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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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兰珠连连点头:“皇上,我懂,我知道。”
皇太极心情大好,命乳母将八阿哥抱来,即将满月的孩子,比刚出生时长大了很多,继承了父亲的英俊,母亲的美丽,八阿哥模样儿极好,都说是天生的富贵。
他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念叨着:“阿玛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海兰珠嗔笑:“就是啊,阿玛惦记着给人家立太子,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皇太极哈哈大笑:“真是犯愁,他们呈上来的名字,朕没有一个看得惯的,看着哪个都配不上我们的儿子。”
皇帝的笑声,传出关雎宫,哲哲刚好从永福宫回来,路过门前听见这笑声,回眸看了眼永福宫的灯火,不禁一叹。
阿黛最知道她的心思,回到清宁宫后,便轻声道:“那晚一闹腾,皇上和庄妃娘娘不仅没有反目生分,反而和好了,有说有笑的,今天还一起出门。现在又传喜讯,主子,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是啊,我有什么可放心不下。”哲哲握紧拳头道,“玉儿是聪明的,我何须担心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反而是我,越发不如从前。”
“娘娘?”
“没事了。”哲哲吩咐道,“阿黛,派人好好照顾玉儿,不要有任何闪失,西宫那个娜木钟给我看好了,她若敢对玉儿做什么,就让她消失。”
“是。”阿黛道,“您放心,原本就是一直盯着的,除非她豁出去不想活了,不然休想在这宫里兴风作浪。”
数日后,八阿哥满月,宫里摆宴庆贺,这两年,有那么多孩子出生,还是头一个摆宴庆贺满月的。估摸着再过两个月,还得庆贺一次百日,到明年的周岁生辰,更不敢形象会是什么场面。
皇帝毫不掩饰他对八阿哥的喜爱,自然也是对宸妃的喜爱。如今连明朝朝鲜,以及漠北漠南各部,都知道大清后宫的宸妃娘娘,朝鲜才被打趴下,马不停蹄地就给宸妃娘娘和八阿哥送来贺礼。
海兰珠出月子后,第一次随帝后参加宴席,不论是在男臣还是女眷眼中,宸妃哪里看得出,是个即将三十岁,且才生了孩子不久的模样。
她依然那么美,仅仅是坐在席中,便光彩照人明媚耀眼,海兰珠是真美人,无人不服。
今日的宴席,大玉儿没有出席,可从很久之前开始,昔日玉福晋的光芒,就被她姐姐遮盖了,并没有人发现庄妃娘娘不在席中。只有齐齐格会惦记,还有她不知道,她身边的丈夫也在担心大玉儿。
“听说是病了,在屋子里养身体。”齐齐格对多尔衮轻声念叨,“我想打听来着,可这些日子宫里的人,嘴巴都紧得很,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了?”
多尔衮闷头喝酒:“宫里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齐齐格悄声道:“我是给你打听啊,不过这次的事,是挺奇怪的,皇上前些天带玉儿骑马你知道吗?可是再往前啊,我听说他们闹得很厉害,皇太极把玉儿都打伤了。”
多尔衮的手,紧紧捏着杯子,再多一分力气,这瓷杯就能化为粉末,他问:“皇上打庄妃?”
“是这么传说来着,但也没人看见她受伤。”齐齐格啧啧道,“这会儿又这么神秘,我能不惦记吗?”
“他们越是要藏的事,你就越要小心,别惹怒皇帝和皇后。”多尔衮道,“哲哲面慈心未必善。”
“我知道,不然怎么管这么大一个家。”齐齐格道,“放心吧,我在这宫里进出十几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宴席过半,齐齐格便来向皇后请旨,想去看望大玉儿,哲哲道:“去吧,她正好闷着,不过别让她下地,让她好好躺着。”
齐齐格便索性问:“姑姑,玉儿怎么了?”
哲哲含笑,正要开口,却见皇帝怀抱着八阿哥,与众人道:“今日还有一件喜事,要与众爱卿分享。”
众人忙离座齐声道:“恭贺皇上。”
皇太极笑道:“庄妃有了身孕,正在永福宫安胎,故而今日未能列席,明年正月时,朕将又添一子,我大清皇室子孙兴旺,也是你们的福气。”
众人纷纷拜倒,恭贺皇帝,多尔衮随众行礼,心里一颤一颤,他现在就想知道,皇太极到底有没有对玉儿动过手,看这情形实在不像,可又为什么会让齐齐格听到那种传言?
齐齐格看向哲哲,哲哲颔首,她悄悄从席上退出去,一出门,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
到永福宫,大玉儿笑着迎接她,却只看见一张失落到深渊的脸,她小心地问:“齐齐格,你知道了?我有喜了。”
齐齐格眼神一晃,眼泪就落下来,连海兰珠那样被下过虎狼药的都能再生,为什么就是她不能生。
“齐齐格,别难过。”大玉儿抱着她,轻抚她的背脊,这是她和皇太极一手造的孽,可她还要仿若无事地来安抚受伤害的人,帝王皇权之下,真真只有白骨和鲜血,皇太极狠,也许她大玉儿更狠。
“玉儿……我这么用心地养东莪,老天还是不原谅我吗?”齐齐格抽噎,“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多尔衮那么爱我,我却一次次辜负他,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第200 心里的恨,哪有这么容易消除
“多尔衮那么爱我……”
听齐齐格这么说,大玉儿的心一沉,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有这样的本事,让爱自己的女人同时也认为,自己是最爱她的?
也许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可陷在情爱里的女人,就会这么傻。
齐齐格会有一天发现多尔衮的心不在她身上,至少分了一点给别人吗,而这个人,恰恰就是她布木布泰。
老天真是爱开玩笑,曾经她的伤有多深,她就会伤齐齐格有多深,就算知道自己一颗心全在皇太极身上,齐齐格也会恨。
像是一种本能的护短,就连恨也要从最爱的人身上分走一些,女人真傻。
“我又失态了。”齐齐格终于冷静下来,变回她体面稳重的睿亲王福晋,对大玉儿惨惨地一笑,“我这辈子所有的丑态,都在你面前了,你对我呢?玉儿,我能让你这样毫无顾忌地发泄吗?”
大玉儿说:“可是,我本来就比你美啊。”
齐齐格哭笑不得,轻轻拧她的脸,而后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真的有了?”
大玉儿颔首:“前几日还不大确定,今早太医又来瞧过,已经确定了。姑姑说我去骑过马,所以不让我下床,要我躺着。”
“你听姑姑的,身体要紧。”齐齐格接过苏麻喇送来的热帕子,擦过眼泪后,重新扑了些粉,心下一转,说道,“方才皇上抱着八阿哥说话,那架势,吓我一跳。”
“怎么了?”大玉儿不以为然。
“我以为皇上要立太子了呢。”齐齐格故意道,而后仔细看玉儿的神情,揣摩她的心思,或者说,其实她是想替多尔衮打探皇帝的心思。
可大玉儿只是“哦”了声,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齐齐格见她这态度,担心这话说不下去,便索性直言:“你这回若是生了儿子,但皇上将来立八阿哥做太子,你会不会难过?”
大玉儿不以为然:“且不说长幼有序,姐姐的地位也比我高,我若是皇帝,我也一定会立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的孩子,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自然了,我若是想为儿子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和皇上和姐姐都不相干。”
齐齐格皱眉:“玉儿,你从前在宫里穿红色,就没人再敢和你穿一样的颜色,你都忘了吗?”
大玉儿爽朗地笑:“我也老大不小了,雅图也都快九岁,该是她们穿红戴绿的时候,难道我还像个十八岁大姑娘似的张扬吗?我早就不穿红色了。”
这话,可以当玩笑听,也可以想更深的意思,玉儿是想说,她没有半点要争的心吗?
“齐齐格啊。”大玉儿满身豁达平和的气息,“我现在好着呢。”
“你好好的,就好……”
这些话,齐齐格终究没能和玉儿说下去,她们之间的立场,不容许。
齐齐格坐不多一会儿,便要回席上去,苏麻喇送客后,回来对大玉儿苦笑:“福晋她也怪不容易的,事事都为了睿亲王,恨不得能从您嘴里打听些什么。”
大玉儿一笑,吃力地挪动身体,总这么躺着,她的腰快断了,盼着过些日子姑姑能让她下地出去走走,怀个孩子罢了,骑马都没事,还能有什么事。
至于齐齐格所纠结的立太子,大玉儿相信,将来八阿哥若不能让皇太极满意,他可以立也可以废,他不会拿大清江山来开玩笑。
可眼下,皇太极若没有立八阿哥的心,那么他也白喜欢姐姐一场,还要什么关雎宫,要什么宸妃呢。
大玉儿的心胸并不宽广,可也绝不狭隘,待大清入主中原,她只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去亲眼见见书里所说的名山大河,去那不会下雪的地方度过冬天。
“您想什么呢,一个人喜滋滋的?”苏麻喇笑问。
“我在想啊,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看。”大玉儿一面说,摸摸自己的肚皮,“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来,苏麻喇,我想要个儿子。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还为他的三个姐姐,要一个能在将来为她们撑腰的弟弟。”
苏麻喇笑道:“一定会是个小阿哥,您都生三个女儿了。”
“你快别提了,我也真本事,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玉儿哭笑不得,“我真想要个儿子呀。”
喜宴散去,王公大臣带着女眷纷纷离宫,隐约能听见,都在说皇上如何喜爱八阿哥,都说皇太极早晚要立八阿哥为太子,于是目光纷纷投向气哼哼闯出去的大阿哥豪格。
这次去打朝鲜,回来论功行赏,大阿哥又恢复了肃亲王的尊贵,可他总是起起落落,皇帝对他与其他大臣几乎没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长子的优待,也毫无父子亲情。
至少谁也没见过皇帝宠爱过他的长子,人们知道豪格的时候,他已经能跟着先帝努尔哈赤去打仗了。豪格能有今天,与其说是皇太极给他的,不如说是他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但是眼下,皇太极却很可能将一切,都给了他那才出生一个月的弟弟。
豪格在宫外,遇见了代善,刚要开口,代善就避开他的目光,匆匆上马车走了。其他人也少有愿意来亲近的,岳托如今生死未卜,不知是被皇帝软禁,还是被代善看管,谁都明白,跟着大阿哥混,没有好结果。
“畜生……”豪格心中咒骂,“都是群畜生。”
皇宫里,海兰珠带着宴席上的精致面点来看望玉儿,大玉儿抱了会儿八阿哥,小娃娃刚睡醒,看着她就笑,很是讨人喜欢。
“今天见那么多人,哭了吗?”大玉儿问姐姐。
“挺好的,吃了就睡,没怎么哭。也就宗亲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抱了抱,姑姑不让别人碰。”海兰珠命乳母将八阿哥抱走,给玉儿洗手,让她起来吃点东西。
“姐姐,你去给姑姑说,让我下地吧。”大玉儿一面吃,一面央求,“我真没事儿,那天骑马都没事,这孩子很结实的。”
海兰珠颔首答应:“明儿我去说,你再忍一忍。”
大玉儿笑道:“反正我多半又是生女儿的,姑姑她不用这么在意。”
海兰珠道:“科尔沁已经来信了,吴克善说给你算了一卦,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儿。”
大玉儿连连摆手:“你以为吴克善从前没给我算过?他每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