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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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赶来时,进门见她们抱着哭,吓得话也不敢说,朝苏麻喇招手,径直把她带走了。
海兰珠搀扶妹妹坐回炕上,捧着药膏和纱布说:“听姐姐的话,把伤先养好。”
大玉儿哭得喘不过气:“姐姐,他一定不要我了……”
海兰珠为妹妹擦药膏,哽咽道:“怎么会呢,回头认个错,大汗哄哄你,就什么都好了。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你姐夫也和我吵架啊,可他……才是不要我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姐姐,对不起。”见自己勾起姐姐的伤心事,大玉儿自责不已,擦干眼泪不再哭,咬牙忍着疼,让姐姐为她上药。
海兰珠忍俊不禁,挂着泪珠说:“这才乖了,你啊,姑姑说的一点儿没错,就是长不大。只怕一眨眼,雅图都要比你懂事了,你这额娘羞不羞的?”
清宁宫里,苏麻喇瑟瑟发抖地跪在大汗和大福晋跟前,咽了咽唾沫,等候他们发落。
哲哲将茶碗递给皇太极,瞥了眼苏麻喇,缓缓道:“扎鲁特氏的事,玉儿当真不知道?她在围场对扎鲁特氏动手,不是因为……”
她不得不看向皇太极,见丈夫无所谓,便也不顾忌:“不是因为大汗收了扎鲁特氏,玉儿才心生嫉妒?”
苏麻喇用力点头:“大福晋,奴婢对天发誓,昨晚侧福晋动手打人,和、和……您说的事儿一点没关系,若不是方才人家亲口说的,侧福晋什么都不知道。”
皇太极摩挲着手里的青瓷碗,目光淡淡的,仿佛根本不在意。
哲哲干咳一声,又问:“那海兰珠呢,怎么牵扯上她的?”
苏麻喇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但兰格格和大汗究竟怎么回事,她是不敢多嘴的。
皇太极慵懒地吭声:“她误闯进来,没什么事。”
哲哲却道:“兴许海兰珠早就告诉了玉儿,不然昨晚好好的,不过是献舞而已,玉儿至于吗?难道她疯了?”
皇太极没应声,自顾自喝茶,想他管得天下事,难道要被家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
偏偏,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玉儿那么倔,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才能消气,可又心疼愧疚得,不舍她掉半滴眼泪,不舍得伤她半分。
苏麻喇退下了,哲哲能敞开说,一语戳进皇太极心窝里:“她打人不对,可大汗这一次,何必这么做?这下前前后后的事,说也说不清楚,只怕玉儿自己都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打人。除非,是海兰珠早就说了。”
“海兰珠不会说。”皇太极脱口而出。
“大汗这么肯定?”哲哲眼里,有她的骄傲。
树林里的事,皇太极并不想对哲哲提起,而他相信海兰珠的话,她开不了口。
“罢了,闹脾气耍性子,我自己宠坏的,自己收拾她。”皇太极起身来,穿起靴子,一脸满不在乎,“过几天就好了,她还想闹上天?你也别管她,让她自己想想。”
哲哲起身为他穿靴子,问道:“扎鲁特氏呢,大汗预备如何安置?”
皇太极不咸不淡地应:“你看着办。”
他离了清宁宫,大步往凤凰楼走,恰见海兰珠从侧宫门里出来,将药箱交给了宫女,一转身,两人目光对个正着。
海兰珠周周正正地行礼,满身透着冷漠的,拒人千里的气息。
第054 同你讲话,你听不见?
皇太极停下脚步,张口想说什么,海兰珠却躲避瘟神似的,躬身退下,看也不看他一眼。
侧宫的门帘轻轻晃动,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想来大玉儿此刻正疼得哭鼻子,跪了那么久,膝盖都要烂了。
他长长一叹,朝凤凰楼走去。
这次的事,倘若玉儿不吃醋,学着哲哲那样大度从容,他必定不高兴;可她吃起醋来,这动静闹得也太大,她当自己是谁,她当她的男人是谁?
想着生气,但又觉得好笑,真真无奈。
这边,海兰珠进门后,悄悄走到榻边,闹了半天的人,已经睡着了。
妹妹像个小孩儿似的蜷缩在被子里,露出的脑袋鼓着腮帮子,小嘴儿一撅一撅,仿佛还在门里抽噎,又可爱又可怜。
“傻丫头。”海兰珠为妹妹掖好被子,轻轻嗔笑,“你若心里没有大汗,吃哪门子的醋,你胆子可真大,旁人见到他,气儿都不敢喘,你还大声嚷嚷。”
她拍拍大玉儿的屁股:“心里是知道的,他宠着你,就算生气也是一时的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然呢,小命儿都没了。”
梦里的人儿,呓语喃喃,好生委屈似的,海兰珠轻轻拍哄,眼底尽是宠爱:“玉儿,你是有福气的,姐姐知道,那一个扎鲁特氏算什么。”
对面侧宫里,妖艳的女人打了个喷嚏,心想必定是大玉儿姐妹在说她的坏话,却不知此刻盛京城上下都在议论她。
十四贝勒府里,十五福晋抱着新出生不久的孩子来找她的丈夫,齐齐格带着雅图姐妹三个与她闲话。
阿哲看见比自己更小的娃娃,还以为是清宁宫里那个小妹妹,小手指着哇哇叫唤,阿图奶声奶气地说:“这是弟弟,不是妹妹,这是十五叔家的弟弟,不是大额娘的小妹妹。”
小家伙又听不懂,嘴里“么么么”地着急,不知要说什么。
十五福晋笑道:“阿哲这是要冒话了吧,给急得呀。要说阿图也才三岁,说话就这么利索,玉福晋的三个娃娃都是聪明得很。”
齐齐格道:“孩子多了热闹,学什么都快,你们也赶紧的,再给多铎添几个。”
十五福晋年纪小,连连摆手:“可不要了,这一个就累得我够呛,多铎那个人又什么都不管,要不让别人生吧,我不想生了。”
这话往下说,就不该齐齐格多嘴了,而十五福晋见三个孩子都在这里,就知道宫里还没消停,悄声问:“宫里怎么样了,玉福晋受罚了吗,怎么把三个孩子都送来了。”
齐齐格随口敷衍:“不是送来的,在围场跟我们玩得高兴,不肯回去了,缠着多尔衮还要骑马呢。”
可年轻的福晋却充满好奇,又或许是想打听些什么,好回去向府里其他女人显摆,她问齐齐格知不知道扎鲁特氏什么来历,说大家估摸着是要被大汗收作侧宫了。
齐齐格心里为大玉儿难过,只叹:“宫里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大汗那里是一重,姑姑跟前又是一重,于公于私,我们都该谨慎。”
“是,我听您的。”齐齐格既是堂姐,又是兄嫂,十五福晋不敢不听,不久后多铎和多尔衮说完要紧事,就来领他的媳妇孩子回家。
夫妻俩送到厅堂外,多铎请他们留步,望着弟弟一家子离去,多尔衮很是欣慰,齐齐格笑道:“多铎长大了,还做了阿玛,一定是额娘在天之灵保佑他们。”
多尔衮搂过妻子,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语,阿图和雅图就飞奔而来,围着十四叔团团转。
他没法子,只能先哄着小祖宗们,齐齐格陪着一起玩,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十四贝勒府已许久没这么热闹。
玩了半天,齐齐格命婢女打水来,给孩子们洗脸擦汗,看着她们玲珑可爱的模样,又看多尔衮满头大汗地抱着正哭闹的阿哲束手无措,她心理想,倘若这几个孩子是他们自己的,该多好。
“婶婶。”雅图娇滴滴的唤她。
“怎么啦,饿了?”齐齐格摸摸孩子的肚皮,温柔地说,“婶婶叫他们蒸大饺子了,洗了手咱们就去吃。”
雅图却说:“婶婶,我想额娘,额娘在哭……”
阿图或许还懵懵懂懂,可五岁的小姐姐,很明白罚跪是什么意思,亲眼看见额娘跪在宫苑里,雅图心里怎能不惦记。
“乖乖的,额娘没事。”齐齐格捧着她的小脸蛋儿,“在十四叔家睡一晚,婶婶明儿一早就带你们回去,去钻额娘的被窝好不好?”
雅图笑了,齐齐格抱起她,招呼多尔衮:“你小心点,别弄疼阿哲了,挺大个人,抱个小孩儿抱不好。”
多尔衮一脸严肃,紧张得不行:“我跟你换,阿哲要从我怀里跳出去了,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齐齐格笑得合不拢嘴:“笨死你算了,能指望你什么?”
皇宫里,一觉睡醒的大玉儿,懵懵地坐在窗下,隐约听得清宁宫传来婴儿的哭声,立刻勾起做母亲的心。
她不能真的昏了头,她还有孩子呢,于是猛地站起来,要去找她的女儿。
可膝盖传来剧烈的痛,根本站不住,大玉儿一下摔趴在地上,宫女们纷纷跑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搀扶到榻上。
苏麻喇赶来,将旁人都屏退,好生劝道:“格格,您别乱动,慢慢来。”
大玉儿问:“雅图呢,还没回来?”
苏麻喇点头:“今晚在十四贝勒家住,大福晋那儿应允了的。”
多尔衮……
大玉儿心一紧,只想着齐齐格可靠,把多尔衮给撇开了,皇太极若知道,是不是又该生气了,他不喜欢多尔衮,他提防着他的弟弟呢。
“格格?”苏麻喇见主子发呆,问道,“不成吗,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奴婢就去贝勒府把格格们接回来。”
大玉儿摇头:“别折腾孩子们,我现在路都走不好,也不好带她们。”
她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问苏麻喇:“明天能好吗?”
苏麻喇笑道:“能啊,您不记得了,生雅图格格前,我们没照顾好您,一屋子人被大福晋罚跪来着,隔天不都个个儿活蹦乱跳的。”
大玉儿憋屈:“姑姑就只对我和你们狠,对旁人那么好说话,近一年里我总顶撞她逆着她,我知道,她忍我也忍烦了。”
苏麻喇嘿嘿笑道:“可是,旁人哪儿敢惹大福晋生气,这宫里头,也就您了。”
大玉儿被噎住,苏麻喇这样讲,她还真没话可说。
姑姑对别人不是好说话,那是正宫威严,人人都怕她敬她,嫁到盛京这么多年,从没见谁敢顶撞姑姑。
不服气地咕哝了几声,见姐姐不在屋子里,便问她去了哪里。
此刻,海兰珠带着宝清,从小厨房过来,她想着妹妹今天不高兴,做点她小前儿爱吃的点心,和宝清说着她们从前在科尔沁的故事,经过凤凰路下,正好遇见皇太极出来。
主仆俩本是说笑,一见大汗,立刻绷紧脸,皇太极瞥了一眼,本想走开,却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似曾相识的味道,像是过去在哪里吃过的东西,但记忆很模糊,一时想不起来。
“厨房做的?”皇太极问。
海兰珠低着头不应答,宝清不敢不吱声,忙道:“回大汗的话,是兰格格做的,兰格格怕侧福晋没胃口,做了福晋小时候爱吃的点心。”
“什么点心?”皇太极竟是走上前,信手掀开了食盒盖子。
入目,是两碗奶酪,一碟炸果子,但香气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他拿起上层食盒,底下还码着一笼包子和馅饼,这才是香气的来源。
“你做的?”皇太极问。
海兰珠虽是点头,其实就那么微微一晃,压根儿看不出是回应,也完全不接皇太极的目光。
宝清可不敢,怯怯地说:“这是羊肉馅儿的包子,猪肉馅儿的馅饼,面是奴婢和的,馅儿都是兰格格调的,说、说是侧福晋爱吃的味道。”
皇太极不屑:“玉儿喜欢的味道?多少年前的事情,十来年没见面,你还能记得?”
海兰珠垂眸不语,安静得好像根本不在这里。
皇太极不大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