是伴侣,而不是小孩子,就算元曦得到的少一些,至少还是她想要的。
这一次意外的伤,折腾出这么多的事,甚至还说什么威胁性命,元曦顿时老实了。
不论如何,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者,皇帝在乎她,也是真的。
“那天晚上您睡着了,皇上还起来几次看您呢。”石榴每每说到小姐受伤那夜的情形,便是眉飞色舞,“皇上真是掏心窝子的疼您,小姐,您真有福气。”
石榴还不知道董鄂葭音的事,自然心思简单。
元曦猜想,等葭音姐姐进宫后,石榴一定会讨厌她,自己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开导,至于她自己,早就想明白了。
皇帝,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
数日后,东莪正式搬入郡主府居住,待一切安顿,她便进宫向太后谢恩。
提起家里收拾得怎么样,元曦在慈宁宫亲耳听见郡主说:“鄂硕的女儿董鄂葭音,这几日帮着奴才一道收拾屋子,小时候她就常来王府,和奴才很熟悉。”
玉儿面上波澜不惊,苏麻喇在一旁说:“格格,那位董鄂氏新丧守寡,怎么好来您的新家呢,多不吉利。”
东莪对苏麻喇笑笑:“我身上阿玛额娘两重孝,这六年还没过去呢,何况我也不在乎,能有个伴儿说说话,多好啊。”
玉儿道:“你能有个伴,我也放心些。平日里要小心门户,虽说郡主府尊贵庄严,可也防不住胆大包天的恶人。”
东莪福身道:“请太后放心,奴才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元曦负责送东莪郡主出门,她没主动提起葭音姐姐,反是东莪问她:“我听董鄂氏说,她当年选秀就住在佟家,和娘娘您同床睡的?”
“是有这么回事,家父与鄂硕将军是同门师兄,生死之交。”元曦应道,“选秀之后,彼此就断了联系,还请郡主替我问候一声,道一声节哀。”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