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仵作-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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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站起来打的,他一爬起来,我就站起来了。打了几下,他就倒地了。”
吴雄问道:“曹汉民呢?你杀人的时候,他在那里?”
柳氏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没在我家,是第二天我告诉他的……”
“说谎!”吴雄厉声道,“曹汉民已经交代,当晚他和你在你屋子里过了一夜!而且是你叫他去的。你们两在屋里坐了一夜!你为何说他没有在你家!”
柳氏愣了,道:“这是他说的?”
“当然!要不要叫他来跟你对质?”
“不……,不用了,那天晚上,他是在我屋里来着。”
“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天黑的时候来的,大概五更天走的。”
“深更半夜的,他什么会到你屋子去?”
“我害怕,所以叫他陪我……”
“你害怕?你不是经常一个人住在哪里吗?有什么害怕的?再说了,你丈夫跟别的女人就在正屋。院子里还有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柳氏抬眼帘看了看吴雄,低下头,迟疑片刻。终于涩涩地说道:“我……,我喜欢他,晚上睡不着。所以想让他陪陪我……”
“嘿嘿!”吴雄笑道,“好一对奸夫淫妇。还说你们没有勾搭成奸,这不是招认了吗!说罢。你们当晚还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就静静地坐着,我只想让他陪陪我。就这样,别的我也不曾敢想。”
“谁知道你们想了还是做了,这件事缓缓再说,你先说案子,——你杀了人之后,让他逃走避避风,是这样的吗?”
“是的。”
“你杀人的时候,他在旁边吗?帮手没有?”
“他没有,他当时在厢房里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死者脸上的红色手绢,谁盖的?”
“是我,”
秦元听了,皱了皱眉,手绢上的指纹不是柳氏的,这就奇怪了?
想了想,秦元问道:“你打死刘虎用的铁棍,从哪里拿的?”
“为了杀他,我事先准备的。”
“你从哪里准备的?”
“我……,我买的。”
“那家铺子买的?多少钱?”秦元穷追不舍。
柳氏显然没有想这么细,想了想,道:“很久以前就买的,我忘了才那家铺子买的了。”
“不对,你刚才说了,你为了杀他,才准备的铁棍。这么说,你很早以前就准备杀他了?”
柳氏缓缓点头:“从他开始跟别的女人鬼混开始,我就想杀掉他了!所以买了铁棍。”
“你把铁棍放在哪里?”
“就放在我住的厢房的炕头下面。”
“这铁棍你用东西包了吗?”
“包?呃——,没有,就是那样的。”
“铁棍一端包什么布之类的没有?”
“没有。”
“你肯定?”
柳氏瞧了秦元一眼,犹豫片刻,才点点头。
秦元对吴雄道:“先把她关起来吧。”
吴雄吩咐禁卒将她押下去。人押走之后,吴雄问秦元:“大人,你怎么看?”
秦元道:“她在说谎,铁棍一头分明包了东西,才没有留下血迹,因为凶手将包裹的布之类的带走了,柳氏看到的只是没有包布的铁棍,所以她说没有包,从这一点看就可知她在说谎!”
“可是,她说她是坐在凳子上打的,这可以解释帐幔上为什么没有血迹这一点,先前我们也是因为这一点就没有怀疑柳氏作案,现在她自己的解释完全可以说得通,那我们原先的推测就站不住脚了,——她坐着可以打死者的,说明她有作案的可能!那铁棍上包有布这一点也是我们推论的,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解释理由,一样可以证明她没有说谎,人就是她杀的!”
秦元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呃——,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测试。就知道人究竟是不是她杀的了!”
“测试?怎么测试?”
“案件还原!”秦元道,“就是让柳氏按照她自己说的方式用铁棍模拟一次行凶过程。看现场遗留的血痕,是否跟她说的一样。如果基本吻合。就证明人很可能是她杀的,如果不吻合,那就证明她在说谎。”
“这个……,能还原吗?”吴雄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测试。
“试试就知道了!”秦元笑道。在现代社会案件侦破中,秦元他们刑警队经常要进行这种模拟测试,以确认嫌疑人说的是否符合实际。
秦元吩咐捕头石猛用布带做了两个颜料包,里面装着棉花,用红颜料水浸泡过,其中一个用木棍挑着。高度跟死者一样。
吴雄和秦元带着捕快们押着柳氏又返回了她家。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捕快传讯她的时候,她已经把房门关上了,当下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屋来到院子。
秦元吩咐捕快将颜料包放在床头,也就是发现床头血泊的枕头位置。秦元让人准备了一根跟作案的铁棍长短轻重一样的铁棍,交给柳氏,道:“你现在把你当时怎么打躺在床上的刘虎的,重新照做一边!”
柳氏迟疑片刻。道:“当时我很紧张,屋里又比较黑,看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打的。我已经忘了。”
“你坐在凳子上打这一点,没有忘吧?”
“这个当然记得,我是说做当时究竟坐在床边的什么位置。我忘了。”
“这个好办,咱们就把凳子按照一般可能的位置摆放。多摆几个地点,你一个个测试。”
于是。凳子按照可能的位置摆放了几处,柳氏分别坐下,然后用棍子多次击打床头沾了红色颜料的包裹。沾了红颜料的铁棍随着柳氏扬起的铁棍,将粘附的颜料在帐幔上飞洒,形成一道道的血痕。
随后,秦元又把另一个用木棍挑着的包裹立在地上,也就是从墙上飞洒的血痕判断死者应该站立的位置,让捕快蹲在地上,手握木棍,再让柳氏站在墙对面,用铁棍猛击沾有红色颜料的包裹。
因为从案发现场墙上血迹的形状判断,墙上血迹是呈扇形飞洒的,由此可见,当时铁棍击中头部是正侧位右上方向左下方击中的。
秦元让柳氏击从各个不同的站立角度击打之后,在墙上又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测试完毕,秦元让所有人退出屋外,说自己要用法术查看。于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秦元关上房门,自己慢慢比对帷帐里和墙上的血痕,发现有很大差异,柳氏击打后飞洒的红色颜料,跟现场血痕行走路线不同!
也就是说,按照柳氏的身高,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击打出的飞洒血痕,跟现场的都不一样,由此可以推断,死者不是柳氏打死的!
秦元把吴雄叫了进来,说了自己查出的结果。
吴雄道:“既然不是她,那就一定是曹汉民,我先前就怀疑是曹汉民,把他也拿来测试一下吧?”
“不行,测试只能印证人犯说的话是否符合常理,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所以,如果曹汉民不承认杀人,就算我们让他进行测试,结果跟凶案现场一样,仍然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因为个子差不多的人,击打出来的痕迹都是差不多的,无法进行同一认定的。”
吴雄道:“要让他承认也不难。”
“哦,你准备怎么办?”
“瞧我的就行了!”吴雄神秘一笑,推门出来,吩咐将柳氏押回大牢关押,然后回到大牢,提审曹汉民。
曹汉民戴着木枷,坐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瞧着他们俩。
吴雄将几张供词递给他:“喏,看看吧,这是你柳姐姐的供词!她已经承认是她杀死她丈夫的,因为她对丈夫已经彻底绝望了。”
曹汉民颤抖着手接过供词,诺诺道:“我不认识字……”
“好,我念给你听!”说罢,吴雄将柳氏的供词读了一遍。又给他看了画押。
曹汉民脸色煞白,想了想,一咬牙。抬头道:“柳姐姐说谎,这件事不是她干的。而是我杀的!”
“你?”吴雄故作诧异状,瞧了一眼秦元。悄悄得意地眨了眨眼,“人是你杀的?”
“是!”
“那好,你说说怎么杀死的刘虎。”
“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后来说谎了,那天晚上我坐在椅子上,假装睡着,发觉柳姐睡着之后,我就悄悄的起来,轻轻拉开门。然后来到屋里,刘虎没有关门,我推开门进去,发现刘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就用铁棍猛击他的脑袋,他爬起来想跑,我又打了几铁棍。他就倒下了。就这样。”
一旁的秦元追问道:“铁棍从哪里来的?”
“铁棍?嗯……,屋子里就有,我看见了。顺手拿的。”
“你既然准备杀他,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凶器?还要临时在屋里找?你又怎么知道那屋里有铁棍?如果没有呢?你又准备怎么杀他?”
面对秦元一连串的追问,曹汉民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道:“我开始不准备杀他的,我只是想进去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让他以后对柳姐好一点。柳姐很难得,他应该珍惜才对。我去了发现他睡着了。见屋角又有一根铁棍,就临时想跟他这种人只怕说不清楚。不如直接打死他算了,所以就动手了。”
“死者脸上盖的手绢呢?谁盖的?”
“是我,我看着他脸上血淋淋的,就拿了一张手绢盖在他脸上。”
“手绢哪来的?”
“呃——,我自己的。”
“你的?你用了多久了?”
“很长时间了。”
吴雄在一旁直皱眉。等秦元问完,吩咐先把曹汉民带回监牢。对秦元道:“他已经承认了杀人,这就行了。没必要问这么多。”
秦元现在已经开始知道,古代审案,口供被称为“证据之王”,只要有口供,没有其他证据也能定案。这就使古代的刑侦人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人犯招供,案件就了结了,所以,听到曹汉民供认是自己杀的人,吴雄已经松了一口气,因为曹汉民的身高跟假定的凶犯是相符的,不会因为像柳氏那样身材太高而会擦碰到帐幔,也就说是,他的口供跟案发现场可以吻合,至于刚才铁棍的来源问题,曹汉民的解释吴雄也觉得是说得通的。
秦元摇摇头道:“这曹汉民好像在编谎!”
“编谎?为什么?”
秦元叹了口气,道:“这案子只怕没这么简单。唉!怕就怕既不是柳氏杀的,也不是曹汉民杀的!”
吴雄一愣:“不是他们两?那他们承认杀人做什么?”
“我担心的是柳氏误以为人是曹汉民杀的,因为感情原因,而愿意替他顶罪。同时,曹汉民也怀疑是柳氏杀的,同样的原因,也希望给柳氏顶罪,这一来,他们俩都是冤枉的。”
“冤枉的?”吴雄狐疑道,“如果是柳氏杀人真可能是冤枉的,但是若说是曹汉民杀人,我觉得不冤枉。他的供述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嘛!”
秦元笑了笑,道:“这案子还有两个疑点没有查清!”
“两个疑点?”
“嗯,第一个,盖在死者脸上的红色手绢,即不是柳氏的,也不是曹汉民的,那又是谁的?”
“呃——,会不会是别人先留在手帕上,被他们俩拿来盖在死者脸上。”
“不对,曹汉民说那手绢是他自己的,而且用了很长时间了,如果真是这样,不会那么干净,关于这一点,我确定。”
吴雄眉头微蹙,缓缓点头:“大人说的是,如果盖在死者脸上的手绢不是他们两的,那又会是谁的呢?又怎么到了死者的脸上?”
“这就是本案没有查清的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曹汉民提到的把他惊醒的扑通声,还有脚步声!”
吴雄有些不以为然:“这个不算什么,他自己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