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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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这半天,就见有人往真珠院来了,柳姬回头看看:“是王妃的人,捧着的是什么?哦……大概是给侧妃娘娘送席上的吃食来了,她倒是一贯的周到。”
说了这句,柳姬又看向关潜:“小公爷,今儿我说的话可要记在心里呀。”
关潜还未搭腔,她已经转身要走,关潜望着她窈窕背影,蓦地想起先前那件事,趁着人没到跟前儿,忙问:“你还没告诉我,那个跑去真珠院想对娘娘不利的人是谁。”
“何必我说,那晚上在真珠院……她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柳姬并没回头,手中的帕子扬了扬,自己去了。
关潜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天夜袭真珠院的人,没跟关潜说什么。
唯一说过的,是对西闲的那句——“你占了我的房子,睡了我的床”。
所以说,那个人真的是瑛姬?
而且柳姬的意思是,瑛姬已经死了?
但怎么可能,在赵宗冕进门之前,关潜还深信不疑轿子里的人就是她,而且也有将官作证,之前在北研,瑛姬是跟镇北王在一起的。
眼见王妃的侍女们来到跟前儿,关潜才打点心绪,往前厅而去。
才进厅门,就见赵宗冕给雁北大小官员围在中间儿,觥筹交错,酒酣耳热,又有许多歌功颂德之声。
只听有人正说道:“王爷这次剿灭了流匪,百姓们欢天喜地,朝廷一定会有嘉奖。”
也有说:“不知皇上这次会赏赐王爷些什么呢?”
赵宗冕一拍桌子,顿时鸦雀无声。
镇北王环顾左右,似笑非笑道:“不管赏赐什么,可别再给什么宫女了,连王妃身边的侍女都比她们长得好看。本王还不好意思不要,只便宜了那些狗崽子们,不过……倒也好,他们一个个都干的不错,再过些日子一定会生很多小狗崽子,都是咱们雁北军的兵!”
大家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然后忍不住哄堂大笑。
小公爷靠在门口,一时没有人留意他,他也能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这位“小舅舅”。
却正在凝视的时候,赵宗冕突然转头,毫无预兆地看向关潜。
在关小公爷还没反应之前,赵宗冕抬手招呼道:“潜儿,过来过来。”
关潜走到跟前,赵宗冕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垂眼看着他:“你怎么才来,在哪儿耽搁了这许多时候?”
第45章
镇北王喝了不少酒; 低头说话之时酒气扑面而来; 熏的关潜几乎晕了。
而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总让小公爷觉着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
正有些许心虚; 赵宗冕却并没有真的想等关潜回答,抬头笑对在座众人道:“各位,这是我的亲外甥关潜,以后就随着在雁北军中了; 大家也要多多关照,当然; 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 也不必客气; 只教导他就是了。”
众人齐声应诺。
这日关潜竟喝醉了,被搀扶着回了房中休息; 次日早上被爆竹声惊醒,头疼欲裂。
因今儿是小年; 又赶上太平无事,雁北城内外热闹非常,从清早开始; 鞭炮声连绵起伏; 不绝于耳,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石硫磺的味道。
关潜收拾妥当出门后; 询问镇北王如今在哪里; 下人说道:“王爷昨儿晚上在王妃那里; 方才听人说; 去侧妃娘娘那里探望了。”
关潜无端地心一沉,脚下往真珠院方向挪了两步,终于又停了下来,转而往外去了。
近来因西闲养胎的缘故,王妃严令不许她前去请安,所以早上倒是免了这场来回,只是她并不是那种偷懒耍滑的人,仍是按照规制早早起身。
才吃了一勺燕窝粥,便听到外头热闹的爆竹声,这声音似曾相识,恍惚中,西闲不由地想起之前在京内逢年过节时候的情形。
林家清贫,但逢年过节也要置买些爆竹烟花之类的应景,打小儿西闲最爱放鞭炮的场景,因为在放炮仗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盈盈笑意,和气一团,仿佛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忧愁烦恼,满城阖家都透着喜乐平安的氛围。
如今正当佳节,不知今年的春节家中又是何等热闹。西闲正在出神,就听到外头说:“王爷来了。”
西闲忙将粥碗放下,起身到门口恭迎。
只是才走到外间,就见赵宗冕上台阶立在门槛处,却并不忙着进门,只笑的灿烂:“给你玩个好的。”
西闲还不知怎么样,赵宗冕右手一抬,原来手中捏着一根香,往右手中的东西一点。
西闲定睛看时,才见原来是一枚挺大的裹着红纸的炮仗,因给他点着了,那引信呲呲地作响,火花闪烁,眼见就要炸开了。
周围的宫女们齐声惊呼,花容失色,纷纷后退。
西闲反而上前一步,拧眉叫道:“王爷!”意思是想叫他快些扔掉。
赵宗冕回头笑看她一眼,左手往外一抖,他的手劲何等厉害,那爆竹即刻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赵宗冕人已经跳了进来,两只大手在西闲耳朵上捂住了,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西闲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望着那爆竹在空中绽开,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火光,那“啪”地炸裂巨响,隔着他的手掌传入耳中,却已变得轻轻的不值一提了。
西闲回眸,却见镇北王并没有瞧那爆竹,眼底带笑地正凝视着她。
目光相对,赵宗冕笑道:“好不好玩?”
西闲无言以对,只轻声道:“王爷好歹留点神,别只顾贪玩。”
赵宗冕拍拍手道:“这不是为了让你瞧个喜欢嘛,我自个儿才懒得玩。”
他拉着西闲到了里间,一眼看见供在桌上的玉美人,不禁笑问:“这个好不好?”
西闲道:“很好,只是太兴师动众了。”
“我就是故意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赵宗冕看看那玉美人,又看看西闲:“真是越看越像,这眉毛,这眼神……”
玉美人是个低眉垂眸的模样,难为他竟能看出眼神来。
他方才顽童似的胡闹,现在又说这话……屋内众侍女想笑,又不敢。
有宫女送了茶上来,西闲取了为他递上,赵宗冕捧着喝了口,不大满意:“清淡。”
西闲道:“前儿我想茶吃,王妃特叫人送来的安吉白茶,不敢多吃,只尝了一回。淡虽是淡,细细品一品,是能回甘的。王爷静心尝尝。”
赵宗冕瞅她一眼,端起茶盅又吃了口:“仿佛是有些香气。”把茶杯晃了晃,又说:“陆知州是浙江人,我听说他们家现在平日里的饭食还都是南边的风味呢,这茶大概是他们家送的。”
西闲道:“是。”先前陆康夫人同小姐来拜见王妃,因西闲的情形不好,所以也并没见她们,这茶却的确是她们所带,王妃借花献佛,送给了西闲。
赵宗冕端着茶杯,回头看桌上还有粥饭:“还没吃么?快来,别凉了。”
两人在桌边坐了,西闲因他在身旁,总觉着不自在,本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腹中孩儿,少不得慢慢地吃了半碗。
赵宗冕捧着茶,时不时喝一口,又多嘴饶舌地说:“你这个吃法不成,吃的少,身子虚,孩子不好养,我在山里练兵的时候看那些有身孕的农妇,还背筐下地呢,一个个膀大腰圆甚是健壮,饿的时候捧着菜饼,一次就能吃两三个,那样生下来的娃,不几天就能满地跑了。”
镇北王只管信口胡说,西闲听了这几句,越发吃不下去了,只硬着头皮答应“是”。
“再吃些。”赵宗冕催促宫女给她再盛,众侍女在旁边不动,面有难色。赵宗冕道:“干什么都愣着?粥呢?”
西闲忙道:“王爷,我吃一碗就饱了,多了吃不下。”
赵宗冕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回过味来:“不会只有一碗吧?”
杞子在旁说道:“回王爷,因娘娘一次只能吃一碗,所以每次做都是有数的。”
赵宗冕的脸色突然就黑了,冷哼了声,却没有说什么。
可随着他一沉默,室内的气氛突然间就冷了下来。
西闲亦察觉他的不悦,便示意杞子等退下。她把碗往内推了推,伸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柔软的手掌带着令人贪恋的温度压了过来。
赵宗冕意外之际,转头看向西闲。
西闲迎着他的目光,温声道:“王爷,我这里真的没有欠缺什么东西。其实这样已经是很好了,多一分则太过。又或者……王爷嫌我不如农妇一样健壮吗?”
猝不及防,赵宗冕嗤地笑了出声。
西闲道:“我知道王爷是为我好,可我也不会亏了自己,就算不为我自己个着想,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所以……王爷请放心就是了。”
赵宗冕心头一动,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心中窜起的火焰缓缓减退,却仍哼道:“这样拘里拘束,难道我养不起你吗。”
西闲笑笑:“我以为王爷是不拘小节的人,怎么也在意这些琐碎小事吗?”
赵宗冕白了她一眼,直到此刻,他的脸色才有由阴转晴的迹象:“你倒是敢调侃起你家王爷来了?好大的胆子。”
西闲见他露出笑意,才不言语了。
赵宗冕却又凑近了她:“可是对我来说,跟小闲有关的,都不是琐碎小事。”
西闲原本心绪平静,听了这句,心陡然一跳。
幸而赵宗冕又问道:“对了,先前我听潜儿说你先前动了胎气,现在可好了吗?”
西闲道:“请您放心,都已经好了。”
“那就好,”赵宗冕伸了伸双臂,叹道:“总算把北研的贼平了,我也终于能安心过个年……这几天闲着,看我教你两招五禽戏。”
这次轮到西闲皱眉了,原先镇北王虽说过这话,但因他公务繁忙,不得闲暇,西闲反乐得清闲自在,还以为他已经忘了,没想到居然还牢牢记得。
如果让她舞文弄墨,那不在话下,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去练拳,先觉着一阵眩晕。
只是赵宗冕一片火热,倒是不好在这时候泼冷水,何况现在他虽然这么说,但正值年下,王府的事儿也不少,兴许很快又不得空了呢,且就算他当真,自己也可以借口说身子不适,他总是不会强逼的,又何必在这时候扫他的兴。
西闲自己暗暗吃了定心丸,就听赵宗冕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康已经约了年初三去他家里饮宴,我想你自打来了雁北,就一直都呆在王府里,只怕要闷坏了,初三就随着一块儿到陆府去瞧瞧吧,他们一家子本是南边的人,家里的陈设布置也跟北边不同,你是不是没去过南方?”
西闲摇头:“父亲虽然是南人,但我自打出生一直都是在京内,不曾离开过京畿地方。”
赵宗冕道:“也怪不得从京内到雁北,这路上病的那样厉害,你的祖籍既然是南边的,只怕跟陆家的人会很投缘。”
赵宗冕说完,起身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又盯着那玉美人瞧,看了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这美人却很好,虽看着一本正经的,但若我要亲她,她也不会跟我犟嘴,也不会躲开,不像是……”回头瞥向西闲。
西闲听他又说出这种不经之谈,便不去接茬。
本不愿他在这里久留,想问他今日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之类,可看着赵宗冕清闲的模样,西闲便想到了那件事。
西闲道:“王爷,我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赵宗冕在床边坐了,举手翻了翻枕头:“何事?”
西闲并未在意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