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第10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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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小子们手抖了,这可是京城啊!”吉香看着没什么损害的京城城墙,在那里喃喃说道,他能理解刚才那炮手的失误了,赵家军的大部分,不,绝大部分士兵都是第一次看到京城,但却已经听过很多很多次了,在没有加入赵家军之前就听过很多很多次,在他们心里,这京城是天上人住的所在,有神鬼庇佑,连碰触都是罪过,谁能想到现在居然架炮轰打。
这种心情吉香也能理解,他以为自己没这么想,但炮弹击中京师城墙的那一刻,吉香心底的很多想法泛起来了,他的感慨没有持续太久,只是转头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按照操典开炮,开炮!”
当第一炮打出之后,赵家军炮手心里的敬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兴奋,那种胜利者的兴奋,他们动作加快,给自己打着号子,一边吆喝一边装填弹药,很快,第二轮火炮又是打响,伴随着炮响的还有欢呼,护卫在炮阵周围的赵家军步骑兵马都在欢呼呐喊,都在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尽管没有打下京城,可这种肆无忌惮的轰打,这种胜利者的从容宰割,让每名士兵心里都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我们这次不进去,下次可以再来,我们徐州赵家军从南到北,纵横无敌,天下间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的,不管什么边军,还是什么京营,在这大明天下,徐州兵马没有敌手了。
三门重炮开火七轮之后,因为炮手们劲头太足,装填太快,本来可以连射十轮或者十一轮的重炮炮身都已经发热,炮手们讪讪的拿湿布擦拭炮身,让火炮凉下来。
石满强和吉香脸上带着笑容,没有斥骂兴奋过头的炮手们,而是看着被几十发炮弹轰击过后的京城城墙,隔着千余步虽说看不清太多细节,可这次炮击的效果却已经很明显了。
刚才很是齐整的城墙立面已经看着破烂斑驳,但也就仅此而已,根本对主体没什么影响,石满强闷声说道:“要是把咱们的火炮都集中过来,对这城墙一角轰打,应该能打塌,到时候还是要硬攻进去,要花费些工夫!”
“轰塌城墙不难,难题就是城内官军的抵抗,这城池的马面墩台和瓮城都很齐备,人手器械也不缺,真要死心对打,我们的确会有麻烦,不过看这一路来遇到的,他们有胆子死拼吗?”吉香冷笑着说道。
炮身冷却没有花费太久,当开始装填弹药准备的时候,分散在此处警戒的赵家军轻骑传回了消息,有官差打扮的人手持白旗靠近,看穿着身份不低,而且没有带太多随从,并不只是一路来,共有三路过来……
赵家军上下都已经习惯了火炮的震撼和巨响,可京师城头上的守军从没有这个经历,当第一发炮弹打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躲在垛口和掩体后面,自以为能够安全,但重炮炮弹的冲量让城墙都在颤动,连续不断的炮击更是加重了这个感觉。
在石满强和吉香那边看来,京师城墙足够厚实坚固,能挡住重炮的正面轰击,可在城头守军那边,大家却感觉自己在惊涛骇浪中,站立都站立不稳,这城墙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粉碎,自己则是被埋在这废墟下,当第二轮炮击打响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在城墙上呆着了。
带队的军将甚至顾不得督战,直接向着城下跑去,看着上面的人跑了,兵卒民壮们更没心思呆着,大家都觉得多留一会,死的可能就大一分,什么忠心热血都跟着崩散,只想着快点离开,那些在城头的文臣和宦官比起武将官兵来强不到那里去,胆小的早就逃了。
想要铁骨铮铮、以死殉国的文官和宦官们虽然咬牙留在城头,却是不知所措,忍受着城墙一次次的震撼,整个人瘫坐在马道上,甚至趴在那里,被每一次震撼惊吓的嚎啕大哭,也不知道这嚎哭是因为赵家军的强力,还是因为万念俱灰。
相对于城头上的感觉,城下的营盘心神定些,看着这么多人跑下来,自然知道城防到了最空虚的时候,城外如果真想攻城,恐怕这边真挡不住了,几名挂着都督衔的大将都是急了眼,带着亲兵家将逼着官兵上城,甚至连禁军都用了起来。
在锋锐刀剑的逼迫下,刚跑下来的那些人有硬着头皮上去,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拿了重赏的亡命选锋,可就在他们上城的时候,赵家军的火炮炮弹打到了城头上,这次的轰击除了示威之外,还要测一些东西,所以会不断的调整射角,这一次也是巧,直接打到了城上。
沉重的金属炮弹击中了垛口,京师城墙垛口也是用远超平常规格的砖石垒砌,和天下间绝大多数城池比起来都足够厚实了,但没有夯土的减震,这砖石在十几斤的炮弹面前不堪一击。
城墙垛口被打的粉碎,飞溅的砖石碎片造成的杀伤超过了炮弹本身,这溅射倒是没有正中官军,只有十几个人被波及到,可浑身血眼,狂呼惨死,那一时不得死的只求个痛快,这样的场面着实将京城守军震撼到了,被溅射到的人身上还穿着甲胄,甚至还算齐整的铁甲,可丝毫没有作用。
看到这一幕,任你忠心耿耿,也胆寒心战,你说敌人攀爬云梯上来,大伙轮着刀枪上去拼命,被砍被刺,交代也就交代了,但那贼军在千余步之外,自家的火炮打不到对方,对方的火炮却犀利到这样的地步,这还怎么打,这还怎么守,即便是最勇悍最忠心的将士也没办法坚持,大伙不怕送死,却不愿意这么白白送死。
局面如此,城防上的消息迅速反馈到各处,然后快速的送进宫中,在这个时候,京师消息传递是难得的高效,也没办法不高效,眼下的京城是一片死寂,一声声炮响城内听得很清楚,即便在皇宫中也听得见,皇帝和太监大臣们都在盯着,随时要消息进来。
第1283章贼人格局太小
孙承宗的消息已经让大明君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城外的一声声炮响让他们迅速下了决定,这次甚至都没有让内廷太监们或者天启本人出头,新晋内阁大学士杨涟提议谈和,并且赞同孙承宗信中所讲,徐州贼要什么且答应他,如今要紧的时候是让他们先走,不然这局面真的没办法收拾了。
起身陈词的时候,杨涟满脸悲恸神色,魏忠贤和亲近他的一方却有些惭愧,到这个时候,这些死硬的清流风骨总还是有用的,天启皇帝有气无力的下旨,命赵南星去议和,下旨的时候,天启皇帝也是眼圈通红,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有明二百余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局面,在他们心里,这比起亡国来也差不多了。
但每个人心里也有些不能说的,明以宋为借鉴,唯恐重蹈覆辙,而到了这个当口上,他们突然明白了北宋南宋时候的君臣处境,管他怎么丧权辱国,管他怎么低声下气,只要还能苟延残喘,只要还能维持,那就要继续下去,只要能继续下去,那就还有再起改变的机会,如果不能继续,那就什么都没了。
“贼人鼠目寸光,定然难成大器,只要陛下励精图治,臣等用忠心办事,我大明定会中兴,定能灭此大贼!”在议和的决定发出后,左光斗沉声表述,对这番话,大家倒是没什么意义。
军国大事那里容得了什么侥幸,这徐州贼军以少兵临大国,两万余兵马一路摧枯拉朽到了京师城下,而且将各路援军都是击败,从容逼迫,他们不趁着这个机会打下京师,鼎革天下,反而急着要议和,说明这些人鼠目寸光,只看着蝇头小利,却不知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到了下次,大明已经知道徐州贼是何等强敌,怎么会安排的这么轻忽,到了下次,大明经此大难,肯定要励精图治,怎么会这般颓唐,到了下次,没准这徐州贼因为沉迷富贵享受,早就失却了强悍,甚至会被朝廷高官厚禄分化瓦解。
这么好的机会你既然错过,那就不会再有了,尽管天启还在委屈难过,可脑筋清楚的太监和大臣们却已经和想清楚了,忍一时之辱,还有再起的机会,贼人这次力求和谈,就说明大明的气数未尽,就说明大明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仍在保佑这大明江山。
“……大明向徐州赔付军费二百万两,若银钱不足,可用粮食和铜铅等代替……”
“……大明开放天津港、登州港、旅顺港、海州港作为通商港口,港口可设官府管辖,但港口以及周边三十里内不得驻军,徐州要在山东莱州府和青州府设立港口,官府不得干涉……”
“……大明山东、南直隶江北各府州县、河南归德府官署官吏可保留,但不得驻军,不得征收赋税徭役,大明兵马不得过境,徐州不进入凤阳皇陵附近,保持漕运的畅通,保持淮盐和盐税的上缴……”
“……大明向徐州赔付匠户五千户,迁徙之时不得扣留家小,不得克扣口粮,不得用饥民罪犯冒名顶替……”
“……大明天津港、登州港船厂船匠赔付给徐州……”
“……大明不得阻碍徐州通过河南、山西通往边外的商路,不得厘金征税,若有侵害损失,以撕毁合约论……”
“……徐州货物去往山东、南直隶江北各府州县、河南归德府之外各处,大明不得征税厘金,徐州商人可在大明及海外采买人口物资,大明不得阻碍……”
“……大明与徐州在河间府沧州以及南直隶扬州府扬州城各设代办,遇事协调商议……”
“……徐州客商在外,各地风土不同,多有冲突……大明皇帝怜其谋生不易……特令徐州乡老驻各地管束,与各州府并行审案……”
最初的条件很笼统,无非是保证赵家军对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地的控制,还有大明几个港口的使用权,可到了具体商议的时候,就要一条条细谈了。
兵临城下,局势如此,大明朝廷中的默契和常例完全没了作用,当大明朝廷答应议和之后,吏部尚书赵南星和几个被选中去议和的大臣想要反悔,想要在京中掀起舆论,可这一次天启皇帝直接动了禁军,十几个御史被下狱,几个人当天就被打死。
而躲在家里称病不出的直接被厂卫抄家找了出来,拿刀子威逼去议和,说得也很明白,若去,你家人子弟平安,若不去,满门下狱等着定罪,去了想要耍什么花样也不行,你想想在厂卫手里的家人。
吏部尚书赵南星和几位同党垂头丧气的离开京师,在他们离开的那天,孙承宗在数百精骑的护送下进入京城,天子提前一天已经下旨,朝臣们毫无异议的进行了廷推,孙承宗为大明内阁首辅,而且违背常规的管兵部事,天启皇帝已经信不过其他人了。
要说这大明议和队伍里有什么让人意外的,那就是新任兵部尚书王在晋,他因为兵败获罪下诏狱,当赵家军兵临京师城下之后,王在晋这大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更关键的是,王在晋有对徐州贼的经验,而且眼下这个局面,这兵部的差事就是个黑锅荟萃,谁来管谁接下来或许就要倒大霉,出于这个考虑,王在晋居然比战败之前还升官了。
大家都知道新任首辅孙承宗在督师辽东的时候就和王在晋有矛盾,直接弹劾将王在晋去职,不过这个时候,孙承宗也没有多说什么,认可了这个认命,也有人说,孙阁老带兵入京回援,手握重兵,身为帝师,拜为首辅,而且管兵部事,比起当年张江陵张居正都的权势都丝毫不差,也该有个不和的王在晋牵制些。
但这让人意外的,是王在晋出狱升官后,主动上奏请求加入议和使团,他说得很明白,自己和徐州贼打过交道,算