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1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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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进手下他们前途无限,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如果没有赵进,他们搞不好能拿到的荣华富贵更多,加上云山寺相对封闭,对外界情况了解不多,更加深了他们的想法。
也就是这半年来,他们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赶上了从龙这样修几世都修不来的大福气,赶上这一拨,可不是云山寺这种一州一府的土豪能比,而是偌大天下。
可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们已经晚了,他们在为赵家军做事,但没有用心刻苦,今后虽有富贵地位,却比不上那些真正投入进去的同伴,有些人不甘于此,只能去发掘新机会,这闻香新教就是机会了,不过做这些事的时候,难免内心慨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们这么暗地里后悔,却没想到徐州、邳州以及淮安府、凤阳府、归德府和兖州府这些周围府县的人感慨更甚,原本以为这是个杀头灭门的大风险,谁能想到是个光宗耀祖的大富贵。
从前那些改朝换代,先乱再打,然后收归一统,这从头到尾多少年,要死多少人,即便跟随了主家,也未必能活到最后,谁敢冒险去跟,而且这大明二百多年,还看不出什么不对的样子,从前几次比现在还大的凶险,也这么挺过来了,这赵进起事,十年才勉强拿到两省地盘,将来还不知道多少变数。
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要改天换地,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小心的人去分析判断也找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凶险。
赵进的赵家军无论武力还是财力都是有绝对优势,从前那些风险他们都没有,从前那些没有的优势赵家军则是有的,这完全是十拿九稳的局面,外人说什么二爷陈昇在辽东还有风险,可内里的人谁不知道,就算二爷那兵马全都折损在辽地,进爷手里的营头也包打天下,谁能挡得住。
外人都以为二爷的第一旅是强军,可大伙都知道第二旅和第三旅不差,更知道最精锐的是亲卫旅。
从前错过了,大家一边痛悔得捶胸顿足,一边要抓紧赶上,一时间去徐州学堂报名的人爆满,武馆那边自不必说,就连最不被人看重的工务学堂和洋务学堂前面都是挤满了人,在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各处的云山商行、云山客栈那边也都是人头涌动,哪怕区区一个伙计的职位都有无数人在争夺。
更不要说各处的农垦田庄,很多人带着妻儿投奔,甚至愿意把自家的土地投献,只求在改朝换代之前求个资格。
本来大征兵动员造成的暂时短缺瞬时缓解,按照内卫和情报局的说法,过来投奔,愿意为赵家军效力的各色人等中,很有些大明权贵的子弟,包括那些与国同休的勋贵爵爷们。
当然,有权有势的豪强富贵们,他们所作和其他人又是不同,无论是京师和山西河南的豪商,还是南直隶以及浙江的世家大族,又或者是闽粤出身的海商,他们对赵家军表示亲近的法子更直接了当,在徐州购置产业,然后在云山商行倡议大家参与工商行业内投下重金。
其中最出挑的就是闽粤海商,按照云山行掌柜们的描述,他们简直是用船满载着金银入港,然后倾倒在港口上,参股所有可以参股的产业,买下大量的田地,然后顺便买走适宜贸易的货物。
其次就是清江浦和江南的豪商,他们比海商们更知道重点何在,他们也比海商们更懂得讨好攀结,这些豪商大族除了入股参股之外,还主动让云山行参股自己的产业,原本铁桶一块的松江府、苏州府的布业行会开始向云山行放开。
这个放开也是不得不为了,因为苏松两府的棉花生产根本满足不了这两府织布工场的巨量耗费,而其余的棉花产量都被赵家军牢牢掐在手中,更不要提要面对徐州布的凶猛竞争,打已经打不过,不如大家一起发财。
第1419章百姓心里有杆秤
向徐州低头,并不仅仅是赵家军即将席卷天下,也有生意上的考量,眼下海州港和清江浦两处大量出货,通过海商们的船队运往大明北方,南洋诸国还有倭国以及高丽,有传闻,说是建州女真也买了很多……
这些渠道和销路也是江南布商们急需的,而这些都在徐州赵家军手里牢牢掌握着。
不仅仅是棉布,很多货物都是如此,明明徐州不是产地,却能生产出更好更便宜的货物,然后卖到更多更远的地方。
徐州所掌握的不光是港口和船队,还有定期出发的驼队和大车队,以汉井名酒作为媒介,徐州和草原上的贸易越来越顺畅,打通了一条条从前被封锁的商路,沿途从官府到边军再到草原部落都给各种方便。
对于为了发财,眼里也只有发财的商人们来说,徐州就是大家的财神,就是大家的祖宗,有了赵家军,大家多出那么多生财之道,多出那么多商路。
虽然徐州收取商税,可他们让大家赚的更多,这样重商重工的势力,而且还是极有把握拿下天下的势力,大家当然要蜂拥而上,唯恐落后半步。
闽粤海商们背后是闽粤大族,清江浦和江南豪商们背后是江南的世家豪门,他们愿意俯首低头,代表着这些大族豪门也是如此,这些人就是地方上的实际掌控者,这对于徐州来说,就是意料之中,却远大于意料的收获了。
有这两方面的支持,有这两方面的表态,徐州所能使用的金银极大丰富了,然后军粮更是不愁,与其卖做漕粮,还不如卖做军粮,赵家军可是实打实的支付银钱。
这些豪商富贵人等也送来了自家子弟,这些子弟一方面用作人质,一方面也要参与到实务中去,这可是象征着赵家军到底接纳不接纳他们这些投靠的人。
徐州五大学堂的扩招一方面有现实的需求,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这些子弟,他们初来乍到,没有完全融入,怎么可能给他们实务来做,但这些人必须要吸纳进来,那就先在学堂内好好锻炼学习了。
另外一路出钱出人的比较出乎意料,居然是来自山西的商人们,按说孙传庭铁腕,将山西经营的很是完备,他们居然敢这么热心的凑过来,不过细想想也是无奈,山西和草原贸易,最要紧的几样东西同样都在徐州手里掐着,烧酒,这个不必说了,如今这一斤汉井名酒在草原上直接可以当硬通货,而草原上急需的铁器,目前也只有徐州能提供足量的好货,更不要说徐州对毛皮、对牛马、对草原上的各种特产都有需求,购销两项上都是大笔的银子进进出出,这同样是拿命根子掐脖子的事情。
还有些人出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却对赵家军欢迎无比,比如说河南的士绅地主,他们知道赵家军来了会对他们的利益有损害,但依旧盼着赵家军来。
原因很简单,在河南各处,大明藩王已经占据了太多的田地和产业,挤压的其他人喘不过气来,而大明现在又有重税,一层层的扒皮喝血,地面上盗贼蜂起,大家只能结寨自保,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
河南距离山东很近,自然看到了山东没有税负是什么样子,也看到了赵家军统治下的秩序。
不需要什么聪明人,不需要什么慧眼,谁都能把赵进的统治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慈悲,而是残酷无比的铁幕,顺从他的秩序,你可以活着,你可以温饱,若是不顺从,那就是身死灭族,永世不得超生的惩罚。
可这样的惩罚,这样残酷的秩序,也比这种无时无刻的混乱要好,在赵进治下可以夜不闭户,但在河南大多数城池之外,已经没什么王法,已经没什么规矩,纯粹的弱肉强食了。
他们需要赵进和赵家军来解万民于倒悬,挽狂澜于既倒,给大家一个活命的机会,给大家一个做人的机会。
而北直隶那边的士绅百姓,尤其是靠近徐州附近的士绅百姓,更是心里有一杆秤,尽管赵家军没有把手伸过去,可那边已经被赵家军和云山行渗透的千疮百孔,城池内有云山行分店,城外则是农垦田庄,事事按照赵家军的规矩来做。
这次赵进统领大兵向北突进,大名巡抚卢象升原本准备领兵阻截,他也知道此去必死,但已经准备为大明尽忠了。
结果在出军前,地方士绅居然联名去衙门前磕头请愿,说此时太平,何苦再兴刀兵,大人若真是体恤百姓,还是不要妄动了。
若是从前,卢象升此时非得怒发冲冠,毫不留情的命令手下诛杀这些大逆不道的反贼,不过在这个时候,只能无奈悲叹。
他治军森严,麾下兵马即便不是秋毫无犯也差不多了,如果这样的兵马放在大明其他地方,早就被夸上天去,可在这边却不怎么被地方上待见,原因也简单,这所谓的“天雄军。”几千人马全要本地供应,这是个不小的负担,更不要说,因为这天雄军在,随时会被赵家军打过来,这等风险谁也不愿意承担。
那赵家军在地方上,不仅仅秋毫无犯,还会在当地建立一套供应制度,真金白银的采买,还可以照顾到很多地方上的子弟,让市面变得繁荣,而且天雄军毕竟是驻军,很多事管不到,那赵家军一来,什么匪盗帮派都会被扫荡干净,换地方上一个朗朗乾坤。
这么一比较,自然就分出了明显的高下,何况大势所趋,越是徐州附近的越能意识到这一点,特别是本地官府默许甚至是纵容差役劫掠流民,在赵家军和天雄军都不管范围内发财,这件事虽然没做多久就被赵家军清算,却让卢象升颇为无奈。
至于魏忠贤曾经过境自己的辖地,据说还闹出些牵扯京师徐州的是非来,若从前的卢象升肯定觉得阉贼不对,可这几年的经历却让他宁可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而卢象升麾下的兵马也明白这个,他们是按照赵家军的训练法子练的,连火器都尽可能弄了些鸟铳火炮之类的,他们的教头据说是赵家军出来的团练。
不练还好,越练越意识到差距有多大,越练就越意识到赵家军强到什么程度,天雄军已经有信心横扫大部分旧法操练的官军,却觉得自己会在赵家军面前碰的粉碎。
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大家也都心里有数,搞不好那些认真负责的教头不是什么逃出来的,那赵家军放任敌人这么强到底为了什么,不说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猜测,这份自信就足够让人胆寒了。
如果说不得不打,少不得要硬着头皮上去送死,卢象升抓兵训练很有一手,加上他自己本就武勇出众,这支天雄军里可没有敢跋扈不听号令的,可现在不光是大家不想去打,百姓也是如此,卢大人最在意的就是民意民心,现在民心如此,咱们还是不要逆民心而动了。
“这天下已经不是大明的天下了。”卢象升当众悲叹。
好在京师的一道旨意让他免去了这个为难,京师那边调集北直隶各处有战斗力的兵马勤王护驾,守卫京城,尽管这个举动在知兵的人眼里没有丝毫的用处。
最让卢象升伤心的还不是本地百姓,在任何时候,本地士绅百姓都不愿意被战事波及,被牵连到自身,这个倒也正常,可大名的府州县官员居然也是这样,他们做大明的官,拿大明的俸禄,身家富贵全因为这大明,却还是这般的顾及自身。
不过卢象升也没有痛心到什么地步,甚至他自己也奇怪,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感觉没那么痛心疾首,似乎根植在心的大义没有起作用。
卢象升很快找到了原因,只不过这原因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和别人说。
“赵家军所做尽管让人看不懂,但却比大明所做强出太多,让赵家军来,对百姓,对江山社稷或许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